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霸州遇袭
天没亮,车队就摇摇晃晃出发了。
只听得车厢内“咚”地一声,伴随着一个女声的闷哼,俊朗在前室坐着都感觉痛。
鲸落只感觉浑身都砸得一痛,在摇晃中艰难起身,才发现人已经在马车中。抬眼看一脸平静看书的贤王,第一反应就是这个臭男人一定是故意的。
心中愤恨,等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身上已着好常服,见她看自己衣服,贤王淡淡出声:“墨画给你穿的。”说完继续翻书。
鲸落继续摸,碰到侧腰的木阙才放下心来,这可是云舒母亲留给她唯一的东西,可不能弄丢了。
松了口气,见桌上有点心,自顾自吃了起来。掀开窗看,已是林子,应是出了京城。
“我们下一站到哪儿?”
贤王继续翻书不答。
“我们路上总要停的吧。”
沉默
鲸落无语,这人就打算一路上不与她说话?
“我没同你说过雨林老巢具体位置吧。”鲸落拿着糕点,看着外面的风景,状似无意地说道。
“路程途经太原、开封,直达江城,中途只停小县城小驿站。”贤王说完继续翻着书,鲸落听他回答,扭头看向这人,翻这么快也不知到底看不看。还非得她说一句,他才回一句有用的是吧。
“江城麓山。”不过她却是不知道如何上去的,每次都有专人蒙眼带上蒙眼带下。
端起茶壶自倒一盏,没漱口嘴里一股味儿,刚好用茶水冲冲。一口下去,感觉不错,看了一眼:“嗯,上好的蒙顶甘露,可以呀。”
贤王这才停了手,抬眼说道:“确产自蒙山,但名为‘万春银叶’,甘露这名倒也贴切。不过,此等贡茶,不知云舒姑娘,何以认得。”
鲸落心下一个咯噔,真是说多错多。
她抿嘴一笑,放下茶盏再倒一杯,轻吹着说:“雨林虽不给手下月钱,但也不是没钱,区区皇室贡茶还是喝得起的。”什么都推给雨林就行了,反正与她无关。
“那你倒是说说,雨林一介江湖组织,何以能将皇室贡茶喝得如市井散茶一般。是来历不明的财力过于雄厚,还是根茎扎得太狠,深入朝堂。”
鲸落懒得多言,直接手心朝上伸了过去:“一句一两银。”说着扬了扬眉。
贤王倒也不多墨迹,从身后靠垫下拿出小匣子,拿出五锭放于手中。
一锭到手,鲸落赶紧塞入袖中:“妓院。”
再一锭放到眼前,她自然拿下:“赌坊。”下一锭银,贤王有些犹豫,这都是常规买卖,无需她说也能想到。
见他犹豫,鲸落想起曾经在港口见过工人搬运的白色颗粒,自古这些都是官家掌控,严禁民间贩卖的。如此,当时见到鬼鬼祟祟的交易之人,也关联上了,她继续道:“私盐。”虽然不是百分百确定,但先甩锅再说,等确定的时候她还不知道在不在这里呢。
听见这俩字,贤王坐直身体,一脸严肃:“你有参与雨林这些?”
鲸落哈哈大笑:“我要是参与了,至于一点油水都没有,搁你这儿一两一两地要钱吗?”是不是傻,后面这句没敢说出声,总觉得这人是有仇必报的主。
“那你这信息,可不值三两。”贤王将剩余二两收进袖中,继续看书。
鲸落闲得无聊,车上也没个瓜子花生磕巴磕巴,从对面凳上拿了个小垫子,顺势躺下。这王爷的马车就是好,又大又宽敞,还一股沁人的幽香,没事那就睡觉吧。
这一躺下,头朝着厢内,两人挨得有些近,贤王斜眼看了一下,低头便是她的小脸。发觉自己看得太久,赶紧回头轻咳一声掩饰尴尬。
最近没有什么特别紧迫的事情,鲸落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提到了雨林的行当,梦中倒也自然出现一些碎片记忆。
雨林除了战争孤儿,剩下不少是世间排挤之人,比如谷一,又或是对三大将谋反心有不满的前朝追随者。其中不乏有些能人,在各国过着“平凡”的日子,将雨林的眼线遍布三国。
像他们这种普通的杀手,只是知道部分代号,又或是需要的时候,对暗号行方便,取钱、藏身或是通关文牒之类的东西。
马车下了官道走向小路,有些颠簸,贤王瞥见她又要落地,探身过去拦了一把。鲸落刚好醒来,便是见他一手撑着桌,一手搂着她的腰,两人的呼吸近在咫尺。
鲸落赶紧起身坐好,道了声谢谢。
贤王只是撑起坐回软塌,淡淡地嗯了一声。
为了打破尴尬,鲸落脑海整理着梦中的线索说道:“王爷可知柳家钱庄?”
“嗯,在武朝南方比较普遍。若本王记得没错,柳家还兼营典当。”知她不会无端提起,遂又问道:“与雨林有关?”
“嗯,是不是雨林掌控的,我不清楚。但是有几家钱庄,我们是可以对暗号洗钱的。”
贤王自觉递上袖中的二两银子,从桌屉中拿出纸笔给她。
鲸落看着他递来的纸笔,笑道:“别说写不写得下,就是写得我也记不得这么多。钱庄门楣挂铜钱,赌坊招子绣骰子,老鸨腰间悬小鱼。若有这些,便可上前对暗号。”
布局如此之大,雨林一介江湖组织如何能做到?贤王手指在软塌上轻敲,此前云舒提供的信息,雨林领头人只有一位叫空生的人,此人在江湖上倒是没有其他名头,但却能孤身救下这么多人,又有能力在天险上建造组织。疑点重重,看来这趟江城要久呆了。
马车外听得声音开始嘈杂,“公子,到霸州了。”俊朗在前室说道。
“那便休息吧,晚上到高阳。”
“王爷,那多久能到江城?”
“在外叫我公子。快的话,半月吧。”贤王撑着坐上厢内的轮椅,鲸落麻溜地起身挪开桌子推他,俊朗早早地就拉开木板方便他下车。
原本热闹的街市,因为两人的出现,安静了一会儿。武国谁人不知皇帝那残疾儿子,只是帝京外无人曾见过他,不曾想生得如此俊朗,容艳骨清,眉目如画,面无表情时透着一股生人勿进的感觉。身后的女子黑发如瀑,肤白胜雪,精致眉眼像是画中走下的美人,颦笑如幽兰沁骨,好一双玉人儿。
“小二,要雅间。”
“啊,好,客官里面请。”小二听见俊朗发话才反应过来,忙招呼着进去。
只是进了饭馆,面对这楼梯犯了难。小二连声道歉:“抱歉客官,咱店只有楼上有雅间,这”他看一眼贤王不便的双腿,不敢多停留又看向鲸落。
鲸落心下好笑,看她做什么,她又做不得主。
“无妨,就坐楼下吧。”原以为他在外会对此事觉得冒犯,倒是不曾想能如此平静。
随便找了张桌子要推过去,只听他又说话:“去里面靠窗那张。”怎么能这么事儿呢,哪个桌子不是坐,鲸落浅翻个白眼老实照做。
其他侍卫四人一桌坐在周围,在外王爷基本没有什么饮食上的讲究,俊朗看着点了几样小菜。
鲸落本来想自己也点一些,想想不是自己出钱,便未出口。
“菜已上齐,客官慢用~”
掌柜在柜台瞅着年轻小哥拿出银针试毒,又见女子各吃一口,轮椅的男子才缓缓提筷开吃。旁边的老板娘踢他一脚,悄声说道:“你看这架势,指定就是那位爷。”
“那咱楼梯要不要改?”
“改个屁啊,人能来几次。这上下得多少工程,你给人送点小酒小菜,表示咱没怠慢就成。”
“大壮,去给那桌加盘招牌牛肉加盘酒。”胖掌柜听完媳妇的话,忙招来小二吩咐着。
“好嘞~”
小二麻溜地进了厨房,出来时路过楼梯,正好撞上下楼的客官。
“诶,小心~”男子戴着头纱,一手拉着小二一手扶着酒壶。
“客官抱歉抱歉,是小的不长眼~”
“无妨~东西没撒就好。”男子见小二站稳,扭头看了一眼鲸落他们,未多停留,径直走向掌柜结账。
小二上完招牌牛肉,转身那位已经离开。俊朗银针测了无事,鲸落便大快朵颐起来。
“公子你不吃吗,味道挺不错的。”干香麻辣,回味微甜,口感有层次,有嚼劲。用来配酒不要太好,这出摊卖小吃多好呀。
“公子不吃辣。”俊朗回答,顺手也夹起牛肉,吃一口眼神发亮,心中感叹接着又夹一筷子。
鲸落只觉贤王人生少了许多有趣的体验。
贤王看着他们俩吃得起劲,不自觉视线转到鲸落脸上。嘴角泛着油光,可能因为好吃,眼神亮晶晶的,嘴唇也油光发亮,红润异常。
这个女人,不说话长得确实漂亮,有时候也很可爱动人,只是有时候做事说话太破坏气质。
若不是看她救了梦儿,且每次给的信息准确,好似没什么坏心,定不会留她在身边。目前看来,用处还是挺大的。
鲸落感觉贤王盯着她看,手上吃饭的动作慢了下来,想要尽量淑女一点,慢了两筷子又转念一想,我管他是否觉得我淑女与否。
想着,端起旁边的酒壶倒上一杯一饮而尽。
吃饱喝足,舔舔嘴唇,正要开口问有没有擦嘴巾,就感觉视线模糊,头晕脑胀失了意识。
贤王见她表情变换觉得好笑,不料下一秒就见人恍惚,双眼一闭便往下倒。
他伸手托住鲸落的脸,皱着眉看酒杯里荤黄的液体---蒙汗药。
掌柜见女子晕倒,慌忙跑过来大喊:“王爷饶命,不是小民所为,小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定是那小二。大壮大壮!”
掌柜这一嗓子,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虽知道这坐着轮椅,在外定是藏不住身份的,但也不想走哪儿都闹得满城风雨。
贤王憋着气,淡淡道:“掌柜先起身吧,我知道不是你们的问题,此事就此作罢,不要宣扬。”
“谢王爷开恩,谢王爷。”
俊朗知道自己没有检查清楚,导致她昏迷,虽然未伤及王爷,但毕竟失职。
他忙塞给掌柜一些碎银,扛起鲸落,过去要推轮椅。
贤王只是自己后退了一些,伸出手来对俊朗说道:“给我吧,这样你好推些。”
俊朗有些诧异,倒也没说还说什么,只是轻轻将鲸落放到贤王怀中,走到他身后老实推轮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