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体贴
武帝的人马留了一队在霸州，还剩十多人跟着，消息很快传回皇宫。
“真是太不把朕放在眼里了！”武帝今日在贵妃寝宫歇息，听李公公传报的消息，怒不可遏地拍了拍桌子。
“皇上息怒，修儿定是有事才留人的。”苏离拉着武帝的手。
“朕是气朕的儿子出行不过一日，就遭歹人下药。这还没走出天子脚下，竟能大胆如此，岂不是把朕不放在眼里！”
果然还是心疼他这个残疾儿子。
“来人呀！派一队金陵卫跟上贤王，再出事，唯你们是问！”
“皇上~”贵妃欲以柔释怒，武帝只是拍拍她的手：“今日心火大，还是去书房吧，明日再来。离儿多谅~”
他话都说这样了，还能如何挽留。贵妃一脸不舍地看武帝离开，待不见人影，收了脸面无表情。
江嬷嬷从外头进来，关了门：“娘娘，此事并非我们手笔。”
“无妨，只是皇上派了金陵卫，路上怕是不能下手了。”
“是。”
宫中个人独息，原本要在安阳县落脚的一行人，转了到小道里在树林中停下。
众人扎了营帐，生起火堆。侍卫在林中猎了些兔子。
鲸落推着贤王下车，俊朗在不远处，背着火堆手臂上下挥舞。她好奇，走过一看，只见他正扒着皮，血色直冲眼底。
昏暗石室内干涸血腥味，惨死的幼小尸体，仿佛近在眼前。鲸落连退几步，心下一直突突个不停，原本饥肠辘辘的胃，此刻像是被石头顶住，不仅饥饿全无，甚至一度反胃想呕。
贤王见她面色发青，想起秋雨传来的信，忍不住嘲讽出声：“姑娘如此胆小，很难想像竟能手刃数人。”
鲸落缩回火堆旁，抱着膝，大半脸埋在腿间，听他出声只是抬眼看着他。
贤王见她眼神哀怨，对视下竟有些感觉理亏，收回视线尴尬地咳嗽清嗓。
俊朗清洗好兔子，架在火堆上，从怀中拿出一包调料。这可是顾嬷嬷给的独家配方，烤肉一绝，之前只听王爷提起过，没想到嬷嬷能直接给。跃跃欲试中，只看见鲸落蹙着眉看了一会儿，起身进了马车。
“公子~”俊朗出声询问贤王。
“不用理会。”贤王捶着腿，继续说道：“明日到县城，去买些糕点和耐放的饼。”
鲸落在马车塌上躺着抱手面壁，心中只感觉云舒挺可怜。幼时虽然贫苦，但也努力在生活。她母亲温柔充满力量的样子，也许是支撑她走下来的原因吧。
想着，在寂静黑夜里，无比思念自己的母亲。不知她是否会在同样的深夜，看着自己的照片流泪，不知她是否会在无意中叫出她的名字。
贤王在窗边听见车内压抑的啜泣，收回了包有兔腿的油纸。
次日醒来，鲸落发现身上盖着薄毯，翻身怀中掉落已冷成体温的手炉，面前的桌上放着清水和漱口的盐，还有零星的糕点。
贤王还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模样，翻着书。鲸落盯着他看了一会，虽第一感觉是贤王放的，后又想想这人定是不会为自己屈尊。
摇摇头自行洗漱吃饭，两人再次无言。
只是听到外面嘈杂，她知道，又到了新的地方。
她掀开侧边帘子兴致勃勃地看街景，欣赏人来人往中的生活气息。之前只知道开店挣钱，身体垮了，也没有停下来欣赏过生活。这一世，怎么也得操着老本行挣钱享受生活。
贤王见她看得开心，叫俊朗找家吃饭的地方落脚歇一歇。
“公子，听闻商都知味楼中有个特色的什么辣汤，每日限量，相当惊艳。就是人多。”
“无妨，咱们这一路算是藏不住了。”
什么辣汤？胡辣汤？
鲸落听他们说吃的，回头来了精神。昨晚反胃没吃，垫吧了两个糕点，这一会儿闻着街上的味儿，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出声。她有些尴尬地捂住肚子，转头看向窗外。
“公子，咱们到了。”
“贵客几位？”
只听见小二吆喝，鲸落麻溜地推贤王下车，这段时间服侍下，倒是很有那个贴身丫鬟的模样了。
经过上次的事情，俊朗学乖了，先下车安排好，再迎王爷进去。
大酒楼就是这点好，服务各方面都齐全，一楼后院有安静的雅间，分室内外，可摆两三桌。加上随行的人，刚好够。
进门的一路，不仅有吃客注目，鲸落脑袋像雷达在各桌间扫射，看点的高频菜色是哪些。还真是胡辣汤，不过点的不多，许是胡椒不算常见，物少价高。燕菜、广肚、炸紫酥肉河南名菜呀。
鲸落不知道自己脸上挂了笑，到雅间落座到贤王对面，眼睛弯弯抑制不住。贤王心想，她不但喜欢钱，还热爱吃。
听着店小二报菜单，个个都想吃，推脱之下还是轮到俊朗负责。小二培训得当，还问了忌口和吃饭喜好，她脱口而出：“不要辣，不要内脏，其他都行。”贤王看了她一眼，不知她是自己要求还是顾虑自己。
小二接话做了些推荐，其他人没有出声，她自己心下倒是特别满意，定好菜品，从袖中摸出一粒碎银给他。
“谢姑娘赏~”不知这边是否有给小费的习惯，她临走前托司琴换了些零钱，方便路上打点，这不就用上了。
小二接过碎银，声线都高了不少。
“你倒是有钱。”鲸落听贤王出声，真心觉得这人就是杠精转世，啥事儿他都能呛上两句。
“全部家当。”这是实话，本来也没从他那里拿多少银子，给了墨画一锭，一锭换了碎银，再就剩马车上挣的五锭。
“那你倒也舍得。”贤王心中算了算她手上的银钱，倒也不多，这么给下去，不出一月怕是就没了。
听在鲸落耳中，就觉得他是在说自己花钱大手大脚。
“钱挣了就是要花的，不然留着带进棺材吗。”被她呛得一噎。
“本，本公子是说，你如今才多少银钱，这种给法不是很快就花完了。”
鲸落听完看着他笑得狡黠：“我这不是还在挣呢吗。”她这幅模样，显得自己给钱买消息像冤大头。
“客官，上菜了~胡辣汤两份，哪两位呀。”
“这里。”俊朗和鲸落同时发声，倒是默契。
贤王见那糊糊的一碗，闻着辛辣，不懂他们为何爱吃这个，夹着蔬菜鱼肉自顾吃着。
“小哥，咱们店里有萝卜丸子吗？”路上没啥好吃的，贤王带的净是些甜的糕饼，吃多了总是腻。若是有炸萝卜丸子，好吃又耐放。
“姑娘，炸萝卜丸子去街角的李大娘那儿买，才好吃。”小二俯身偷偷说道，这话他可不敢大声说，不然被上头知道了吃不了兜着走。
“多谢~”
“王，公子，今日可否住店呀？”想洗澡了，他们男的好像洗不洗都无所谓的样子。
“住吧。”最近贤王特别好说话，鲸落有些不习惯。
“公子！那可赶不上了。”住店的话，至少少赶半日路。
贤王看他一眼，俊朗识相地闭嘴。
“要不，还是算了？我还可以坚持。”没想到贤王听俊朗阻止没有黑脸，听了她的话直接拉了脸。
“住也是你，不住也是你。”
还没等他说完，鲸落知道他生啥气了，赶忙：“好，住住住！”堵住了他的嘴。
一行人吃完被带进酒楼后面，等于是吃饭与住宿不分上下楼层，而分前后楼。据带住店的小哥说，前面酒楼临街，人流多易揽客；后方客栈临民房，安静。
客栈有大间、单间和套间，每种房型又分天、地、人三号。
贤王与鲸落住套间，类似于两室一厅；俊朗和侍卫住隔壁的两间。统共两银子一晚上，这么看，大客栈还挺贵的。
即是过夜，是楼梯也得上，俊朗挑两个身强力壮的，一人一边抬着轮椅上楼。
进了房间，鲸落招呼着小二备热水，只听他说店内还提供侍女服务，问她是否需要，100文一次。
上楼的路上她想了下开店需要的银钱，感觉任重道远，在马上车上摇晃了几天，虽然很想马杀鸡一下，想想还是作罢。
知味楼听说是商都的第一大楼，店员众多，响应迅速。小二刚走，就有人往房中送热水来了。
“公子，你说这么大个酒楼，得花多少钱呀？”总归是没有其他人能问，店小二估计也摸不到这一块，索性就问他吧。
“如此规模，仅仅店铺就得白银千两。怎么，你想开？”贤王坐着饮茶，听她发问回答道。
“小女子没见过世面，随口问问罢了。”稀奇，还以为又要自己提供啥情报才问呢。千两，自己手头就5两，这差距有些大呀。
见她进房洗漱，他待在外间也不大好，随即也回了自己房间。吩咐大家都休息，门口有值守的侍卫。
知味楼高五层，他们住四楼，已是普通民房所不能及的高度。鲸落将窗撑开小半截，这样泡澡的时候，还能一览商都景色。
褪净衣衫坐进桶内，只感觉浑身的乏累都去了一半，筋骨被温暖浸泡着，背后愈合发痒的伤口也静了下来。
她正闭眼仰头享受，突然听得一声轻飘的嬉笑，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