第60章 你的名字
“好。”她起身走出无缘阁。
“云鲸落又是你什么名字?”
鲸落往前走的脚听到这个问题,只是一顿,继续走。
“王爷从何听来?”
“那日去刘保全家接你,你自己说的。”
“以前的名字。”
“那我该叫你云舒,还是锦儿,还是鲸落?”
“一个名字而已,王爷无须如此介意。”
“旁人都叫你云舒,那我便叫你鲸落吧。”
她不说话,心中很闷,怪他为何突然纠结起她的名字来,眼睛突然就有些发酸。
就算当初她同保全大哥说,去毛府找云鲸落,也未报过她的名字,毛三自从对她有了敬重也只是“当家、当家”地叫。
已是许久,没有听过自己的名字了。
“鲸落?”第五修时见她脚步渐缓,试探性地唤他一声。
“嗯。”鲸落咬着唇,点点头回应。
第五修时原本紧张皱着的眉头,好歹是舒展开。
快步跟了上去,却见得她泪流满面。
“怎么了?”她不说话,第五修时捧着她的脸,轻轻擦拭:“可是膝盖疼?还是我说错话了?”
总不能说因为他叫了自己名字哭的吧,哑着嗓子回他:“疼。”
“我就说该疼了吧。”一把将她抱起,嘴上不忘埋怨:“早说我来抱,不走便不疼了,鲸落乖。”
说着,脸颊蹭了蹭她的额头。
“啊~呜呜~”就让她放肆一回,搂着他的手,收了收,将头埋进其胸前痛哭流涕,哭完还是条好汉。
“王爷,司空生来京城了。”
贤王看着床榻上酣睡的鲸落,听俊朗来报,给了个噤声的手势,轻轻起身。
“盯紧点,司空夕月那边如何?”
“他们还在扶桑隔江相望,许是在等。”
“司空见没来?”
“没,司空生带着个女人,还有一些暗部在路上,预计今日可达。”
“好,齐王府那边也加强守卫,宫中安排好了吗?”
“安排好了,其余琐碎的事情,折子已经都在这儿了。”二人到了书房商议,不多时,俊朗自行离开。
司空生带着雨娘入住雨林合作的客栈,敏锐地察觉有人看守,对安排京城事务的雨娘有些不满。
雨娘倒不甚在意,翘腿看自己新染的豆蔻:“ 不过是杀个小姑娘,何劳你亲自出马。毕竟是别人的地盘,爷还是要求别太高。”
“哼。”司空生冷哼一声,想起那三个不争气的就气血上涌:“这几年倒是没出几个中用的下辈了。”
只是瞬间的感叹,又恢复平日那副冷淡的威严模样:“让你找的人,来了没?”
“等着吧,明日定让你得偿所愿。”
鲸落早上醒来,发现膝盖挺好,心中腹诽第五修时又吓她。
距离上次看店铺,已有几日,按照进度,应该已经正式开业,见没人阻拦,便带着墨画出门。
丽娘在门口见她出府,停住想了片刻,跟了出去。
司空见住的客栈,从辰时开始,就陆陆续续有不少相同着装戴斗笠的人进进出出,身形也相差无几。
蹲守的人,跟着在京城中转着,将消息也传到各个哨口。
不少人转了两个时辰又回到原客栈,到巳时,人开始多起来,人手明显不足,这才慌忙传信去王府。
“云姑娘,今日有些异常,咱们这条街没走完,已经遇上四个相同衣服戴斗笠的人了。”
她也发现了,只是认不出是哪路人,想来是用来混淆视线的。
“云姑娘,要不咱们先回吧。”墨画有些害怕,扯了扯她袖子。担心“云舒”万一又被伤着了,她可受不住王爷的怒火。
“没事的,咱们在大街上,难道有人青天白日大庭广众抢人么。”再说了,夜行应该是跟着的。
“姐姐,求求你救救我娘!”路边突然冲撞出来一个小孩,灰扑扑的脸被泪痕冲出几条印子。抱着鲸落的腿就不松手,边哭边祈求。
“小孩儿干什么,快松开我们小姐。”墨画跟着她,可谓是草木皆兵。
小孩的哭声没有引来多少人的围观,不少人都注意到今日街道上的异常,这一袭白衣戴斗笠来回走的人,实在是奇怪。
鲸落无法,蹲下来看着小孩问他:“你娘怎么了?为何找我救她?”
“呜呜~我娘刚刚被抢钱,现在一身伤在巷子里,我,我搬不动她。她要死了这位小姐,你长得好看,一定不是坏人,求求你帮帮我娘。”
鲸落皱眉看他,倒不像是假哭,只要人不多,就算有诈,她的拳脚功夫应该也应付得来。
“好吧,带我先去看看。”
小孩这才起身,拉着她的裙角在前面带路。
鲸落冲墨画招了招手,让她附耳过来悄悄说:“若是只有一个人,我就先去看看,若是多几个人,你就快跑回王府找王爷。离我远一些。”
墨画听她如此嘱咐,紧张地点点头,拉开距离。
转了两个巷子,果然只有一个妇女,靠在墙边奄奄一息。
鲸落松了口气,手放在背后让墨画别靠近,自己快步向前。
还没碰到人,就听得头顶有声音,抬头两个蒙面人跳下。
这个体型,她打不过,当下割开了自己的手掌。
墨画见状,赶紧转身往王府跑,刚跑没几步,同鲸落一样被人一掌劈晕。
丽娘跟丢没多久,转了几个巷子,刚见着墨画被打晕,有些吓到。转身靠墙冷静了一会儿再看,墨画还躺在这隐蔽的角落,她沉着眼停留片刻,转身离开。
鲸落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脖子要断了。用迷药不行吗,非要用手刀,再来几次,直接将她脑干劈到当场毙命算了。
周围,安静得很,她转了转脖子。
刚动,头上的白色面罩就被揭开。
四目相对,鲸落冷笑一声:“好久不见,我说是谁呢,原来是门主呀。不知这么大张旗鼓接你侄女来,是有何事?”
杀贤王可以说是反武复元,杀自己,不是因为背叛雨林就是为了给自己儿女清路。
“云烟给你留的东西在哪儿?”
云烟?说的是云舒娘亲吧。原来是为了这东西,看来自己的小命一时半会能保住。
动了动手掌,有些疼,没有液体流出,想来已经没有流血了,就是不知记号留了多远。
“云烟?”她一脸迷茫看着司空见。
“少装了,既然知道我是你姑父,你娘亲的名字还能不知?”
不装就不装呗:“她若是留给我什么遗物,我还能沦落到在雨林过这么久?”
雨娘上来啪地给了她一巴掌,鲸落嘴里充斥着血腥,耳朵嗡嗡响。
“让你别装就老实说,你娘旧址的坟刚修过,老屋全毁,若不是你拿走什么东西,怎会如此?当别人蠢?”
坟墓修缮?旧屋全毁?
她脑海里只想到第五修时,若不是他,也没第二人能做这种事了。
那他是那时,就对自己有意了么。
鲸落惊讶后的失神,让司空见很是恼火,冲上去捏着她的下巴,语气不善。
“不说是要跟我回雨林慢慢说吗?”
雨林有专职的刑讯人员,她没去过,想来都是秋水那种以折磨人为乐趣的人吧。
“你等得及吗?夕月带着扶桑的人在江城对岸耗着,粮草怕是供应不上攻打武国吧。”
说到他的痛处,眼神更加危险了一些。
雨娘拉开他,作势又要打人。
鲸落忙开口,皮肉之苦能少受就少受些:“等等。”
司空见抬手制止,往后退了几步,看着她:“说。”
“姑父你怕是找错人了,我确实回过村里,但却没有钱修缮坟墓,想来只有贤王有这个闲工夫折腾这些,你要的东西,不妨问他要要。”
“他凭什么为你做这些?”
“呵,不你不是让我勾引他吗,我勾引地挺成功的。毕竟这张脸,同雨姑姑,是有些相似之处,美人计当是有用的吧。”她笑笑,司空见这才仔细端详她的脸。
“毕竟是元锦的骨肉,谈起相像,哪有我们家夕月来得像。”司空见嗤之以鼻,还没人敢在他面前说长得像元雨。
鲸落挑了挑眉,此路不通,换条路便是:“我倒是很疑惑,容音救了姑姑母子三人,你这个丈夫,怎么伙同外人杀害自己妻子的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你怎么不提,第五高振还是我的杀妻仇人呢?”
“何必同她扯那么多,既然东西不在她手里,杀了便是,不然世人知道她的存在,顺位上她比夕月和见儿靠前。”
鲸落看向雨娘,她这个老阿姨还不是人继母呢,就这么替他们着想。司空生也不是什么忠贞于她的人,她这舔狗可真够舔的。
“你若是杀了我,靠什么同修时谈判?还是你就这么有把握,能在京城没有大军支持能打过他?”鲸落挑眉,有些怀疑雨娘这智商,是怎么管理雨林多年的。
她现在满心就只想着,多跟他们聊天,拖延时间,好让第五修时能尽快赶来。
“你叫得倒是亲热,我怎么相信他肯为你交出东西?这可是江山和美人的选择。”
“哦?这么重要?姑父不妨告知我,到底是什么东西,我也好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这个份量。”
司空生见她一时笃定一时怀疑,有些不确定她所说真假。
见他动摇,鲸落趁热打铁:“门主若是不信,不妨取我贴身之物送去王府,看他是否赴约便是。”
“爷,杀了她,取贴身之物,不影响。”
“你这么蠢,是怎么管了雨林十几年的?”
“你说谁蠢呢。”雨娘支棱起来,一双玉手指着她。
“说你蠢呢,贤王能处心积虑暗藏羽翼十几年,真肯为了我赴约,难道不会先确定我的生死?你若是想找替身,劝你早打消念头。”说着,白了一眼,就这智商,真的是浪费口水。
心里却是直打鼓,外面的天光也不过午时,这个路程,想来还是在城内。只是还不来人,有些担忧是不是墨画也出事了,还是府上没人发现她失踪。
实际上,俊朗和夜行带着人刚从毛三两个店铺返回,确认人没去过那里。
第五修时带着人将着相同白衣斗笠的人全部抓了起来,客栈搜索,司空见已不在,心中已是确定人是他抓的。夜行顺着云舒经常往返的路程找了一遍,第二遍在周围巷子中乱窜,平日“云舒”最容易在巷子遭暗算了。
果不其然,转了没一会儿就见着晕倒的墨画,拍醒之后,只见她突然惊慌地大叫:“云姑娘被抓走了。”
“从哪里被抓的可还知道?”
墨画麻溜地爬起,摸了摸后颈带他过去。
巷子里有一大滩血迹,夜行冲天空放了发响箭,第五修时见状策马赶来。
“这是谁的?”他皱着眉眼神凶狠,问墨画。
墨画有些抖,跪在地上解释:“这摊不是云姑娘的,是个受伤的妇人。”
吊着的心稍微松了松,想来定是她又“做好事”被骗的。
绕着血迹走了一圈,发现旁侧有一条很小的滴落的血点。
“跟着这条血迹走。”
只是走过两炷香,血迹堪堪断了,不知下面会通往何处,此时她已失踪一个多时辰。
“挨家挨户给我搜!”
黑甲卫的动静很快惊动了高堂上的武帝,得来的消息听说是搜查雨林门主,才没当回事,派了只金陵卫支援。
司空生送了鲸落头上的发簪到贤王府,丽娘回来没多久就看见贤王急冲冲出去,心知他定是知晓“云舒”失踪,便在门口等着。
有消息,自己可以第一时间知道。
果不其然,有个门口窥探的老头。
“这位大叔,在贤王府门口闲逛作甚?”
老头见她从王府出来,门口侍卫也未动作,才问:“姑娘可是贤王府的人?”
“我从王府出来,自然是的。你是有何事?”
“有人托草民交给贤王一封信。”
“王爷在府上有贵客,怕是不方便接见,我乃王爷贴身婢女,不妨由我转交可好?”
老人见她面相和善,想来对方给他银钱时也没说一定要贤王亲手拿到,便递了过去:“那便劳烦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