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中源国度
中源世界，十万大山深处，一个穿着古老长袍的传教士，从高山脚下走上山峰，他的面容苍老，赤裸着双脚，双目浑浊又时而闪烁精芒。
拄着一个拐杖，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向山之高巅。举头仰望着启源神峰，那座高大苍穹之上的神山。
轻呼了一口浊气，又抬头看了看天空，天际高远无法触及，云朵形成漩涡状，极目望去仿佛能达到天穹之上。浩瀚、远大、磅礴，乌云阴沉，一阵风儿吹过，仿佛呼吸都成了困难。
那黄昏与深空的色彩从云端之上涌现，奇光异景，色彩斑斓，隐隐有雷霆大作，声音隆隆，电光闪烁。
洛克主教双目痴呆的喃喃道：“神的旨意……神的旨意……”
若是常人看见了这个人，还以为会是流浪久远的一个卑微的老乞丐，此时他哈哈大笑，又变得阴沉无比：“我知道……我就知道……”
洛克主教低喃着不停，拄着拐杖赤着双脚又下了山去。他走过的脚印又被风沙掩埋，踏过的步伐尽是踩在荒凉无比的土地之上。
这一天，渔浪国的奇奈城里下起了狂风大雨。湿江上远行的船队大多都是沉入河底，赫雷米亚·圣阿莫尔渔浪国的护卫将军，带着一群士兵在雨停之后巡逻河道。
因为国王和天屹国的王族都是英雄恩美卡（enmerkar）仅存于世的后裔，为了血脉的纯正，两国王室千百年以来一直保持通婚。
如今天屹国惹怒了天神，被降以神罚，洪水淹没了整片国土，为了延续英雄的血脉，古乙承诺会有王室子弟安全到达渔浪国域。
卫陈华和神圣凯莎从河水中浮起身形，借着木板飘浮往向了岸边：“水神也没告诉我们会从河水中出现。”
“你说什么？”神圣凯莎问。
“我说，你不是天使之王吗？为什么不试试飞起来？”卫陈华大声吼道，波浪拍打声不断，更是呛了一肚子的河水。
“能像是普通人一样，就别想那么多，树大招风反而不好。你看岸边有援兵过来了。”神圣凯莎指着岸边一群穿着皮革手持长矛盾牌的王国守卫们。
“将军，他们的穿着都很古怪，是我们要找的人吗？”一个士兵看到两人穿着古怪，有些引了注意。
赫雷米亚·圣阿莫尔也是看去，那身奇怪的甲胄引起了注意，银光照亮，比之国王的浪涤神甲还要引人注目。
国王恩美卡尔的浪涤铠甲是用精铜所缎锻，又有神文刻在上面，防御力惊人，巨石从高山滚落都伤不起分毫。
碧如宝石的眼睛闪烁了几下，对着手下吩咐：“不管是不是，总之是外来的贵族，快去救下来，送往庸都让国王分辨。”
“是。”一众士兵抬来了几艘小舟，划着船桨浮去。
把两人救上了岸后，却发现两人一男一女，女的穿的也不是甲胄，只是一件护身的宝衣，中源世界的一些中上层贵族，都有价值享受。
男的一身黑白交合的长袍，看起来也像是一位神职人员。
“眼睛发了？妳身上的不是穿着甲胄？”赫雷米亚·圣阿莫尔揉了揉眼睛，上前问着神圣凯莎。
“甲胄？我什么时候穿了一身甲胄？”凯莎微笑着反问。
卫陈华也好奇的打量着自己身上的长袍，自己来的时候，可不是这套衣物。看了一眼天使之王，也是明白了，她的把戏。
“请问，此处是何地界？”卫陈华问道。
赫雷米亚·圣阿莫尔如实回答，神职人员什么的，他们都惹不起：“渔浪国，奇奈城，这条江河的名字叫做湿江。”
“请问你们是哪位神灵的信徒？”
卫陈华指了指江河和天上落地的雨水，笑而不语，神圣凯莎也是轻佻：“你猜，哪个神灵叫我们来的？”
“河流、雨水，你们是水神杰瑞阿斯特的眷属？”
“我自无中来，亦是无中去。细水长流道常在，雨落苍茫显神圣。天上地下皆无敌，入世人间吾称尊！”
赫雷米亚·圣阿莫尔猜测，带着两人来到了城市中心，选了几匹好马，也不做招待，直往国都赶去。
“二位神使，请不要建议，奇奈是一个小城，招待不了二位尊贵的身份。只有国都庸都，那里才有皇室宫庭人员服务往来行走的神使们。”
“无碍，我们也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们的王商量。”神圣凯莎也是无所谓的说着，她作为一个最高文明的领袖，来到了另一方天地，自然是好奇着这方世界文明的意识形态。
“早日见到你们的王，我们也能少些麻烦的事情。”卫陈华直言不讳，看着岩石盘延的驰道，便是问道：“这是你们的修的道路，拥有了不少的历史吧？”
“历史？那是什么？这条道路大概是三百年前，第二十一世国王修的。也是为了运送重石，也是没有想到今日能够连通两个城市。”赫雷米亚·圣阿莫尔有些惊疑，随即便是介绍着这驰道的来历。
走了大概五日的时间，看到王城的身影，岩石堆积，有十几层高楼那么高，其上有着楔形文字所书符纹，应该是有着神职人员参与建立。
巍然屹立，如那高山悬崖，令人心生敬畏，其上有弓手二三百，剑士四五百，经年常守，一般的大军攻来，不出个十几二十几倍伤亡，难以进入城内半步。
守城的士兵看到赫雷米亚·圣阿莫尔到来，立刻出城迎接：“圣阿莫尔将军，国王等了你们很久了。”
“我没有等到王族，但是等来了两位神职人员，他们可比那天屹国的王族高贵和重要的多了。”赫雷米亚·圣阿莫尔道。
“神职人员比王族高贵？”卫陈华有些疑惑，虽然知道这个世界大多都是神权制度，但也没有料到王族在神权面前竟如此的卑微。
“神使自小生活于教堂，难道不知道，所有的王族都是神封的，而神职人员即使是神也得精挑细选，亿万中无一。而作为神使更是比一般高贵的神职人员还要尊贵不少，一个国度的王族，怎么能匹配？”赫雷米亚·圣阿莫尔闻言倒是有些疑惑了，他不明白神使为什么惊讶于王族会比神职人员卑微。
到了王宫之中，富丽堂皇，四处可见到珍贵的宝石点缀的墙面和石柱。光彩亮丽，透明的宝石当作窗户，色彩斑斓的光线通过窗户照射在地板之上。
恩美卡尔端坐在金子铸造的王位之上，身披古典长袍，双目凛然更能震慑宵小鬼魅。
“赫雷米亚·圣阿莫尔拜见我王。”
“赫雷米亚·圣阿莫尔？你找到了天屹国的血裔了吗？”恩美卡尔及诸位王国大臣连忙问道。
“王，我们并没有找到王族血裔，但是，救出了两位神使。”赫雷米亚·圣阿莫尔恭敬道。
神圣凯莎和卫陈华从后面走来，好奇的打量着王殿里的各类宝石，奇异的力场波动从其中荡漾而出而出。
见到高座上的恩美卡尔，卫陈华先是抱拳，随后想要开口问一些问题，却是被凯莎抢先了一步：“请问陛下，你对这神权制度有什么看法？”
“神权制度确实很好，他结束了自出生以来的生灵最愚昧的时代。将文明与智慧播种，使我们不同于野兽那样蛮横。”恩美卡尔闻言缓缓说着，他的眼神坚毅无比，语气沉稳而充满威严。
“那么王，你对神权本身的受益者，还有那些神职人员有什么看法？”卫陈华趁机追问。
“神权的受益者？你是在说我吗？”恩美卡尔的脸色微变，有些带着怒火：“是，我祖上的王座是神灵所赐。但也先是打下了这偌大的国土，然后，才有你们这些所谓神赐的王庭！”
“我们无意冒犯，王。只是想知道你的立场，神灵们高高在上，少数的人掌握知识。极少数人的觉悟，就真的甘愿随波逐流？”
“大胆！是神创造了这个世界，是神缔造了我们，也是神赐予了我们文明！神使，作为人类不能太贪心了。”一位王公大臣上前怒喝着两人，他是神选定的贵族，文明制度受益者，也是忠诚的神灵信徒。
“赫雷米亚·圣阿莫尔，他们真的是神使？而不是什么江湖骗子？”那个王公咄咄逼人。
赫雷米亚·圣阿莫尔一时语塞，他也只是听他们俩说是水神派来的，而且能说出那些没话的人，也只有神灵的使才有胆量说出，而不受神的惩罚。
“我们当然是被神指派来的，但是，你们真的怀疑我们的身份？”卫陈华双目闪光，杀戮黄泉水聚于瞳中，众人看到也纷纷跪地，以示臣服与忠诚。
“哪一位神灵的眷属？”恩美卡尔面色不改，缓缓的问着两人。
赫雷米亚·圣阿莫尔立马上前抢先一步说：“王，这二位神使，是水神杰瑞阿斯特的眷属。”
“水神！怎么，前些日子你们水淹了天屹国。今天，也是要来将我的国度埋葬于洪水之下吗！”恩美卡尔彻底暴怒，取出王座之下隐藏的重剑，威严站起，怒斥着卫陈华和神圣凯莎两人。
“与我们无关。”
“与你们无关？那是为了什么？”
“遵令神的旨意，为了文明能够……”
“报……”一个士兵慌忙来报。
“什么事情这么慌张？”恩美卡尔怒视着士兵。
“大神使，黑袍主教来了！”士兵单膝跪地连忙道。
外面的天空弥漫乌云，阳光暗淡，只是一声惊雷乍起，黑袍主教洛克便是出现在了宫殿之中。
文武百官们惊得纷纷往后退步，恩美卡尔看见来人，重剑直插入王座前的地板，裂缝如同蛛网般扩散了几步距离。
“黑袍主教，灾厄的告知者，你来我的王国，是要宣布什么样的灾难？”恩美卡尔问道，声音威严而毫不掩饰杀意，像是在和一个不共戴天的敌人对话。
洛克听到了恩美卡尔的语气有些愣住，随即微微一笑：“尊敬的王，神的旨意，你需要再挖一个深坑，黄金与金属的供奉，需要再度增加75。”
“75？我自祖上以来，每天都有上万人死在矿坑之中，有些奴隶、有些是俘虏，但在更多的时候，牺牲的全是王国的平民。现在，又让我再挖一个矿坑，你们指望，我要用多少子民的性命填补那永无止境的贪婪？”恩美卡尔半躺着身子，嗤笑着一声说道。
“蝼蚁岂可窥天，凡人安可举望苍穹，揣摩神的旨意？没有任何古往的圣王贤者能够揣测，更是没有人能够违背。人只有做好人的职责，才配称之为人，反之，神将惩罚人们变成，浑浑噩噩，不知终始野兽。”洛克既是劝告，也是威胁着，他的使命便是传达神的旨意于人类的王国。
“我现在全国上下能够调用的人力也不过二十万，还要添补其他七个矿坑损失，你来教教我怎么再维持75的黄金供俸！抓一万个神职人员埋进地里吗！”恩美卡尔直接翻脸，明摆着告诉洛克，再若逼迫，我不与神翻脸，而和你们传教士决裂，大兵压境以神的名义，抓捕神职人员当做劳动力的替代品。
“没有了神职人员，所有的神职人员，也全去了十万大山的矿洞中日夜操劳，永无止歇。”洛克毫不在意的说着，这震惊了在场所有人，因为那矿坑的危险程度，即使是族也难以长时间待着。只有用凡人的性命填补，才能够维持着最基础的黄金数据。
“可真是令人惊讶的举措。”恩美卡尔有些震惊。
“你们的神，需要黄金与一些贵重的金属做什么？以神的能力，应该可以随意制造这些金属。”神圣凯莎闻言就是好奇，也有惊讶，她想不明白神需要凡间的金属要做什么。
“神的旨意……”
“填补大气层吗？”卫陈华问道。
“像是你们古史上的记载的那样，修补大气层的破损。”神圣凯莎仔细的回想着，在她洞察地球文明时，确实找到了一些有关金属粒子填补大气层漏洞的只言片语。
“我站在高山之上，通过凝结成螺旋的云彩，于白天之时，狂风忽起，看到了夜晚的星空。那很美，但同时也很危险。”洛克将自己的所见说出，双目凝神，接着又道：“如果拒绝了神的旨意，我们世界会因此崩溃。”
“我不懂你们说什么大气层，什么白天见到了夜晚的星，我只告诉你和那些神一句话，渔浪国没有任何的劳力足够的劳力再挖一个金矿献祭给大气之神阿斯帕！”恩美卡尔骂骂咧咧着，什么世界崩溃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但知道再挖一个金矿整个渔浪国会因此亡国，那作为亡国之君的自己，必将让恩美卡蒙羞，甚至被天下英雄群起而攻之。
要知道成名天下的办法，杀死一个落魄的君王，昭告于天地之间，或多或少都有些声望。
成为别人的垫脚石，对于拥有英雄恩美卡血脉的王室而言，绝对是比死亡还要丧失尊严的形式。
洛克当然不会在意过去英雄的尊严，尤其还只是一个卡美尔血脉后裔，当然即使他在意，那些神也不会在意渔浪王族的血脉尊严。
“王，北面的游牧，南面的沙漠蛮子，东边的城国联邦，西面的骑士联盟，可都是活生生的劳动力。”
“发动战争？就算我把全国上下的劳力全都参了军，也不过二十三万多，怕是一旦出了国土，恐怕整个国度就遭受到四面围攻。”恩美卡尔讥笑着，一句话就想要让整个国度陷入动荡，然后功是神的旨意，传颂万世。过是君王的无能，遗臭万年，哪儿来的这么简单。
“王啊，我从十万大山中，日夜不歇的行走了五十个昼夜，一昼夜就行走了一千四百四十千米的路程。我到此而来只是为了阻止更大的灾厄到来，遵循神的旨意，才是人类唯一的存活之道！”洛克嘶吼着，声音沙哑，身后雷鸣闪烁，仿佛天神降怒。
“我敬重神灵的功绩与威严，也尊敬神的指示。国力衰退，无力征劳，我想二位神使大人，也不会为人所难吧？”恩美卡尔引火，转头问着卫陈华两人。
“国力不行，怎么兴师动众？难道二世而亡吗？”卫陈华也在一旁说着，他对于对于洛克的力量体系感到好奇，再加上本来就是推翻神权体系的任务，自然站队在国王这一边。
“神使？敢问阁下是哪一位神使？”洛克听着两人不满神的旨意，面色阴沉颇为恼怒。
“大人，他们可是水神杰瑞阿斯特的眷属。”赫雷米亚·圣阿莫尔在一旁说道，他也不想大动干戈，也很简单，没钱也没粮。
“水神杰瑞阿斯特是中级主神，与火神召门，土神亚克瑞阿斯速来不和，早就大打出手，被封印在了黑沼河之中。哪儿来的什么神使？”洛克闻言更是怒道，拐杖指着二人更是衍生杀意。
“神的威能，又岂是你一个凡人能够理解的？”神圣凯莎回怼，洛克低着头愠怒，闻言更是一挥长袍，一道火与雷霆交合的魔法能量球轰杀向二人。
两只眼睛发白，空间瞬时间凝固，将那道攻击停滞，更是分解成火树银花飘散大殿中央。
“空间禁忌，四位中等主神合力才能使出的禁忌神术，你当真是水神杰瑞阿斯特的神使。那么你们更应知道矿坑采金的重要性！”洛克见状有些惊讶，随即平复了心境，更是不解对方何出此等言论。
“修补大气层吗？”
“那是高级主神，大气之神阿斯帕所司，神需要黄金维持神躯。既然是水神的神使，从某种程度上也算是，诸神的敌人。不过念在同为神的信徒，趁着现在劝告渔浪王出兵征讨奴仆，还为时不晚。”洛克继续说着。
“神使劝我？神来了都不行，我可能恩美卡的血脉留有玷污！”恩美卡尔暴起怒道。
“愚蠢！你若违抗旨意，那神只能重新选择一个万王之王了！”
“我敬神，也畏神，即遵神，也祭神。但是若是想要推翻我的统治，也不会有你说的那么容易。”恩美卡尔暴怒走下王座台阶，手里拖拽着重剑，火花四溅。
尸首分离的画面不断回荡在洛克脑海，主教也不惧，直直的站在原地：“陛下，你可是想清楚了？”
“用你的血，宣告王的尊严！神灵更不应该胡乱指引人间！”重剑挥下，鲜血喷涌，人头落地，染红了半米的土地。
种种画面不断的回响在洛克脑中，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情急之下又道：“既然如此，那么陛下，就等着神罚的到来吧。”
“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还咬人，你以为朕现在还会怕你口中所谓的神罚！”恩美卡尔也压制着自己的怒火，还不想真的和神撕破脸皮，要是真斩了他，恐怕顷刻之间，整片土地都会被夷为平地，那时整个王国再无活人可言。
“好，有胆量，为你的狂妄付出代价吧，神已经让骑士联盟东征，过不了多久，我就会在你的坟墓上，种上一棵智慧树。”洛克放出狠话。
“左右，给我把他押下去！”
两个武士闻言，上前押着主教就往外面走去。赫雷米亚·圣阿莫尔这时候便问了：“王，你当真要和神撕破脸皮？”
“撕破脸皮？国家都特么没人了，你告诉我怎么再挖一个深坑祭祀黄金！珍贵的金属对神很重要，但是我国家的存亡就不重要了吗？”恩美卡尔阴沉着脸，扶着重剑坐在台阶上。
“你很想杀了他，又是在忌惮着什么？”神圣凯莎就有些不解，一个使者，对于这程度的文明而言，对于神而来说，应该无关重要才对。
“你还是心存侥幸，期待着神能赦免你的罪行。撤免了这一任务。你自己想一想这可能吗？”卫陈华也是捏着下巴问着恩美卡尔。
“神可不会谈论仁慈，赫雷米亚·圣阿莫尔，带着子民们远逃吧。本王，要和这国度陪葬了。”
“可是，王，这普天之下，哪里能容纳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