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十月的一天
日子就这么每天三点一线的过着,没有多少新奇和欢乐。有的时候一整天我都没有拿起画笔,我只是发呆,在那里静静的坐着想心事。开学两个月,我渐渐的习惯了这种简单的生活。每天放学不是林月来等我,就是筱筱来等我。渐渐爱上他们的存在慢慢的开始依赖,我也觉得这样很不好,我知道也许我可以更独立一点,可是我的内心总是不自然的往一个地方靠,也许是寂寞的心灵需要一种慰藉我开始不那么讨厌林月,在我熟悉的地方我开始变得陌生起来,那些人,我无法真正走进他们的内心,就像我的老师。他的眼神总是在说:“我很好,你不要为我担心。”总有一种无法排遣的忧伤在我的发际、耳畔,身体里四处游走。后来我把林月叫做望西,给他取了一个姓氏就是顾城的顾,他开始总是不答应。最后也接受了,还有一点高兴觉得那是我只对于他的恩赐。姆妈总是有一点冷漠就像我是舶来品一样,我也想起那个土里土气的弟弟,我在纸上写了很多的忘西,涂鸦的满纸都是,我又涂黑,我像是独自走在荒漠上周围没有一个熟人,一片寂静的夜空下,鬼哭狼嚎的,我抱着一棵大树,双腿夹住树干可是总是滑了下来,我不得不夹的更紧一些,树下是一汪黄糊浑浊的化粪池,又像火山里喷涌的岩浆。树上坐着一个老者,微闭着眼睛像一个活死人,凝视着我。
10月的一天,白天还很燥热。汗涔涔的,夜晚我想洗个澡。我拿出香皂、毛巾、和内衣,打开淋浴脱了衣服,站在浴头下让热水顺流之下的滴到我的发端、脖颈、胸部、小腹,我冷不防的门被推开,我想去抵住门,门却打开了一角,凉风灌了进来。我又用双手抱住胸前侧着身子,是筱筱她脱的一丝不挂,手里拿着衣服佝偻的身子,让我进来吧,我们一块洗好么,好冷呀。说着她已经进来,我木然的看着她的眼睛,她的身材很匀称,婀娜多姿的。我有些羞涩的没动,她把淋浴扭到她的那边,打湿了全身,又放到原处。我还是抱着胸,她从洗头膏里面挤出海飞丝抹到头顶上,一头的泡沫,不停的揉搓。看着我说你洗呀。我慢慢的垂下手,任由我的身体裸露在她的眼前,我们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洗着,过半,她提出说我们换一个方位吧,我又莫不啧声的,换了位置。我们又是这样洗着,我背对着她,想冲干净身子早早的走出去,我感觉我的脊梁被戳了一下,我身子一紧回过头看。筱筱用手指着我背说,“咦,你这左肩下部有一颗红色的胎记耶。我说是吗,我不知道,我又看不到。她又伸手过来,我感觉她好像想拥抱我,我一下坐到凳子上,说我洗好了,说着我用干毛巾擦着头发。我快速的从里面出来,钻到被窝,寝室的灯早就熄了,桂芳还没有回来,我躺在床上,头发还没有干,我又想起冉冉曾经在我的对面这样摸着我的头。
那个时候天很高,蓝的很透彻,我幻想着有双翅膀在那上面自由的飞扬。周庄的齐万物,逍遥游这种大境界只存在有爱的人心里。他如是说:“不知周之梦为蝴蝶与,蝴蝶之梦为周与?”是很人生如梦,很多人都不愿意醒来。东坡先生回答到:与天地同游,则物我皆忘。王勃那个浪漫的酒神,更是说他携飞仙以傲游,抱明月而常终,超凡也许只是为了死的慰藉。那要追问了我的周围是怎么一个环境,是否已经满目疮痍,目不忍视,我开始向往那片郁金香的花圃,风从林子里穿过,从我的背后灌进我的颈项,我躺在一片花海里,所有的白云都盖在我的身上。丛林的深处有高大的杉树,枯黄的叶子垂在笔直的树干上,牧场里有一间木屋。
上山水临摹课的时候,我们又到过西山,还记得我曾经躺在那一块石头看天,那个时候的天和现在大概很不同吧。谈天说笑,我可以不带搭理的把脸的另一边不看林月。我们的头顶是一棵松树,也只有在这,在市区我们就离自然越来越远了,高屋建瓴、鳞次栉比的一栋栋高楼大厦,一辆辆汽车,它使得我们的周围愈加的不友善,竞争压力让我们忽略了爱与智慧,灵魂总是离开我们在云端东躲西藏。
我听林月说他是学文学的,我怎么也搞不懂文学有什么好学的。我想去看看他,记忆中在高中的时候,那天天阴沉沉的,地上干燥的泥土沁润着干渴的味道,树上也结满了灰尘。一会乌云就像天空盖上了被子。低头一看有点点的黑点,手臂上也感觉到一点点冰凉。是要下雨了吧。果不其然,就是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先是敲击着树叶和屋顶,然后地上溅起了灰尘,黄色的焦土一下湿润了被雨脚打上了浅窝。最后形成一股小小的沟壑,冲着石子和混水。我在宿舍里看苏以岑的小说,头顶有横梁和木夹呈三角形,黑色的屋瓦上奏起来音乐。原本乳青色的玻璃变的凌乱分不清是天的颜色还是玻璃的颜色,就在我把头搁在窗台边的写字桌上,书本上也打湿了一片。外面树叶也随雨水飘落,香椿树泛发着格外的清香,紫色的喇叭花骨朵儿里花蕊攒上黄色的缨子。我的电话响起曹方的歌声,铃音是《南部小城》。风把头顶青色的风铃吹响,脆脆的响声。“喂,我是林月。”“嗯。”“你在听吗?”我能听到手机里也是一阵雨声,和我的外面相差无几。“我被雨阻在食堂,我没有带雨伞。”我没有说话静静的听着她急躁不安的声音,能听出一丝激动。“你能不能来接我接我一下。”他在等我的回答。隔离半响,我说:“我还在被窝里,我的衣服也脱了,那你等我一下。”我一手拿着电话,在屋子里走着,脚下却碰着脸盆,我挂了电话。我想着他会不会是在撒谎,逗我玩了想见我呢。我对着镜子梳了一下头发。我又换了一件红色的棉布外套是kappa靠背的牌子,我觉得在雨天那样会比较好看些。我拿了一把冉冉的伞,还有自己那把白色的上面有樱桃红色的圆点的雨伞。雨下的很大,我一走出去脚上就粘上了湿土壤。我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风险着吹翻我的雨伞,在梧桐树下有一些落汤鸡,那是学校食堂阿姨喂养的。我上来台阶,并没有看到林月,只有白色的玻璃门,里面热气腾腾的有嘈杂声。那是我们第一次信任对方,我的心底也有丝丝的激动,我也很好奇。单单不是别人而是我。我在门前拿起电话又打了过去,“你在哪里。”他激动的说,我都能感觉到他的心嘟嘟的跳着。“我跑回了教室,我等了你好半天,我又怕你不来,所以我就跑了回来。”他好像很过意不去的解释着。“你真是的,让人家来自己又走掉了,那好吧。”我收回线,独自走在雨中,上学的路上排成一条长长的龙,各种花色的人在雨中走着。两旁是绿的发青的油柏,而广玉兰也开的正艳,白色的花朵开的像一朵莲花的盛开。我打着伞走在操场上,在跑道上有一个砖砌成的分界线露在排水沟的上面,我就笔直的走在上面,一字的走着,不至于掉下,我的身子来回的晃动。
那是在大二的时候,我发现筱筱很爱我,她总是抢我的酒红色的吊带穿,还说我们是很好的朋友,我们形影不离,吃饭、逛街,甚至买内衣也要拉着我,看电影、看画展、去人艺、去茶馆看书,胡同里有一个茶馆,那个时候学生会的闹得热火朝天的,一会选什么宣传部长,一会搞什么文艺竞演。还在大礼堂打上横幅,开什么动员大会说所有的学生要团结拧成一股绳才能把学习的气氛搞上去。就是那个时候筱筱发现了那个茶馆,就背着书包拉着我我们一起到那里去看书。老板是一个中年的男人,看我们常去,有一次从屏风的后面拉出很多相片,已经发白都是黑白的照片。他给我们说那些是潘光旦、梁实秋、徐志摩、胡适之、钱玄铜等等的合照,那些是毛子水、钱穆等等。我和筱筱一一看罢,欢欣雀跃。那些鲜活的生命就在眼前一样,特殊的年代政治白热化,政治从来就是和文化对立的,不管是为阶级利益还是党派之争。一方颓废一方就是欣欣向荣。一切伟大的文学时代都是政治颓败的时代,当一种文化体系的瓦解总是孕育着下一次文化的大复兴,来推动文化国家人类的进步,社会终究是文化的社会,精神的社会。高度发展的社会,不管是权力、政治、经济、世界贸易、军事利益统统都要回归于文化,回归于人的内心,你不可否认我们每天所做的一切都是服务于我们自己,而臃肿的、腐朽的、私心的社会制度和道德习性都是要被摒弃和被遗忘在蛮荒里,那么就等着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