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被找到
简单收拾了衣物,还带上了大娘给的皂角粉,打包好让杜燕回在城门口等她。
待燕回离开,她从被褥中拿出云舒老家找到的盒子,一起放入包袱。
转身便去了马棚,趁喂马的去拿草料,溜进了贤王自己的马车。他把银钱都放在坐塌的暗箱里,前几个月拿钱基本没有防着她。
她将贤王的令牌也放在坐塌的暗格,毕竟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黄金实在是太重,她从中抽了几张其他钱庄的银票,趁着马夫出去,溜了回去。
她一直都有备着一套粗布麻衣,不知道是内心深处一直未当贤王是归处还是内心向往自由。如今正是用上的时候,府上的侍卫已不多,集中看守在关押张府衙的房间,其他家奴也未曾见过鲸落的样子,溜出来还算顺利。
吸取以往的教训,她涂黑了脸上街,顺着和罗俊吃饭走过的路。在某个不知名的大街,人声鼎沸中,与载着贤王的府衙马车擦肩而过。
许是知道他在车上,鲸落回头深深看了一眼,也许从此是陌路了。只是一眼,她收了些许留恋转身低着头直奔城门。
罗俊的任务只是对外招人和筛查富顺城区的店子,尽快确定铲除雨林的眼线。想着“云舒”他回来的比贤王要早上许多,带着今日买的热乎锅盔,推开门,她今日用过的垫子还铺在地面,人却不见踪影。
问过家丁,无人印象见过她进出。罗俊隐隐觉得有些不安,正遇见贤王被俊朗推着回来。
“阿时,你有安排云舒去哪儿吗?”远远地就见着罗俊小跑过来,神色慌张。
“没有。”
“她不在府上。”
俊朗心里咯噔一下,她不会又跑了吧!担忧地看了一眼自家王爷,果然黑了脸。
“先回房。”俊朗听令加紧步伐。
她的房门被罗俊大开,瞟了一眼,倒不像没人的样子。正对着的贤王的房间,窗还开着,“云舒”总说通风通风,时不时自行进房将他的窗子支起来。窗台的花瓶压了一笺信,用她曾绘过图的木炭,字迹比从前要好上许多。
王爷,
见信好,此时我已出城远去。
非常感谢数月来的照顾,马车的银钱已拿走,算是两清。
云舒
还真是一句废话都没有。其实鲸落上面有个写了挺多字的版本,只是想想给贤王解释那么多好像没必要,遂丢了重来。
“她为何要走?”罗俊在一旁看完,内心伤感。
“她想走便走,哪有为何。”贤王黑着脸,声音没有起伏。
“她一个姑娘家,能去哪儿?不是说家中无人了?她不是你婢女?没有卖身契?阿时,你真不去找她回来?”罗俊见他不语,知是说中了,一时有些高兴,若是没有卖身契,她便是自由人,不受贤王限制。但又担心不少,自由人,说明她想不回来便也不回了。
“你不去找,我去找!”说罢,愤怒地拂了衣袖出府。
“夜行,从东城门出去,往东凌的小路上查,若是看见有线索,顺着线索相反方向找。”
“是。”
“两天,见不到人,你也别回来了。”贤王说着将信在手中攥紧。
罗俊顺着他们吃过的店铺小摊找到城门,问守卫是否见过柳叶眉星月眼笑起来甜甜的漂亮姑娘,都摇头。
夜深回府,被大堂等他回来的贤王嘲讽了一番:“你当她蠢,就这么大喇喇就跑么。”
“我只是觉得,她并不是一直计划走的。”
“你倒是了解她。”
蜀州往东去东凌,要途经渝州,若是坐江城的船,是最快的。或者南下去扶桑,不过她觉得,雨林和贤王都能想到这两条路线,那她最好反其道行之,从梁州绕道去东凌,或者直接去武国京都。
渝州地小,行了一天,夜里便到了梁州边界。
“我在渝州有任务,就不送了。若是要找我或传信,就去各国都城雨林赌坊找燕七。”
啥?鲸落一脸狐疑:“且不说我去雨林跟自投罗网似的,那不同地方还能有这么多燕七?”
杜燕回白了她一眼,忍住无语说道:“他们一胎同生的三兄弟,我于他们有恩,自是替我办事。至于你如何传信,自己想办法。”
“行,你驾马车走,在前面最近的人烟处放我下来。”
临下车前,杜燕回想到什么,转头问她:“你可有什么你母亲的遗物?”
这句话问得鲸落心里一个咯噔,顺着惊讶的情绪,故作惊讶的脸,问他:“你如何得知?”
“是什么?”
“不过是个镂空的小木阙。”她伸手到腋窝下的抹胸下方,摸出木阙递了过去。
杜燕回有些失望,拿着看了一下,笃定了心中所想:“你母亲应该还留有其他。”
鲸落想着,他或许与云舒娘亲有什么渊源,但是杜燕回目的不确定,她不敢擅自信任:“我在雨林,随身带的就只有这些,若有,我娘还没说。”她顿了顿:“我住杏花村之前,在有个村落住了很久,我娘若是真有东西,留在那边也是有可能的,你若能查到村落名字和位置,我可回去找找。”
她单手按了按太阳穴:“当时太小,记不得名字了。”
杜燕回倒是没有怀疑,说了句好,两人便分道扬镳。
夜行赶路到渝州,寻遍全城已过两日,飞鸽传书请罪,只收到贤王一封“找不到就别回来”的信。
正往江城赶,听闻渝州文记钱庄出了事,老板全家身亡,只留个奶娃娃,府上地面刻下了巨大的“燕”字。秉着“异常皆察”的精神,他扮作普通百姓一同围观,身边熙熙攘攘,有人说这燕便是杀手杜燕回,文老板定是得罪了什么了不得的人。
说着,夜行便见着人群中有戴斗笠的男人,摁了摁笠沿转身离开。
杜燕回!像他这种欣赏自己杰作的杀手,最喜欢回到案发现场听民众讨论了,果不其然碰到了。
“让一让,让一让~”夜行不能施展轻功,避免被官府错认,在人群中艰难挤出来时,已不见踪影。
他记得,“云舒”之前与杜燕回有过协作的,若这次也是他帮忙,“云舒”能悄无声息离开蜀州,必定与他脱不了干系。
杜燕回任务完成必定回江城复命,那“云舒”是去了东凌还是扶桑,亦或是回了武国,他拿不定主意。修书一封,找贤王确认。
贤王拿到夜行的信时,正在府衙牢狱中,隔着帘子看俊朗审问刚抓获的柳烟。这才明了为何“云舒”走得突然,雨林来抓人了,通风报信的,想必就是杜燕回。
夜行的消息也明确了这点。
“俊朗,不必问了,直接将她吊在城门口。飞鸽传书到江城放消息‘雨林杀手柳烟刺杀贤王失败,富顺城门悬吊示警’。”贤王说着,笑了笑:“呵~听闻柳烟柳玉姐妹花,一母同胞,情比金坚,想必定是会回来营救。到时直接万箭穿心,让她们互相见证对方的死亡吧。”
被堵住嘴巴无法自尽的柳烟,听到贤王这话,破口大骂变成了急切的呜呜声。
俊朗有些担心,若是不慎,这便成了贤王对雨林的宣战。
此举武帝获悉后,就算贤王传信给了定心丸,也忍不住担忧。倒是齐王,回府将此事分享给萨楚拉,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萨楚拉抱着齐王,想着刚收到信的内容,垂下的眼隐藏情绪。
鲸落一会儿向东一会儿向南,一时男装一时女装,过得倒是安稳,甚有些乐不思蜀。
喜欢的地方就多待些日子,找个老实人家租人家房子一段时间,若是遇上小摊生意不好,她也会试吃帮忙改进改进,从中收取一点点费用,倒是圆了前世想要环游全国的梦。
她不知道,收到贤王信息的夜行,已经在她来的路上追了上来。而她暴露的重点,是夜行第四次听见留宿的人不告别离开而留下碎银,甚至有村落传得邪乎,说是行善仙女、神仙。
贤王火速安排好蜀州的事务,带着被绑的柳烟柳玉刘府衙,和已经颓废多天的罗俊一路北上回京。
鲸落是在颍川被夜行找到的,当时贤王已行至平阳。
夜行在颍川见着有个小摊人满为患,走近听见出来的人说:“没想到烧饼还能夹凉粉,这味儿好吃。”
挤破头进去想着买一份,巧了,他见过“云舒”脸上抹锅灰的模样。她一身布衣,挽着袖子,露出八颗大白牙张罗得不亦乐乎,夜行见她连胳膊都抹了色,心中暗自称赞她的细致。
“老板,多少钱一份?”
“五文。”
“来一份~呐,钱。”
鲸落抬头伸手,咧着笑的嘴瞬间垮掉,丢了手上切凉粉的刀,背着包袱转身挤出人群就开跑。
贤王这是抓她回去还是干嘛?若是贤王能找到,雨林也定能找到自己。
还好她在颍川已呆了几天,走街串巷很快就看不见身后的尾巴,正靠着墙喘气,听得头顶传来夜行的声音。
“云姑娘,你让我好找啊。”夜行风餐露宿快一个月,辛苦程度快赶上行军了。
鲸落从腰间拔了小匕首,在手中转着,这些日子每日强身健体,力量好不少,云舒的腿脚功夫还是很不错的,也有加强练习。之前赤手空拳打败了打劫的两个山匪,不是迫不得已,她也不想与夜行过招。
“王爷与我已两清,派你抓我回去有何用意?”
她摆出防御姿势,夜行只是笑了笑:“姑娘是觉得两清了,可王爷不这么认为。你内力尽失,还是不要与我打架的好。若是受了伤,王爷定要罚我了。”
“你今天怎么那么多话?”平时看着挺闷葫芦的。
夜行一噎,不知道继续说还是怎么,干脆上前要拉她。鲸落倒是不客气,直接冲着他的手挥刀,夜行缩手,见她认真,他也严肃对阵,不过没有用内力。
两人在巷中有来有回,夜行惊叹于她的近身搏斗很有水平,不过明显体力上不够好,不过一炷香已开始喘气。
“姑娘,早点出发比较好,得罪了。”夜行往后退了几步,离开她的攻击范围,借力踩着墙面从她上方翻身落下,一个手刀便晕了过去。
鲸落被装进麻袋的时候,还昏迷不醒。夜行一直抓的都是逃犯杀手什么的,第一次抓“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也不懂什么怜香惜玉,直接驾在马上像一袋货。
“夜行!夜行!你他妈快放我下来!要吐了!”
鲸落醒来的时候,只觉得五脏六腑翻江倒海,头晕眼花。
听她说话,夜行赶紧驱马进了旁边的林子放她下来。从麻袋中透气完,对着地面一阵干呕。
“你家王爷,是想要我的尸首还是活人?”鲸落喘着气问他。
夜行一脸呆滞:“自然是活人。”
鲸落上去给了他一脚:“你就这么折腾我,等王爷见着,那他妈的还是活人吗?!”忍不住提了嗓门,这还不如当初秋水直接把她剐了来得痛快。
夜行只是挠挠头:“那你骑马,我走路?”
她听完翻了巨大的白眼,脸上的汗渍将涂的“妆”化成一道道的,夜行看着觉得有些可怖。
“能不能找辆马车?”
“我手里银钱只够两顿饭了,总不能去抢吧,王爷严令禁止打家劫舍的。”说着他倒像委屈上了。
鲸落见自己包袱在他身后:“我包袱里有,自己拿。”
夜行打开包袱,看见一沓银票和一个铁盒,还有两个小布包。
“那个圆的。”
正拿着,方形布包从银票滑落一些,露出玉质的角。
夜行定睛一看,大惊失色:“你竟然偷了王爷的令牌,难怪要抓你回去!”说着他将玉牌包好放进怀中。
刚好大路上有个小马车经过,他也不听鲸落解释,塞了布在她嘴里并放倒。拿了一锭银元走了过去,眉飞色舞半天,又过来牵了马给了钱才拿到马车。
自从看见玉牌,夜行一路上就没给过她好脸,只给了她吃食和饮水有简单交流。见她安静,才将塞嘴的布拿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