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炸牛奶
天气渐渐回暖，厚重的棉袄大衣被塞进真空袋里。卸下寒冬的重量，身子也变得轻便起来。
这天下午的微生物实验课结束，303寝室四人已经精疲力竭，抱着书本就近去食堂吃饭。
她们打好饭后选了一个偏僻的位置坐下。
“欸，落落，这都开学快一礼拜了，我们好像一次都没在学校碰到魏然学长耶，以前动不动就遇见来着。”
梅落捣了捣饭：“嗯我也不是很清楚，估计最近比较忙吧。”
若晴放下手机：“你们不知道吗，最近在进行选举大会了。”
舒一一望向若晴：“什么选举大会？”
“大三的学长学姐不是要去实习了吗，部长们要换岗了啊。”
余璐嚼着饭含糊不清地问：“这么早吗？不是还有一个学期？”
“今年好像是提前了，毕竟又要找实习单位又要兼顾学业还要管部门确实太多事。”若晴回答。
舒一一：“这么说来，为啥魏然学长才大二就是学生会会长了？按道理来说应该是大三吧。”
若晴：“听说是因为上一届学生会会长突然要去国外进修，没有人愿意接班，学长才顶替上的。”
余璐：“晴子，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小道消息。”
若晴：“害，这不是电竞社团很闲吗，学长学姐没事做就聊这些八卦啥的，我耳朵也没法闭上，就被迫听见了呗。”
舒一一忽然出声叫道：“梅落。”
“嗯？”梅落疑惑地看向舒一一。
“魏然学长好像往我们这边走过来了。”
余璐闻言迫不及待转身望去。
梅落倏地僵在原地，心脏一阵紧缩，下意识屏住呼吸。左侧原本亮堂的空位渐渐出现一个影子，伴随着若有若无的属于他的味道。
余璐脑瓜子灵光一现：“一一，晴子，我们去换个位置吃吧。”
若晴和舒一一忙不迭地点头，异口同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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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然端着餐盘放在桌上，缓缓坐下。
梅落纤长浓密的睫毛簌簌抖动着，如同轻颤的蝶翅，她咽了一下口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魏然不知怎么也有些紧张：“前些天学生会有事，一直没联系你。”
梅落扭头看他，摆手：“没关系的，工作重要。”
“晚上还有课吗？”
“没有。”
“那待会儿吃完饭一起出去散步？”
“好可是我得先回寝室放一下书。”
“你弄好以后给我发个微信就行。”
梅落点点头：“好。”
魏然瞧见她清莹潋滟的眼瞳，不由自主地抬手摸了摸她柔顺光滑的头发，随后起身离开：“我先走了。”
“嗯。”
三人瞟见魏然离开，立马端着未动过的餐盘回到原位。
余璐兴奋难耐：“说啥了，说啥了？”
梅落将耳旁的碎发挽到耳朵后面道：“没什么，就是约我晚上一起散步。”
舒一一：“我仿佛闻到了恋爱和酸臭味。”
余璐捏着鼻子随声附和：“嗯嗯，我也是。”
若晴：“他怎么又走了啊，不留下陪你吃饭？”
余璐：“我刚才看见林学长在那边坐着等他一起吃饭。”
舒一一双手捧脸感叹：“他们关系真亲密，几乎形影不离的。”
若晴：“一个有女朋友，一个快有女朋友，你就收收你忍不住yy的想法吧。”
舒一一：“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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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寝室梳妆打扮了一番，梅落正想发微信却恰好接到了魏然打来的电话。
“喂，学长我好了,正准备下楼。”
“对不起梅落，学生会突然有点事，改天再去可以吗？”背景有窸窸窣窣的交谈声。
“啊，好，没关系，你先去忙吧。”
“再见。”
“嗯，再见。”
梅落放下手机，叹了一口气，坐在椅子上发愣，又想起自己还未痊愈的伤口。
梅落心里知道事情也要分轻重缓急，可是她也渴望某一天成为某个人的第一首选。不论发生什么都把自己放在第一位，但她又害怕一旦坦诚说出自己的心思，身边的人会因为觉得她不明事理和她渐行渐远。
刚从厕所出来的余璐瞧见梅落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担忧道：“落落，你怎么了，失魂落魄的。”
梅落回过神：“啊，没事，我先上床了。”
余璐瞄了眼钟表：“这么早啊，不是说要和学长去散步吗？”
梅落一边拆头发一边回答：“他刚刚打电话说学生会有事，改天去。”
“这样的，那也没办法了。”
梅落在床上看喜剧片，姐姐和弟弟正在我你追我打，饭桌上的父母若无其事地顾自己吃饭。她笑着笑着不知怎么地，一滴泪水从眼角沿着太阳穴流进耳朵里，她用手背擦掉，泪水反而越涌越多。
电视剧的画面忽地停止，手机铃声响起，是魏然。
梅落坐起身，调整了一下呼吸：“喂？”
魏然听见梅落的声音带着点明显的鼻音，皱了皱眉问：“你怎么了，哭了？”
“没事，刚刚看了一部虐的电视剧。”
魏然顿了一会儿：“你现在方便下来吗？你在你寝室楼下。”
梅落闻言匆忙爬下床跑到阳台，望见路灯下孤独的身影。像是有感应似的，那人抬起头看向梅落的方向。
梅落刚收回的泪水蓄满了眼眶，她穿着拖鞋奔出寝室。
留下寝室里的三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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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落经过那天条黑暗的小径时，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臂扯进怀里。铺天盖地的熟悉气息将梅落重重包围，她狂跳的心脏在这气息中渐渐平静下来，双手回抱住对方。
良久，魏然松开梅落，发现她穿着单薄的睡衣，套着拖鞋，蹙额，脱下外套披在梅落肩膀上：“怎么穿了这么点衣服就下来了。”
梅落拢拢外套：“怕你等久了。你把外套给我，你怎么办？”
魏然见梅落想要脱掉，按住她的手：“没关系，你就穿着吧。”
“哦，那好吧。你要是感冒了我会照顾你的。”
魏然被逗笑了，弯腰和她平视，用带有诱惑力的嗓音轻声道：“你想怎么照顾我啊？”
梅落一脸疑惑：“当然是送药了，你想让我怎么照顾你？”
“行吧。”魏然抬手将一个纸袋放在她的头上，带着温度。
梅落就着魏然的手拿下纸袋，打开探头往里看，是炸牛奶，热乎的。
魏然趁着她往纸袋里探视的时候，缓缓开口，说道：“我喜欢你。”
梅落刚想抬头道谢，“谢谢”两个字却被他突如其来的表白堵在了嗓子眼，她小鹿乱撞的心脏也要跳到嗓子眼了。
正值满月，月亮又圆又亮，月光洒了一地，也洒进了魏然的眼睛里，以前深不见底的瞳孔仿佛藏了点点碎光，梅落能清晰地看见里面小小的自己。
她的大脑一时之间停止了运转，几欲开口却不知道说什么。
魏然看她愣住：“啊，也不是让你今天给我答复，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可以吗？”
梅落回神：“学长我上去一趟，你可以等一下我吗？”
“好的。”
魏然目送梅落离开后，蹲下双手抱头揉着头发不禁懊悔：会议结束已经十点了。本来要去花店取花，结果今天是3月14日白色情人节，他还以为梅落不会这么晚下来，把提前订好的玫瑰转给了一个要求婚的男性。
途径甜品店想起她爱吃甜食，想来想去还是决定不表白，但是见一面总可以吧，后来他发现平时精心打扮过的看起来疏离冷漠梅落都没有今天素面朝天的看起来懵懵懂懂的梅落令人心动，而且她那一双含情脉脉的大眼睛让他心跳漏了不止一拍，酝酿许久的表白脱口而出。啊啊啊，也不知道有没有吓到她，她不会是逃走了吧？
没过一会儿，梅落气喘吁吁地跑下来，手里拿着带有logo的纸袋。她跑到魏然跟前差点撞进他的怀里，魏然扶了她一把。
梅落勉强站定，凝视着魏然的眼睛说：“其实今天你约我出去散步的时候我就已经想好要跟你表白了。”
魏然喜出望外，心里泛起阵阵涟漪，忍住想要拥抱她的冲动聆听她接下来的话。
“以前总有人说我这人相处起来索然无味，像是没有营养的白开水。我很害怕，害怕你讨厌这样的我，可是我又忍不住想要靠近你。我也喜欢你，魏然。你愿意接受这样胆怯平淡的我吗？”
风不知道从哪里吹来，周遭的树叶飒飒作响，寝室楼传来隐隐约约地谈话声，听不真切。
魏然轻轻将梅落拥入怀，滚烫的呼吸扫在梅落耳畔：“甘之如饴。”
梅落的手缓缓攀上他的肩头，攥着魏然的衣服布料，忍不住哽咽：“谢谢你。”
魏然抱紧她，像是要将她嵌入自己的身体：“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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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黑色的云层一团一团的飘过，月光忽明忽灭几轮后，俩人才松开对方。
魏然用大拇指拭去梅落眼尾的泪珠：“这么哭成这样，刚才也让你伤心了，是我的错。”
梅落吸了吸鼻子摇头：“不是你的错。”
她将拎着的纸袋交到他手里：“送你的。”
魏然挑眉：“里面是什么？”
梅落狡黠地眨了眨眼：“先不告诉你。”
“行，那你快回寝室吧，早点休息。衣服你先穿着。”
梅落脱下外套：“就这么点路，你穿上，回去的时候别着凉了。”
两个人相继无言地面对面站了一会儿。
梅落“噗呲”一声笑出来：“那我先回寝室了，明天见。”
魏然微微勾起嘴角：“嗯，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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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咋回事？！刚刚你咋回事，穿着明显就是男人的外套回来又拿上东西立马跑出去。你，有很大的问题。”余璐用手摸着下巴眯着眼，打量刚到寝室没多久的梅落。
舒一一重重点头：“而且现在外套不见了还拿回来一盒甜点，肯定是去见男人了。”
若晴摘下耳机，拿出嘴里的棒棒糖指指舒一一：“大胆点，肯定是男人，而且是我们学校的男人，而且是我们学校的名叫魏然的男人。”
三个人捧腹大笑。
梅落无奈承认：“对，我刚才就是去见我们学校的名叫魏然的男人了。而且刚刚答应他的表白。”
正在大笑的三人：？？？？！
余璐和舒一一搬着自己的小凳子坐在梅落左右两边，若晴转着电竞椅在梅落跟前停住，手撑在梅落的扶手上。
余璐：“你最好老实交代。”
舒一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若晴：“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牵手，拥抱，接吻还是”
余璐和舒一一不约而同地看向若晴：“还是姐姐会问。”
梅落抚开若晴的手：“是该买包去污粉给你们了。”
余璐摇着梅落的手撒娇：“哎呀，说嘛，说嘛，我们不会告诉别人的。”
梅落玩着头发：“就牵手和拥抱。”
舒一一：“就这？”
“嗯。”
舒一一：“嘁。学长是不是不行啊？”
余璐：“我觉得学长是怕吓着落落，毕竟落落看起来这么纯良无害，嘿嘿。”
若晴：“没意思，打游戏去了。”
舒一一：“我去睡觉了。”
剩下的余璐倾身抱了抱梅落：“真为你感到开心。”
梅落也抱了抱她：“希望不久之后你也能如愿以偿。”
余璐轻轻叹了口气：“但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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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奕嘉：“停停停，不是，那边的貂蝉在干嘛呢？赶着上去送人头吗？”
魏然大老远就在走廊上听见林奕嘉的嚎叫，径直绕过他的椅子，向自己的床位走去。
一轮激烈的厮杀结束，林奕嘉摘下耳机：“哟，魏会长怎么这么晚回来，紧急会议不是早结束了吗？还拎了一个袋子。哦~不会是去约会小情人了吧。”
魏然睨他一眼：“你猜？”
林奕嘉划着转椅凑到魏然身旁：“是啥，让我看看呗。”
“看可以，别说话，我怕你唾沫星子飞到上面。”
林奕嘉又划回去：“哼，我还不稀罕呢。曦曦今天也送我礼物了，略略略。”
魏然没理他，小心翼翼地打开包装盒，浅棕色纸团中间躺着一瓶香水。
香水瓶身中间贴了张标签，上边是手写的英文“meet you like the wind”
遇见你，蔚然成风。
魏然拿起香水在手腕上喷了一点嗅，这味道像是裹挟着花香的和煦春风，又带着点松柏的醇香。
魏然，你在我心里是初春的风，温柔令人眷恋；也是苍劲的树，挺拔令人仰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