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触碰禁忌
豆蔻慌乱的传书已达雨林多日，信中说明了云舒以新身份真容出现在王府，与贤王举止亲密却不见任何动作。在充分质疑了云舒的忠心后，表达了是否需要她来执行，如此也可以早日回去。
焦急地等待多日，好不容易收到回信，却只是短短“有变，不杀，勿动”六字。豆蔻有些心寒，虽不敢将失身之事告知他，但也曾传书表达自己过得不好。
这丽苑冷清又静默，除了吃喝拉撒有人照看，平日里连只苍蝇都难见着，有时候她想也许那朱门后的冷宫可能也不过如此。
于此同时，鲸落久违地在枕下摸到了新的信息---“近况”。顺便感叹了一下雨林的触手之长，竟可以伸到贤王暖阁。
第一晚彻夜未眠，好不容易入睡转醒天已大亮，贤王也不在房中。司琴墨画未催促，只是安静地在外等候。如此，鲸落觉得是贤王默许的。
这几日白天黑夜都见不着贤王，鲸落原本焦虑的心放下，安养了几日也思考了几日---最终决定，不这么提心吊胆的活着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要杀我就求饶，求饶不成就色诱，色诱不行那就拼了。
不过这几日作为“贴身婢女”确实懈怠了，好歹最近吃穿住行都比“黑云舒”好上不少。这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既然贤王愿意好好相处，那她演一回丫鬟又如何。
心中想通了，睡眠直接提了一个档次，昨夜睡得挺早，今日天还未亮便醒了。没想到直接这么大个惊喜，她看了半天将纸条塞到床铺下面，自行起来洗漱。
贤王迷糊着醒来，眯眼朦胧间看见一一袭白衣黑发的女子立于床尾，猩红的唇一开一合；大概是梦吧，他想着又闭上双眼。只听得阴冷的气声：“王~爷~”。
皱着眉睁开眼睛，入目一团黑发中惨白的脸。
贤王不由得瞪大双眼，倒吸一口凉气，一手撑着自己倒退起身，另一手下意识就挥了出去。
“啪”地一声巴掌响起，混在两声“啊”中也相当突兀。
贤王意识到是人，鲸落难以置信被人呼巴掌。
“你有病啊！”“你有病啊！”
“谁让你随便进来的。”贤王一时气愤，又发觉毕竟是自己打了人，原本拔高的音量不由得软了一些。
“不是王爷让我做贴身侍女？我看司琴他们都是照顾起居的，这不是履行侍女职责吗？”贤王头痛地捏了捏鼻梁，没好气地看着她：“前些时候林将军在场，你不是柔弱又温柔，怎么，搁本王这儿不装了？”
“我那是虚弱。”鲸落无语。贤王深吸一口气：“把轮椅推过来。”
这次知道不能碰他，帮他穿好衣裳，推了轮椅过来。站一旁看他自己撑着，忙过去扯好衣摆。贤王坐上轮椅，心中倒是肯定了一番她的眼力见。
司琴与墨画来的时候，见鲸落推着贤王，难免有些惊讶；毕竟府里的丫鬟都轮换在王爷身边待过，没人能在不碰他的情况下正常服侍。
见已经洗漱好，二人自觉地出门叫膳。粳米粥、切块的烧饼、水晶包子，另设茶水。好家伙，一人吃这么多。上了菜，贤王没动筷子，鲸落疑惑地看他，只见贤王也看着自己，一脸“我看你什么时候动”的表情。给她整疑惑了，看桌面两副餐具，她想不会是让自己跟他一块儿吃吧。想着便坐了下来，拿了筷子伸向包子。
“你做什么？”贤王没想到一早上能给他整无语这么多次。
“不是吃饭吗？”鲸落迷茫地看着他问，大眼睛里的疑惑恨不得溢出来。司琴见状走来悄声对她说：“王爷是让你试菜。”说着伸手拖起她的手臂想把她拉起来。
啥意思？不能一起同桌吃饭，试菜还得站着呗，试毒吧这是。
顺着司琴的手站起来，扁着嘴狠狠地一样戳了一点，舀了一勺粳米粥。味道倒是不错。
见她吃完无事，贤王才慢悠悠地举筷吃饭；一举一动，斯斯文文，可规矩。见王爷放碗筷，知道鲸落定是不懂，墨画忙端了盐水毛巾让贤王漱口。
“记住了吧？”贤王擦完嘴角对着鲸落说。
而她看着剩的半桌饭菜，难以置信出声问道：“你就不吃了？”她可最见不得有人浪费粮食了，导致小时候一度很胖，家里的剩饭扫光全靠她，逼不得已妈妈每次做饭量都控制得很少。
贤王按着自己的太阳穴，声音带着警告：“罗锦，若这是你的真名的话。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再逾矩，本王便让你见识下什么是生不如死。”
鲸落见他生气，“生不如死”应该是说的是秋水那儿。
想想司琴墨画身上的伤，她不由得软了脾气，用自己最温柔的声音说：“可是王爷，从小娘亲便教导我‘粒粒皆辛苦’。”她本想说如果他不吃了，她来吃行不行。
却不想，他听完这话直接掀翻桌子，司琴墨画表情明显不对，都低头不敢出声。
“最近几天都别让我看见你。”说完他自顾自推了出去，留鲸落在原地错愕。
两个丫鬟收拾好满地的狼藉，鲸落还没想明白他为何发这么大的火。
待到中午，墨画才出现。在暖阁里吃完午膳，她收拾完，看到鲸落的头发随意地挽着：“锦儿姑娘~”鲸落点点头。
“墨画帮您梳头吧。”她看着墨画精致的发髻，摸了摸自己的，应声“好”。
“姑娘是哪里人？”
“怎么了？”
“锦儿姑娘好像不太知道王爷的事情。”这是暗示自己不太像现在的人吗？
“我在江城的山里长大，可能不太了解帝京的事情。”
“王爷很小的时候，王后被毒杀了，第二年王爷长兄也同样的方式去世，至今犯人未查出，所以王爷会比较在意这些。锦儿姑娘后面跟王爷说话，尽量不要提及 。”
原来如此，啊，真是傻了；之前不是去皇宫也没见王后来着，怎么过了几天就忘干净了。
只见长发在墨画手中收拢梳编向上反绾，形似双翼。露出鲸落精致的小脸和光洁的额头。
“姑娘很适合惊鸿鬓这种露全脸的发髻。”
“谢谢你。”墨画笑着，听她道谢总觉得和梨园那位很像，不多想便行礼告退。
鲸落独自一人在暖阁，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由得感叹，这么美的脸，贤王是怎么狠得下心这么凶的。
想着早上贤王说的话，噔噔跑去搬了对面的屏风挡在门口，避免等会他回来看见她又不高兴。忙完一人百无聊赖，在塌上开了旁边的窗，探着半边身子看花开看侍卫巡逻。
此时贤王在皇宫紫宸殿里，听第五宣向武帝贵妃汇报与萨楚拉的相处细节，都是些他早就听过的内容。
“萨楚拉今日可对宣儿满意？”武帝看向下方的异域女孩儿。
“那是自然，阿宣不仅像陛下、娘娘一样好看，而且学识渊博，为人温和。最重要的是对我很好。”
“甚好，甚好。”武帝听完萨楚拉的话，向齐王第五宣投去赞赏的眼神：“那既然相处甚欢，不知萨楚拉觉得定下婚事可好？”
“那是自然。”
“不知大元婚嫁有何风俗，可汗如此有诚意，我们武国也定不负所望才是。”
“陛下费心了，按武国风俗就可以。萨楚拉听闻武国有喝合卺酒的习惯，只希望到时能喝我们大元传统的马奶酒。”
“如此小事，无妨无妨。能得萨楚拉如此儿媳，是朕的福气，也是宣儿之福。按咱们的风俗，是得下聘礼的。”武帝说着看向一旁沉默的贤王：“聘礼就由贤王负责去礼部操办吧，其他便辛苦贵妃了。”
听了一堆无聊的互吹，贤王走时让李公公转告皇上，下次这种跟他没有什么关系的事情就别叫他了，腿脚不便来一趟很辛苦。
在轿中坐着假寐，行至宫门，听得身后大叫：“阿时！阿时！贤王!贤王留步！”
俊朗看贤王无反应，身后声音不停，只得出声：“爷，罗小爷会一路追去王府的。”他皱着眉，扬了扬手，俊朗忙叫停。
见前方轿子停下，罗俊忙得加速小跑过去，掀开轿帘一屁股坐好。
“阿时，好几日不见，你忙什么呢。”
贤王白了他一眼，不说话。昨晚忙到深夜本就没睡好，今个儿起得早也便算了，又是受气又是听无聊的内容，本有些困乏，这罗俊叽叽喳喳得吵得他头疼。
“阿时，咱们去登仙楼听小曲吧？你不带我，父亲都不让我出门。可憋死小爷了。”
“不去。”
“你都好久没去了，为何不去？醉香姑娘上回没见着你可缠着我一直说呢。”罗俊巴巴地看着他。
“累。”
听贤王还是拒绝，他眼神戏谑：“听闻你府上前几日，又来了个顶顶的美娇娘，好奇是何等美貌让我们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贤王，乐不思蜀到觉得‘累’呢？”
贤王本撑着头小憩，听他说这话，才缓缓睁眼:“谁说的？”
“林殊呀，下了朝偷偷同我讲的。她不说我看你还得瞒我很久呢。不过，这么多年没见，她也出落地相当漂亮了。”
林殊这是防着我对云舒下手呀。贤王想着，那便如她的意吧。只问：“怎么，暴露找我的目的了？”
“害！”罗俊挥了挥袖：“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爱酒肉，更爱美人。今个儿凑巧碰上了，带我去看看呗。”
“不过是个普通的丫鬟，要看便别吵我。”说罢，又闭上眼，罗俊识趣地也闭上了嘴。
不过半柱香，软轿已入了王府。罗俊有些兴奋，看惯了风月场所的美人，来深宅大院里看倒是头一回。
许是天气回暖，春风和煦，鲸落趴着伴着微风刮来沁人的花香，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罗俊随着贤王去紫音殿，进入院里便看见暖阁的窗半开，一只胳膊露出来，轻薄的广袖在风中微荡。走近，看见纤细的手上有几片花瓣落于其上。他回头看着贤王，眼神示意是否就是这个姑娘，见他点头。罗俊从窗侧边俯身靠近，轻轻拿走手上的花瓣，歪头想要看看正脸。
鲸落觉得手上发痒，幽幽转醒，感觉胳膊有点麻有点凉，起身伸手想要拉下窗户。一张清秀俊朗的脸就这么堪堪映入眼帘。
罗俊没想她这么快醒，一张小脸右边还带着酣睡的红印，清亮的眼睛里带着迷糊和错愕。纵使看过千千美人的罗小爷也不得不说，她五官长得极好，除了一双眼睛灵动非常外，其他虽算不得完美，但组合在一起一眼就很惊艳。哪怕放在名动京城的登仙楼里，也是万金难求的类型。刚睡醒的她，像极了家里迷瞪的小猫儿，越看越可爱。罗俊感觉自己一颗从不起伏的心怦怦直跳。
肤若凝脂唇红齿白，剑眉下眼带桃花。这个男子有些好看，不像贤王那么深沉，一身气质显得有些浪荡不羁。发觉自己失神，鲸落过来慌忙坐直，习惯性兰花指捋一下头发到耳后，划空了才发现头发都被墨画梳起来了。
看得罗俊哈哈大笑，直呼可爱。俊朗把贤王推近，恰让他见得鲸落这个模样，显得有些妩媚，直觉这女人上来就勾引他兄弟，图谋不轨，心思够活络啊。
鲸落莫名觉得自己被撩了，未经情事的她有些害羞。只是这个劲儿正上头呢，贤王进了房，冷冷道：“都过来。”
鲸落听罢，朝罗俊微微点头起身走向贤王。没想到，刚刚的男子从正门进来。
“锦儿，还不快拜见罗大人。”罗俊听贤王这么介绍他有些尴尬：“锦儿姑娘呀，好名字！叫什么罗大人，多生分，叫罗公子、罗小爷、俊哥哥都是可以的。”鲸落简单行礼，感觉这人说话挺好笑的。
贤王看她满脸得意，只当她觉得自己诡计得逞，黑着脸：“毕竟是本王的丫鬟，尊卑有别。那就叫罗公子吧。”
罗俊瞧着鲸落越看越顺眼，坐下对贤王说道：“府里丫鬟美人那么多，要不锦儿就让给贤弟？ ”
“林殊可不同意。”
“她同意。”
“你说什么？”贤王喝水的手一顿。
“我说林殊同意呀，她可是同我说了，这小娘子可是她救的，但凡我能向你讨来，她可不作任何干涉。”贤王心中气绝，没想到林殊这么不信任他，还真当自己什么来路不明的都要吗。
鲸落听见林殊的名字，也不明白，如果她想让自己去别的地方，那又为何让自己做那件事呢？难道因为这些天一直没有给消息的原因？
“不行，她不适合你。”这种想利用他的女人，估计进府没几天就能跑了。
“我觉得挺适合的。”
“那将军那边能同意？”祭出杀手锏，罗俊才安静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