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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花木兰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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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是难得早起的一天。

    大家吃过早饭,开始干活了。

    周钰本来还要教他们识字记账的,结果季辞把这些活都交给豆蔻。

    豆蔻学的很快,已经可以出师了。

    季辞想让周钰全身心投入科举考试,满腹才华的他不该被这样埋没,所以让豆蔻帮忙教仆人识字记账。

    周钰想拒绝,他拿着工钱不做事怎么可以呢?

    可季辞态度很坚决,还跟他说了一堆大道理,看着有些生气的她周钰妥协了。

    他不想惹她生气,

    等他金榜题名时,他就可以带着聘礼来向她提亲了。

    周钰这样想着,就去书房看看还有些什么书。

    然后他看到了窗台边,书桌旁,少年左手托着腮,右手拿着笔,逆着光,嘴唇好像有粉红宝石,粉嫩粉嫩的,亮亮的,衬得很饱满,很想让人咬一口。

    周钰急忙撇开视线,闭上双眼心里默念了无数句“阿弥陀佛。”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季姑娘变了。

    以前的季姑娘眼里是有他的,可现在她眼里好像只有挣钱……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明明以前的季姑娘是心悦他的。

    现在他很失落……他甚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失落的。

    既然现在她眼里没有他,那么就让她眼里重新有吧。

    周钰鼓起勇气走到季辞身边。

    还是不太好看的字,还是那个姑娘。

    “子禾,你的字真的该好好练练了。”

    季辞抬头,对上周钰温润如玉的脸庞,然后又快速挪开视线,她怕自己慢了一步就会沉沦。

    周钰很好看,属于大暖男那种,即使她心理年龄已经快三十岁了,看见这样一张脸仍然会怦然心动。

    “练不好了,练字需要心平气和,我做不到心平气和。”

    一写到高潮部分她就巴不得一笔十行,怎么可能心平气和的下来?她的耐性从来都不是很好。

    周钰回想起上次她拿过来的话本,字迹龙飞凤舞,非常有气势,那是江公子写的。

    那么他也帮她写吧!

    季辞没有拒绝周钰的提议,将位置让了出来。

    周钰开始誊抄,字体内敛含蓄,颇有大儒风范。

    季辞这次写的是一个女子替父亲从军的故事,故事不长但是非常振奋人心。

    原来女子也可以这样吗?周钰有些激动。

    整篇文章下来没有情情爱爱,全是家国天下,他看得也有些热血沸腾。

    周钰放下笔,“子禾可知这样的话本子会招来一些闲言碎语?”

    这样写太大胆了,大厉朝不管是改朝换代之前还是之后,不管是荆国还是漠国,没有一个这样的女子,还封候拜将了。

    季姑娘这样写就是公然在提升女子的地位,如果让有心之人知道她必会被安上一个妖言惑众的罪名。

    季辞坐在他对面,平静道:“那有什么关系呢?不过是一本虚构的故事,又有多少人当真?”

    “周兄难道也觉得女子当官是大逆不道吗?”

    周钰愣住了,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甚至不敢想,这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而季辞想的很多,她很清楚这个朝代对女子的偏见有多大,她只是想知道木兰从军这篇故事到底能激起多大的浪花。

    如果一点反应都没有她反而会觉得很失望,这只能证明这个时代的女子已经完全沦为附属品,没有一点自我了。

    那么她写再多的话本子也是没用的。

    见周钰不说话她又继续说道:“如果女子可以与男子一样受平等的教育,我相信不会比男子差,为何女子就只能读《女戒》、《女儿经》这些书?为什么她们不能够像男子一样高谈阔论?为什么不能骑马射箭抛头露面?”

    “学识决定一个人的目光长短,女子整日在内宅读这些书,那她们会的也就是内宅那些腌臜手段,又如何能与男子相提并论?”

    周钰听了她这番话后久久不语,他不知道谁是对的谁是错的。

    理论告诉他季姑娘说的有道理,可厉国的现实社会告诉他女子就应该安分守己。

    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都在变化,他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他脑子里现在是一片浆糊,他需要好好整理一下思绪。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季辞已经走了,他又拿起笔,将一些剧情和对话稍稍改动了一下。

    他不希望她出事,不希望她的固执给她带来困扰,所以他这么做了。

    他将木兰封候拜将改为归隐田园去了,深藏功与名,这样也美满,整理好修改之后的话本子,将它整整齐齐的放在书桌上,又将几张原稿折好放进自己的袖口。

    神情肃穆而庄重。

    屋顶,听墙角的大木也离开了。

    他走的很小心,因为他心慌。

    他觉得自己应该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这样的言论放在朝廷上讲出来会被定罪的吧?

    女子上学?女子当官?女子还要骑马射箭?妖言惑众的罪,更甚者谋逆之罪都有可能。

    他想写信跟主子说说,他不想跟在季公子屁股后面了啊……

    又是烧太守府,又是玩儿价格战的,现在居然还说出这番言论,他感觉季公子小命随时都会不保……

    可一想到主子那个狠劲儿,对自己都那么狠,何况是他这个小跟班?还是算了吧……

    在荆国那几年,殿下被毒蛇咬过无数回,吃过毒蝎子,还和一堆毒蜘蛛睡过觉。

    如果不是有荆国公主和那个老毒物殿下早玩儿没了。

    还是殿下恐怖一些,把季公子干的这些杀头的事儿都告诉殿下就好了,说不定殿下还会褒奖自己发现一个大反派呢!

    嗯,决定了,就这样做。

    …………

    厉国,云州,边境。

    杜家军军营。

    夜晚,某个营帐内。

    (为什么总是夜晚呢?因为夜晚方便暗卫送情报啊!)

    几只蛾子绕着油灯飞来飞去。

    有点烦人。

    江麓臻光着膀子,穿着短裤,露出好看的胸肌腹肌……

    他看着几只飞蛾,突然伸手一抓就抓住一个蛾子,捏死了。

    然后再抓,再捏死……

    反复多次,最后,蛾子没了,安静多了。

    最近边境的流寇也安分不少,不扑腾了。

    所以他有点无聊起来。

    外面有许多小兵在玩骰子:

    头一顶,哥俩好,三桃园,四季财,五魁首,六六顺,七个巧,八匹马,就要酒,全场开

    他听得耳朵起茧子了。

    最开始几天还会有小兵过来叫他一起玩,可后来就不叫他了。

    他听力真的变态,十把有九把都能赢。(还有一把故意输掉的)

    所以现在没人带他玩骰子了,都知道跟江逸晨玩骰子十把九输,邪门的得很。

    大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谁经得起这么输?所以就不带他了。

    正当他无聊的时候暗卫来了,还送来了大木的密信。

    江麓臻拆开密信,越看眉头皱的越紧,越看眼神越凶狠。

    二木半跪在下方,没有看殿下的表情。

    但是他感觉到了那股子寒气,大热天都让他觉得冷嗖嗖的。

    二木把头埋得更低了,这种情况最好的办法就是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依旧是那熟悉的蚯蚓字体:

    殿下,您的吩咐大木没有忘,大木时时刻刻都保护着季公子。

    但是季公子好像一个铁人,做起事来睡的比狗还晚,起的比鸡早,我实在扛不住了,请求增员。

    季公子和太守府的顾三公子来往很密切,据说是发现了顾大公子什么密室,要让顾大公子倒台,季公子还撺掇顾三公子烧了太守府。

    还有,季公子到处找人买玄铁,不过都没买到,他好像是要打两把剑。

    还有还有,潭州织造的田家不知道哪里得罪季公子了,季公子想要让田家倾家荡产。

    还有还有,大木觉得周公子看季公子的眼神老不对劲了,像极了饿狗看见肉包子的眼神,他还帮季公子誊抄话本子了。

    还有,季公子说他想要女子和男子一样可以上学,可以当官,可以骑马射箭,周公子听了这话被吓住了。

    最后一点了,您让我带给季公子的硝石他好像拿去造冰块去了,好神奇啊!

    我们都吃上冰镇西瓜,还有冰棍了,殿下你们也可以试试哦~

    最后祝殿下身体安康!

    江麓臻仔细的看完全部内容,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该说她什么好?

    说她有勇有谋?还是不知天高地厚?

    不过现在他说什么都没用,那丫头也听不见。

    江麓臻轻揉着太阳穴,怎么这么能惹事?

    他看向还在原地待命的二木吩咐道:“备些安眠香,要最好的,顺便再备些毒药吧,把父皇赠我的那块玄铁也带上。”

    江麓臻咬咬牙继续道:“还有,派几个媒婆上季宅向周钰周公子提亲,无论如何也要让他把亲事定下来!如果定不下来,寻个他认识的适龄姑娘,给我药翻了丢到他床上去,记得别选太差劲的。”

    “让什邡把这些东西送到潭州季宅去,再以杜将军的名义让潭州的织造府给田家点教训,以后季子禾的每一本话本出稿前让什邡务必检查一遍,看看有没有什么大逆不道的言论,如果有不论用什么方法都给他扣下来!”

    说完,江麓臻又从怀中掏出一把短匕首,“这把匕首也一并送去给季子禾,就说是江逸晨报答救命之恩送的,如果他不要你就让什邡问他,我将逸晨的命是不是不值这些?”

    二木接过匕首。

    “去吧!”

    二木迅速消失在了夜色里。

    江麓臻继续揉搓着太阳穴。

    他思考着季子禾说的那些话,让女子上学堂?让女子学骑射之术?还当官?

    谁来告诉他?他到底遇到了个什么样的姑娘?

    敢说这样的话?父皇听到不得要她小命?

    父皇最痛恨不守规矩的女子了。

    他要是不坐上他老子那个位置,再这样下去,这丫头迟早要把自己给玩儿死。

    还敢烧太守府?她咋不上天呢?

    虽然江麓臻在心里疯狂吐槽,但是嘴角上扬的弧度还是出卖了他。

    不同于周钰如同五雷轰顶般的感受。

    江麓臻只是担心她把自己给作死,作没了,担心自己能力不够护不住她……

    他甚至没多去想硝石制冰的事……眼里心里全是那丫头的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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