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祁爷最禽兽
“什么一个小时?”沈南絮拧眉。
意识到自己的话有歧义,任默连忙正色:“每天留出一个小时喝汤。”
沈南絮:“……”
她不好为难任默,面色平静:“这次的威胁是什么?”
任默拍了下脑门,忸怩不安:“祁爷说,少喝一口,断您父亲一天的药。”
连他一个外人都觉得这个要求太变态。
只有超级超级大变态才能想出来。
见惯了祁牧深的跋扈,沈南絮却总是猜不到他的下限。
“知道了。”沈南絮平静地接受了。
任默埋头对着手指,语带歉意:“果然,你不答应,那我……”他自顾自吐了几个字,闻言猛地抬头:“你,你答应了?”
“我不答应有用吗?”沈南絮嘴角勾出苦笑:“拿刀架在别人脖子上,还有选择的余地?”
任默羞愧地将脑袋埋得更深。
虽然人渣是他老板,但他毕竟是狗腿。
“还有事吗?”沈南絮抬眸看向鸵鸟状的任默。
“啊,没,没有了。”任默决定保持沉默。
“好。”沈南絮和他擦肩而过,向着电梯走去。
任默怔愣着,一双黑色男士皮鞋撞入他低垂脑袋的视线里。
“对不起。”他以为自己挡道了,自觉地往边上让了一下。
“被挡道的人”没吭声,跟着他也挪了一步
他又挪了一步。
那人跟着也挪了一步。
“???”任默一脑袋疑问。
唔,不对……鞋,好眼熟,他抬头,和似笑非笑的钟武视线撞了个正着。
“靠,下回再有这种缺德的差事,你主动揽下来吧。”
他大声抱怨,还不忘捶钟武两下:“不准笑。”
钟武八风不动:“上次,上上次的缺德事是我做的。”
任默回想了一会儿,了然:“那还是你更缺德啊,哥哥。”
钟武:“你这件事缺德的程度比较高。”
“你缺德。”
“你变态。”
沉思十秒过后,两人达成共识。
“祁爷最禽兽。”
……
沈家老宅。
沈南絮沉默地看着,这个她从小生活到大的地方。
由于长时间没有人打理,院中的绿植盆景荒凉凋敝,一片萧条。
只有一树蔷薇,意外地开得很好。
携一缕盛放的芬芳,冲淡物是人非的惆怅。
也不过,才几年的光景……
她极轻地闭了下眼,拿出钥匙打开门。
厚重的雕花木门被推开,记忆中熟悉的物件一件件映入眼帘。
爸爸让她取的东西在书房,沈南絮幼年没少在里面捣乱,很轻易就找到了。
出来后,她注意到右侧紧闭的房门。
……那是她的画室。
在门口踌躇了一瞬,她拧开了门。
房子的通风做得好,并没有什么经年不散的沉闷气。
从拿起画笔,到十九岁,她所有的作品,都存放在这里。
每一张,都是……祁牧深。
从11岁的祁牧深,到21岁的祁牧深。
在幽不见光的画室里,遥不可及的十年时光凝线成点,从她眼前闪过。
11岁的祁牧深,赢得了国际钢琴比赛的金奖。
12岁的祁牧深,拿到了科大少年班的offer。
……
21岁的祁牧深,接手公司两年,将市值翻了十倍。
……
最后一张画,画于她“肇事凶人”的前一晚。
是祁牧深在她的软磨硬泡下,第一次答应做她的画模。
那晚的场景,依旧历历在目——
阳台上,月华流照了一地,祁牧深坐着处理文件,她就在边上,用画笔勾勒记录。
恬静,和谐。
那是她发挥最好的一次,没有一点改稿。
结束之后,祁牧深破天荒地提出想看看画。
她蹦跶着将画递上,在亲耳听到他说画的很好时,她搁下画……
主动攀住他的腰,向他索取了一个漫长又温柔的吻。
那是第一次,祁牧深回应她的吻。
勾缠着她。
近乎失控的深。
旧物总是轻易就能勾起前尘往事,沈南絮回过神,自嘲一笑。
满屋的画,满屋的笑话。
被她视若珍宝的这些画,如今连一堆废纸都不如。
她蹲下-身,抓起一张,撕碎。
再抓一张,撕得更碎……
地上很快堆出个碎纸堆,小山似的,白花花一片。
像祭祀品。
祭奠她死去的,愚不可及的爱情。
巧合的是,最后一张残存的画,恰好是那张月光下的祁牧深。
她面无表情地看了眼,双手搭上纸的一侧,刚要撕毁。
门口突然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她进来的时候,已经将钥匙拔了,门也合上了。
开门的会是谁?
沈南絮屏住呼吸,悄悄地将画室的门关上。
很快,客厅内,沈北柔急切的声音透过门缝传进:“快,看看还在不在。”
另一道娇媚的嗓音响起:“你爸可真能藏,三年,愣是一点口风都不露。”
沈南絮听出,这是在沈北柔生日宴上为难她的人,蒋月。
听声音,两人并未去别的地方,而是直奔书房。
以前老爷子为了在家办公的时候也和她隔墙聊天,所以并没有在房间里装隔音棉。
“万一被沈南絮捷足先登就完了,快点找。”沈北柔尖锐道。
大概是知道家里没人,所以她们没有刻意压低声音。
刚好让一墙之隔的沈南絮听清楚。
一阵翻找东西的声音过后,沈北柔惊喜:“找到了。”
“北柔,这不就是几份普通的地契和基金吗,又不值钱。”蒋月哼哼唧唧,话里有明显的不满:“害得我脸部微调还没恢复,就过来帮你。”
沈氏破产,这些地契和基金早被拿去抵债了,表面来看,这就是几张废纸。
“我也不清楚。”
沈北柔迟疑,她也不太懂:“或许这些东西另有玄机吧,趁没人,咱们快走。”
“哎,别拉我……我这鼻子撞上桌角了,你快帮我看看歪了没?花了我小二十万呢。”
“没事,好着呢,快点,万一撞上沈南絮就麻烦了。”
沈南絮安静地蹲在画室门后,等着她们离开。
“……不对。”沈北柔忽然止步在书房门口:“从医院到这里并不算太远,她就算是坐公交,也应该早到了才对。”
蒋月对着随身带的化妆镜调整新做的鼻子:“要么,她打车来的,没找到东西就走了呗。”
“不可能。”
沈北柔自顾自地分析:“她现在穷酸的要命,舍不得花钱打车,但如果是坐公交来的,时间上来说……”
她猛然瞪大了眼睛:“沈南絮有可能,还在家里。”
蒋月一愣,嗤笑:“她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坐公交?”
沈北柔的心思不在和这个猪队友解释上,随口敷衍她:“她连服务员那种下贱的工作都做,挤公交有什么奇怪的。”
“怕什么,反正东西我们也拿到了。”蒋月不屑。
沈北柔却不像她那么乐观。
要是被沈南絮发现,是她将东西拿走了,说不定会有后招。
沈承业藏了三年的东西,一定至关重要。
保险起见,还是先确定沈南絮在不在这里。
万一真的在……
她和蒋月这么大动静,也许已经打草惊蛇了。
想到这里,她眯了眯眸,掏出手机,拨通了沈南絮的号码。
而一墙之隔的沈南絮,正屏息等着她们离开。
对即将暴露的危险,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