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兜兜转转
“王爷,林殊将军求见。”府中除了几个老人知道林殊与王爷幼时曾同住几年外,旁人只晓得她是个能力出众的女将军。
俊朗跟王爷时,林殊与他分开了许多年。从院中过来偶遇门童通报,顺路也是要向王爷汇报的,一起知会了。
“哦?她这么早到京。快传。”
“她说还要借如风一用。”贤王放下手中的卷轴抬头问:“云舒那边怎么样?”
“派去的人跟丢了。不过刚收到消息,早市中有人强抢民女,听百姓描述有可能是她,已派人去寻了。”
“嗯,那叫如风也过来吧。”
“是。”
林殊进府之后远远地便看见贤王在大堂等她,一袭蓝色锦袍,端的公子如画。身旁早备好了一桌酒菜。
“修时!”
“殊儿许久不见,已有林老将军的些许风范了。”修时对她莞尔一笑,看她不像是生病了调侃道。
“起止些许。”林殊自顾自坐下,看着这一桌子菜:“王爷竟还记得我爱吃酥皮鸭。”
“妹妹爱吃的自然是记得的。”听这话的林殊白了一眼:“我可没想做你妹妹。你乱认妹妹,梦儿知道该吃醋了。”
“王爷~”只要贤王叫,如风到得一向很快。
“这便是你信中所说的小神医么,长得倒是相当俊朗。”林殊看着来人一阵打量。
“你需要如风做什么,可是你生病了?”修时虽见她没有什么异常,但语气里免不了带着担心。
“不是我,今个儿早上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救了一位美娘子,好似身负重伤晕了过去。街上医馆尚未开门,便借你小神医帮忙看看。”听林殊的描述,俊朗与如风对视后望向贤王。
“如风便帮你看看吧。”
林殊抬了抬下巴,莺儿点点头对如风道:“公子这边请,那位姑娘还在马车中。”
“马车多有不便,本王暖阁尚且空置,直接去室内吧,也方便那位姑娘休息。”
莺儿听贤王发话,看向林殊,见她点头,前去将鲸落抱进暖阁。
如风看到床榻上的人一愣,而后自然地拿起她的手腕把脉,片刻后只道:“这位姑娘此前重伤未愈,加上劳累受惊,只是超出了身体承受。”
“可有得治?”
如风没有回答林殊,只是看向贤王。只见贤王看着林殊问:“一个陌生女子,何以让你如此上心。”
“我救她时,无意中摸到她的经络,像是被人废了内力。加上此女容貌姣好,想来背后的事情不简单。她看向我的时候,让我想一救到底。”林殊想起她的眼神,充满求生的执着和对她的信任,好像笃定她一定不会坐视不管。
“倒是修时你,为何从刚才就一直盯着这姑娘看。”
“你在边境没听到世人对我的称赞吗?”林殊想起坊间的传闻,好色+暴戾。
印象中他不是这样的人,来贤王府也是想确认。没想到如此直接,反而让她觉得有鬼。林殊一脸严肃:“你什么意思。”
“殊儿你若是愿意,我倒想留下这美娇娘,正好如风在府上也好照看。如何?”他说这话时,好似刚刚说菜一样自然。
“我说了可不算,人姑娘有自己的自由,何去何从问过她本人比较好。”
林殊脸有些黑,自己救人可不是给他来送妾的;若此事是真,那传闻中他一院子的美人也八九不离十了。
“如风,可有办法让她醒过来?”
“头上扎一针即可。”
两人对视,林殊见他坚持只得点头。
如风俯身扎针,在鲸落耳边悄声耳语:“你最好醒来,若他知道真相你会死得很惨,王爷和将军,你知道怎么选。”
在莺儿抱她的时候其实就醒了,只是没想到兜兜转转又回了贤王府,昨天约等于白折腾了。虽然她很感激如风之前和现在的没拆穿,但这赤裸裸的威胁让人不爽。想了半晌,害怕拖累救命恩人,做好决定便哼唧了两声,缓缓睁开眼睛。
“姑娘你醒啦。”林殊见她睁眼,在榻边坐下握住她的手。
“小女子罗锦谢林将军救命之恩!”见她挣扎着要起,莺儿帮手扶起。
“举手之劳而已,姑娘家在何处?”林殊心想直接送她回去可能会更好。
“姑娘的恩情罗锦是一定要报答的。”鲸落虚弱地扶着床榻撑着,轻叹一口气,缓缓道来:“小女子家道中落,母亲早逝,父亲久病。父亲临终前担心我孤苦无依,便让我来投靠帝京的大伯,却不曾想他们早已不在此处,问遍周遭均无人知晓。本想在这京都找个营生好活下去,谁知路上便遇见那天杀的肖三,后面的事儿将军也知道了。”说着哽咽起来,不停拭泪。如风第一次见人演技竟比那戏子还要娴熟,不由得心中佩服。
“那姑娘可愿随我一起,你在我身边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即可,温饱不成问题的。”
“林将军以后要回边疆,可与这位姑娘说清楚比较好。”林殊听贤王出声,扭头瞪他,各凭本事不带这样损人利己的!
“这位是?”鲸落好似刚发现还有旁人在一样发出疑问,不等林殊回答,贤王一脸正经:“本王亦是你的救命恩人。”林殊想反驳,但想想好像也说得没错,只得向鲸落点点头。
贤王继续道:“若姑娘愿意留在王府报答本王救命之恩,林将军这份情,本王亦可帮你还了。”哇,没想到还有人能这么不要脸,本以为这王爷是个人狠话不多的角色,没想到不要脸的属性居然如此之高。
鲸落做出两难的神态,捏着自己的手指在指甲盖上摩挲。好想跟着美人走,远离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可是,秋水那么凶残的人做他的属下,想来王爷也不好相与,牺牲自己总比牺牲恩人好吧。
“将军,罗姑娘身子骨弱,在北境寒凉之地怕是不大能呆。”也是,武帝也不会让他们林家的将领在京都久住,迟早,还是要回北境的。
林殊握住鲸落的手:“看你一人在外可怜,容貌标志也招人惦记,锦儿姑娘可愿跟着贤王。至少有一瓦避雨,一食果腹。”
“两位救我性命已是大恩,若还收留锦儿,如此恩情无以为报。”作势她就要下床行礼,林殊拦着她才作罢。
她堪堪道:“若是林将军无法收留,王爷若是不嫌弃,我愿意留在王府。只是不知道这恩情该如何报答给王爷呢?”别说什么以身相许,咱这仇人的身份也不合适,鲸落暗暗想。装晕听到他们说话,估摸着林殊与贤王关系匪浅,今日自己与他说明白,贤王答应林殊的,总不会不作数吧。
“服侍、陪酒、暖床都可以。”贤王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莫名给鲸落一种“小丑竟是我自己”的感觉。
她一脸无措:“这王爷,锦儿出身低微蒲柳之姿,配不得王爷人中龙凤。”
“修时,人家好歹是个黄花大闺女,你要是不乐意正经收留,我让她住林府老宅也不是不行的。”林殊听他这番浪荡子的言语,微微蹙眉,一本正经说道。
鲸落只感觉她人是真的好,不知这样单纯的人是如何能在战场上杀敌的。
“那便住这暖阁,做本王的贴身侍女吧。”
“锦儿谢过王爷。”鲸落心中悲戚,感叹自己小猴子逃不过如来的掌心,住的这么近,下次就更难跑了。
而秋水从听到今晨林殊入府就一直蹙着眉,匆匆结束刑部的公务赶了回来,行至殿中正听得贤王说“住暖阁”“贴身侍女”几个字,眉头锁得更紧了。原本她是听老人说过林殊与贤王关系匪浅,但也不至于跟侍女扯上什么关系。
“秋水参见王爷。”简单行礼,抬眼便看见暖阁塌上一袭布衣的鲸落,精致苍白的容颜,娇弱地撑着身子。鲸落只是没有力气,坐也不是躺也不是。看在秋水眼里,便是同那些矫揉做作、故意勾引王爷的女子一般,都是贱人。
“何事?”秋水看向屋里的其他人,没说话。
“殊儿你再不走,早朝要晚了。”对俊朗招了招手:“去书房。”秋水跟在后面,出门前回头看了他们一眼。鲸落看见她的眼神心下一紧,还是丑点好,至少只是猎物不是对手。
待贤王走后,林殊看着她的眼睛:“现下无他人,看在我救过你的份上,可否告知你究竟是谁?”
“这是何意?”鲸落避开她的直视,眼神闪躲。
“我在战场、市井中混迹多年,自认这识人的眼光是不差的。你不像寻常人家的姑娘。如此相貌,想来双亲定也非凡,若是想查,花不了太多时间。”林殊欲言又止,探究地看着她,见她不接话,继续说道:“我相信你人不坏,本是想送你回家或在我身边,只是你现今选择留在这贤王府”
如风的意思,她定是走不成了,若林殊现下不同意,闹大了她也不好生存:“林将军可是担心我对王爷不利?”林殊笑了笑:“我不担心你对他不利,我担心你别有所图。”
这指向也太大了,图啥呢?图他残疾?图他好色?
若是担心她的过往给贤王带来不便,那可太不用操心了,贤王要的就是她过去涉及的东西。
看林殊坚定的眼神,她知道是躲不过去了:“我确实有过去,但是却记不清了。”她看着林殊,顿了顿:“父母双亡、孤苦无依都不是假话。在众人中出手相救便是天大的恩情,我自以真心相待。留在王府只是眼下最能保全自己的方式,如你不愿,我走便是。”
“我如何信你?”
“你如何才能信我?”林殊附耳言语几句,鲸落有些惊讶,问了半天这是想让她帮忙,这要求也令人费解。不过倒也不是什么大事:“那我如何给你?”“府中有位做饭的顾嬷嬷,你想办法给她便是。”
林殊说完便带着一行人离开,鲸落则既来之则安之倒头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