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画饼充饥
当梅落和余璐冲进化学实验室时，上课铃恰好响起。老师正在讲台上调整设备，舒一一坐在角落的实验桌旁招手示意她们过去。
梅落刚要坐下突然被余璐拉住：“落落，你这椅子好像是坏的。”
梅落低头检查，塑料椅的一个脚有条狭长的裂痕，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
“要不你和我一起坐吧。”余璐提议。
“会不会很挤？”梅落迟疑。
“先挤一挤吧，待会儿下课去找找有没有多余的。”
“好吧。”
胡昊途一直观察着这边的情况，闻言起身走到讲台边搬了把多余的凳子放在梅落身边。老师瞟了一眼他们的情况，大概知道事情的缘由后也没在意，继续自己手头的工作。
梅落望向胡昊途：“额，谢谢你。”
胡昊途留下一句“没事”便离开。
余璐悄悄凑到梅落耳畔：“落落，这情况有点不对啊。你不是拒绝他了吗？”
“嗯。”
“胡昊途这样看起来是还想要继续追你的样子。”
“我找时间和他说清楚吧。”
“我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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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讲完书本上的内容后是实践操作。梅落那一桌的三颈烧瓶漏水，老师忙着指导同学实验要点便让梅落自己去讲台上换一个。
梅落挑了个完整干净的三颈烧瓶走下讲台，一个同学倏地往后退步踩脏她白鞋的同时撞掉了她手中的实验器材，烧瓶“啪”的清脆一声坠落在地，摔得粉碎。
同学连忙道歉：“对不起，你没事吧。”
梅落蹙眉摇头，来不及顾自己的鞋，立马蹲下捡玻璃渣：“我没事，就是烧瓶摔碎了，你小心一些。”
一旁的胡昊途听见声响,眼疾手快地跨过来握住梅落正要捡玻璃的手:“小心划伤手，我去拿扫帚。”
“欸，不用，我自己”去好了。梅落话还没说完，胡昊途早已拿着实验室门后的扫帚和畚斗开始清扫地上的玻璃。
一直观察着这边动态的余璐走过来：“落落，我去再拿一个三颈烧瓶，你清理一下吧。”
“嗯。”
胡昊途将地上的玻璃渣清扫干净后，出教室去走廊尽头的垃圾桶倒掉，梅落跟在他身后。
“胡昊途，我想我那天很明确地已经拒绝你了，你不需要这么做。”
胡昊途倒垃圾的手一顿，重力驱使着畚斗里的玻璃渣滑落进垃圾桶，“噼里啪啦”的噪音回荡在空无一人的长廊。
胡昊途面无表情地回答：“嗯，我知道。”
平时胡昊途总是带着平易近人的微笑，梅落很少看见他今天这样，但有些事还是要说清楚：“那你还？”
“我只是做我想做的事，与你无关。”胡昊途说完，头也不回地向实验室走去。留下梅落一个人盯着他的身影，愣在原地，咽回来不及说出口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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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璐已经将实验器材搭好，正在称量溶质，看见梅落问道：“怎么样？他怎么说。”
梅落拿起催化剂也开始帮着称量：“他说他只是做了他想做的事，与我无关。”
“啊？他这是什么意思。”
梅落摇头：“我也不知道。”
“之前就算了，关键现在你已经有男朋友了啊。”
梅落呼出一口浊气：“对啊，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说不定胡昊途知道你男朋友是魏然学长以后会知难而退呢。”
“之前我和学长去逛商场碰到了谭启伟和刘怡媛，不过我们那会儿还没在一起。”
“谭启伟和刘怡媛？谭启伟不是胡昊途的室友吗，他会不会已经和胡昊途说了些什么？”
“谭启伟是学长手下的干事，问我是不是和学长在一起了。那会儿我们的确没在一起就实话实说了。”
趁着预热机器的时间，余璐直起身：“所以到现在胡昊途认为他还有机会。但是你和学长昨天在一起了。”
梅落手撑在桌子边缘颔首：“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那不行。”
“嗯？”
“得赶快让胡昊途知道你和魏然学长在一起的事，让他早点儿好死心。”
“怎么个赶快法？”
余璐笑咪嘻嘻地看向梅落，两只手竖起大拇指随后指腹面对面相贴：“比如你们俩当着胡昊途的面这个。”
梅落顿时无语住：“你这脑瓜子里一天到晚想啥呢，我拒绝。”
余璐用身体撞了撞梅落：“你难道不觉得这是最简单直接的方法吗？”
梅落一字一句重重地回答：“不、觉、得！”
余璐摇着头喟叹：“可惜了。”
梅落没再搭理她，回过头拿起笔在书上对着温度计开始记录温度。
“落落，其实我有一件事想跟你商量。”余璐支支吾吾。
梅落手上的动作没停：“什么事？”
余璐盯着磁力搅拌器里磁石带起试剂转动而形成的小小波纹：“我我想跟邬呈表白。”
梅落闻言抬头瞥了一眼余璐，再瞥了一眼不远处正在做实验的邬呈：“是突然决定的，还是？”
余璐忙不迭摇头：“不是突如其来的想法，寒假就有了”
“你觉得他对你的想法呢？”
余璐黯然伤神：“我不知道，应该还是和原来一样吧。”过了一会儿又含笑抬头，“但是不论结果怎么样，我都想试试。就算是南墙，我也要奋不顾身撞一次，大不了头破血流倒地。”
梅落听后，只能用左手拍拍她的头，安慰：“如果真的发生了，我第一个冲上去接住你。”
余璐眉眼弯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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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星点点，微风习习。3月中旬的夜晚还透着一丝丝凉意，操场上散步的人不多。
余璐约邬呈在操场的观众台。
梅落陪她到操场门口后摆摆手道：“去吧，别紧张。”
余璐攥着衣袖：“怎么办，落落，我还是害怕。”
梅落倾身抱了抱余璐：“事在人为。”
余璐点头松开她：“嗯，那我去了。”
“好。”
梅落目送余璐消失在拐角，转头想回寝室，却撞上了一双带着笑意的眼眸。
魏然正站在不远处静静地望着她，穿了件灰色拼接带帽卫衣和黑色运动裤。他之前瞳孔里白茫茫的雾霭仿佛消散了，漆黑的眼里只剩下梅落身后的灯光随着他眨眼的频率忽明忽灭，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铺了一片阴影。
梅落勾起嘴角扑进他的怀抱，魏然的下巴搁在她的头顶，上面传来他闷闷的声音：“在这里干嘛呢？”
梅落抱着他精瘦的腰：“室友表白，我陪她来的。”
魏然轻笑：“你现在兼职媒婆了？”
梅落略拍了一下他的背刚想反驳，却嗅到他身上淡雅的清香，惊喜道：“你今天喷了我送你的香水？”
魏然放开她，勾了勾她的鼻尖，忍俊不禁：“谁家的小狗鼻子这么灵啊。”
梅落拂开他捣乱的手：“反正不是你家的。”
魏然又改去挠她痒痒：“嗯？”
有几个路过的同学听见笑声向他们看来，梅落忍不住举手求饶：“我错了，我错了，我们找个人少的地方聊天好吧。”
“正好我现在没事，勉为其难答应你。”魏然说着牵起梅落的手向校外走去。
“话说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的寝室好像不走这条路吧？”
“你说呢？”
梅落也回牵他的手，故意磕碜：“首先排除是来找我的这个选项。”
“还好你上课认真听讲了。”魏然没头没尾地说道。
“嗯？”
“不然你蒙答案的时候先把正确答案排除怎么拿高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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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天气太冷，没过一会儿魏然便把梅落送回寝室，并约好明天去灯光展。
梅落在寝室门口碰到了刚刚从女生寝室楼过来的邬呈，他还是一如既往的不露辞色，俩人微微点头打了招呼。
梅落到寝室后环视一周没见余璐的踪影。
“璐璐呢？”
舒一一向上指了指：“刚回来就上床了。”
梅落爬上余璐的床，轻轻拍拍她的床帘：“璐璐，我进来了啊。”
床帘由内掀开，余璐坐在床边抱着膝盖：“落落你进来吧。”
梅落俯身钻进去坐在她旁侧：“你怎么了？”
余璐感觉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人扼住，哽咽道：“他让我再等等他。”
“再等等是什么意思，太过分了吧！”梅落皱眉，“你怎么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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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璐在观众台上吹了会儿风，搓搓自己已经冷得起鸡皮疙瘩的手臂。观众台被涂上五颜六色的油漆，白天从图书馆望去像是一节不慎从天上陨落的彩虹，现在在漆黑的夜里只能凭借着主席台的白炽灯依稀辨认出它的颜色。
余璐拿出手机，他们约在8:30，现在是8:36。
她心里隐隐约约得出了邬呈的答案。大家都是成年人，夜里突然约人出来不是表白就是打架。他不会以为我要找他干架吧？余璐念及此自嘲地笑了笑。仰头想要欣赏一会儿星星，蓦地瞧见邬呈插着手姗姗来迟。
他走到离余璐两米左右的位置：“不好意思，洗了个澡来晚了。”
余璐强笑着摆摆手：“没事。”
沉默。
“你知道我找你出来干什么吗？”余璐低头不敢看他。
邬呈一愣，没想到她第一句话是这个：“大概知道。”
“嗯，你做了心理准备就好。”余璐抬头直视邬呈的双眼。这是她第一次直视他的双眼，黝黑深邃，却像是笼罩着一层白纱，叫人看不透，如同他本人一样。
“我喜欢你。你以前说让我等你，我等了你四个月。但是我没有逼迫你的意思，只是我不想错过你，也希望你不要错过我。”
邬呈静静地看着他，眼里有什么一闪而过后便不知踪迹：“谢谢你，可我现在无法回复你。我以前跟你说过我还忘不了我的初恋，如果我带着这样的感情和你在一起的话，对你是种伤害，我不想你难过。”
余璐的视线渐渐模糊，她明明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论结果怎么样都不能在他面前哭的，可是这该死的眼泪还是不听话地争先恐后地涌出，她抹了把眼睛，不管不顾道：“没关系，我可以接受。”
邬呈走近余璐，拿出兜里的纸巾帮她擦去眼泪：“我不可以。”
余璐望向邬呈，后者正面带微笑地也望着她，他缓缓开口：“让你等了我四个月是我的错，如果一个月以后我还是忘不掉的话，那你就放弃吧。”
余璐握住他的手腕：“等等，你刚才的意思是”她有些激动，“其实你有点喜欢我的对不对？”
邬呈顿了顿：“你也可以这么理解。”
余璐闻言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那我还是要继续追你，我要对你死缠烂打，醒来就想起我，做梦也还是我。”
邬呈没说话，脸上难得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风吹干了余璐脸上的泪痕，她感觉脸颊的肉有些紧绷，但是她已无暇顾及甚至有点点愉悦，仅仅是因为一个不算回应的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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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就是这样。”
梅落抚摸着她瘦小的背脊表示安慰：“别难过，至少还是有希望的。”
余璐的说话声带着闷闷的鼻音：“万一万一他还是忘不掉初恋怎么办？难道我要一直在他面前自欺欺人吗？”
“璐璐，你要明白，世界这么大，人生这么长，你还会遇见更多的人，千万不要拘泥于现在。”
“可是可是我怕我以后再也不会像这样喜欢一个人了。”余璐倏地看向梅落，“落落，我心里好难过，我该怎么办啊？”
“既然他叫你再等他一个月，你不妨就先等等。难过的时候看部电影，读本小说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余璐颔首：“也只能先等着了。”
梅落：“时间不早了，早点睡吧，明天早上第一节还有课。”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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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落平躺在自己的床上，她回忆起今天在寝室楼下撞见邬呈的时候他的穿着。如果是去见自己喜欢的女孩，会忘记约定的时间，还不修边幅地踢踏着拖鞋去见她吗？
梅落仰起上半身探头看向余璐的床位，那里还隐隐约约传来亮光，梅落叹了口气，突然觉得自己遇见魏然是幸运的，同时有担忧起他们两个人的未来。过了一会儿，她使劲摇头企图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好好享受现在和他在一起的日子吧，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