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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小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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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月把信收起来,放在上衣的口袋。起身看月光还是很朦胧,一个失意的少年在温柔的夜色里淋着红色的雨线,一直走到路的尽头。

    没有什么是可惜的,当我知道我将要为某种职业奋斗终生,又感到可惜,也许我可以把我的华年想象的不是这么一回事,书上有这么一段话,也许他说的貌似有那么一点道理,当我还在年轻的时候,我把它抄在我笔记本的扉页来纪念我的路和我新生的希望。“只有受过高等教育的和有学问的人才能对这世界作出伟大的贡献。这样说当然不对。不过我却要说,受过教育的和有学问的人如有聪明才智和创造能力--不幸的是,这样的情况不多--他们留给后世的记录比起那帮光有聪明才智和创造能力的人来,确实宝贵的多。他们表达自己的思想更清楚,他们通常还有热情把自己的思想贯彻到底。而且--最最重要的一点--他们十有八九要比那种没有学问的思想家要谦卑的多。”这是很正派的说法,说的很高明,那么我继续考我的试,尽管我对此感到不屑,这么弱智的问题还要老师在讲台上讲n多遍。我怀疑我的很多的同学上课根本就没有在认真听进去,谁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让人呕吐的事。

    开学之前林月去了阿文家一次,那是个正在化雪的时候,天气异常的寒冷,谁吐在地上的浓痰也结成了冰用脚踢都踢不动。胡同里的沥青路上,裸露了一些残渣,断痕处可以看见灰色的土壤,树也直指天空像是一堆白惨惨的骨头,立在路的两边。林月走进院子里,有些荒草还在颓然的生长着,一把椅子上坐着阿文,他穿一件黑色的中山装,像是他爸爸的衣服,穿在身上很不协调。脚边有一只扶手拐杖,他的大腿上绑着石膏,手上按着吉他的和弦。没有声响,院子里静悄悄的,有一只白猫在窗台上蜷曲着身子假寐,你要是走到它的跟前它一定会惊动。那上面堆了些鞋刷子、破抹布、旧布鞋,玻璃上满是油垢和蜘蛛网像是很多年没有打扫一样,阳光打在人的脸上没有一丝的暖气。

    走上台阶林月高声喊道,“阿文,你可算会回来了。兄弟想死你了,怎么样,是不是该请我们去肯德基吃吃饭或着一块去看看电影什么的?”林月一脸的兴奋拉了几响和弦。

    “你怎么玩起了这个。”林月拿起拐杖就杵了杵,转了几个转,子文没有抬头。只是把那把破吉他抓住琴头,勉强的从椅子上欠身,跨了一步走到树的旁边,砰的一声,吉他应声而断从琴箱的部位,只是铜丝还在拉扯着在地上颤抖。子文倒退了一步,又站稳了脚跌落在椅子上,窗台上的小猫从上面窜到地上又迅速的爬上屋瓦上去了。小慧从屋里走来出来,站在阳光下。屋瓦上是落满了枯黄的叶子和树梗,院子里的水龙头还在往下滴着水,湿土上有些草长的很茂盛,几块砖头杂乱的码在那里。

    “你怎么了,我一进来你就这么大的动作。”林月一脸的疑惑。

    子文的脸黑了许多,长了很多的胡子,像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像是一个老农民,而不是一个在和我们谈笑风生的追风少年。

    “我瘸了,真的,我这辈子都是一个瘸子。”说着他的眼眶渗出了泪水,声音像是在歇斯底里的怒喊。

    林月走到子文的身边,用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像是拥抱他一样。 “告诉我怎么回事。” “我遇到了一伙他妈的人渣,我上去拍了他一砖头。” “你从来没有打过架的,怎么就,你没有跑啊。”

    “是啊,我也开始绝望的冲动了起来,有些行迹我不能忍视,像是我自己的身体在自己鼓胀的和抗争。”

    “你是我的老兄,我能理解。你还能行走吗?”

    “是不能跑了,不能站直身子了。”

    “呵,你不用站的很直,只要你还没有倒下。他妈的,我说是真的,你能明白我说的意思麽。” “哥呀,我能懂。”

    林月看着子文的眼睛里深深的凹陷,脸上的骨头明显的前凸,额头的抬头皱纹像是一道疮疤刻在上面。

    “子文,我给你看几样东西。”

    “什么东西。”子文低沉的说道。

    林月就蹲下,背对着子文,把外套脱下,再把毛衣的领子往外翻了翻。

    这是一块青色的纹身,有一只笔的长度,弯曲着像是一个项链贴在那里,这是许多的花草的花纹相互的镶嵌盘绕而出,凌而不乱。这个青色的的水草纹,是在德胜门的一条街上走的时候。那是一个双层的公交巴士,我一般不坐巴士,因为它人多,但我不是不坐,我只喜欢坐双层的巴士,我喜欢在第二层的中间靠窗的位置,那对于我就像leslie的笑一样,很温柔很精致。所以我一直坐在那里,在我上大学的时候,那个时候我住的有点远,而我又不想住校。 你知道的,我讨厌看到那些男的把臭袜子衣服扔在床底下,一个月才拿出来洗洗晾晾。我暂时还不想说那时的种种。

    如果天气还算很好的话,路的两边都是高大的树,或者花,不然就是高架桥,当你看到建筑物在你的脑后飞逝,轿车在你的眼前快速的开过去,它确实给了我很多的感想。没有人说话,我不认识谁,尽管他们和我同在一个城市生活,对此我也持友好的态度,我也会主动的让座,在二楼的巴士很少有这个必要,我也很喜欢。我一直在把自己所有的感想和心事像放电影一般的过一遍,我想说的话,我想到的事情。后来和酒红色同居的时候,我们就一起走回家,我不喜欢我一个人的宁静被打扰,她也有某种癖好你比如说,会突然的消失一段时间,又过了一阵子你快忘了这个人的时候她又会回来了。

    林月就看到了一个纹身的小店,门头有发光的字在闪烁。他看了看就进去了,一直很想纹一个七彩的琉璃纹,可是好像都是青色的。在墙上看很久,店员走过来说到,“纹一个你喜欢的,不喜欢还可以涂掉再纹一个新的。” “会不会很疼,会不会流血啊。”

    “不会,不会,就像蚂蚁在咬噬一样。”

    林月脱了上衣,坐在镜子前,黑色的房间内,没有灯光只有玻璃窗照进来的光,黄色的灯白天也亮着,挂的很高。一个年轻的中年女人穿着鼻环涂着绿色的眼影,金色的头发刘海有几缕红色的。表情很冷淡,话也说的很少。

    走出来的时候,林月摸了摸像是长了块肉,他自己是看不到的,能感觉背着一个月牙儿一样,就像背了一个十字架,它在提醒我一些人世间的欢乐悲苦。

    “你怎么想到要去纹个纹身。”子文冷冷的说

    “我想去试试看有纹身和没有纹身是什么区别。”

    “那你现在知道了吧。” “没有什么区别,就像人生的很多事,有或没有又有什么区别。只有自己知道自己能感觉,就像很多人和很多的事不是都是这样被无视的吗?”

    “我没有无视。”子文看了看身后的小惠。

    “你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着你明月装饰着你的窗子,你装饰着别人的梦。总归是要给人看的。”

    “漠视,谁知道是这个冷漠的世间还是这个寂寥的心灵,它总是这么的荒凉和幻灭感,长满了荒芜和颓废。”

    天空这个时候被云彩遮住了,树也被捂着手的眼睛挡住了。子文低下头像是被灼伤了眼,把头埋在膝盖里。只听到默默的抽泣声,这是一个少年的哀痛,这是一只灵动的双腿决绝的哀鸣,只为一个花季的少女没被摧残,而可恨的造物主又让他们自己摧残自己,一个处子矫饰的媚献给聒噪、沉闷、浮夸骑墙而奔走于高阑之间,嘴角溢出狡猾的笑,我看到了单纯,而单纯的青春有时那么的脆弱,我都不敢相信,何如芸芸的众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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