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无所畏惧
潭州城。
天空阴沉暗淡。
大块青石砖堆砌而成的数丈高的城墙上。
太守嫡长子顾寒静静的听着手下的回禀。
风吹得长袍呼呼作响。
脸型方正粗犷，眉毛倒立，那张脸如阎王般黝黑，与顾衍的痞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你说三弟最近在帮一群庄稼户修排水沟？”
“是的，大公子，三公子还把挖出来的泥沙都装了袋子，不知道是做什么用途。”
顾寒不屑一顾道:“哼，他不过是想笼络一群穷苦百姓的民心罢了，有什么用？”
“那要不要做点手脚？”手下小心翼翼的看着顾寒的脸色。
“随他去，盯着点。”说完双眸又看向了南边，再往南就是荆国了，远处山峦叠嶂，连绵不绝。
顾寒叹了一口气，这个弟弟还是不太安分啊。
顾寒以为送他去齐云山待了五年，他回来就会安安分分的做他的公子哥，
可总是事与愿违，那他也不介意大家撕破脸。
“表哥？”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小跑上城墙，“我一猜你就在这儿。”
“什么事？”顾寒不悦道。
“唉……别老这么严肃嘛，就是有个事情我不好做决定，这不来问问你的意思。”少年笑的有些不怀好意。
“说！”
少年叹了口气，他这个表哥就是这样，无论何时何地总是一副严肃死板的样子，还惜字如金。
“听说三表哥和牡丹楼季公子关系不一般，前两日那姓季的抢了刘老板看上的姑娘，刘老板就求到我这儿了，让我出面教训下那姓季的，我这不是怕三表哥来找我麻烦吗？就先来问问你，咱动他还是不动？”
顾寒冷笑，这种事情还要来问他，“胆子都给狗吃了？”
少年一听瞬间就明白了，这意思就是不用给三表哥面子，直接干呗？
也对，三表哥要关系没关系，要职位没职位，空有一个太守公子的称号，拿什么跟大表哥叫板？
少年不再多话，“噔噔噔”的就下楼去了，他多说一句他多半都会被大表哥扔下去，他大表哥性情太古怪了，惹不起，惹不起。
…………
牡丹楼。
薯莨的离去并没有引起多大风波，姑娘们很快回到属于自己的轨迹，但也有几个存了想离开的心思。
季公子只是让薯莨身无分文的离去，那么是不是她们只要藏够钱，也可以想离开就可以离开呢？
好几个已经在为自己的以后做打算。
季辞也开始续写龙女和书生柳毅的故事。
书生柳毅注定是个负心人，为得龙位骗龙女取来长生果，诱导她饮下绝子汤，待老龙王仙去，柳毅顺理成章的登上龙位，龙女被休弃……
一个典型凤凰男的故事，季辞想得很多，她希望通过这样的故事来警醒更多的姑娘。
比如田兰芝，又比如薯莨……
季辞写的很投入，不知不觉已太阳西沉，月升日落。
豆蔻点燃两盏油灯，拨了拨灯芯，“公子，明天再写吧，当心伤着眼睛。”
季辞起身伸了个懒腰，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嗯，我瞧瞧外面去。”
今晚是宵禁了五天后第一次开门，也是没有头牌薯莨的第一天，她不去看着心里总有些不踏实。
豆蔻正打算收起公子写的话本子，厚厚的一塌，她一张一张的整理好边边角角，动作温柔缱绻。
“豆蔻，你手里拿的是什么？”江麓臻从外面进来刚好看到这一幕。
豆蔻柔声道:“师父，这是公子写的话本，我帮他收一下。”
二人已经正式拜师，是名正言顺的师徒了，豆蔻也不再以公子的称呼叫江麓臻，那样是对授业恩师的大不敬。
“哦？她还会写话本子？我瞧瞧。”江麓臻也来了兴趣，好奇心被拉上另一个高度。
话本子写出来就是给人看的，没有什么隐私不隐私的说法，豆蔻双手小心翼翼的递上话本，一副生怕弄坏了的模样。
对比，江麓臻也是哭笑不得，自己这个徒弟对她那公子的心思都快写在脸上了，他心里也有种未来媳妇被别人盯上的滋味儿，不是很得劲儿。
“豆蔻，你是不是心悦你家公子？”江麓臻也不知道自己中什么邪了，鬼使神差般的就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心脏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有几秒钟的暂停，豆蔻愣了愣，眼神有些闪躲，“师父，我没有。”
怕江麓臻不信她又补充道:“师父，你别瞎说，我只是公子买来的婢女，我在他身边侍候一辈子就心满意足了，没有那些个念头。”
江麓臻自然不相信她那句话的，可后来她豆蔻这么一说他也只能点到为止。
他不会去主动揭穿季辞的女儿身，因为没那个必要，他自己知道就好。
“那就好，你喜欢谁都可以，千万别喜欢你家公子，不会有好结果的。”江麓臻轻轻一笑便看向手中的一塌话本子。
豆蔻把头埋得更深了，她从来没有奢求过什么，她只是单纯的想照顾好季公子。
江麓臻看着手里的话本子眉头越来越皱，故事是好故事。
可是这男主角怎么这么卑鄙无耻呢？还有这字……也丑得太惊心动魄了。
脚步声逼近，轻盈而欢快，半点女儿家的姿态也没有，可江麓臻却很是喜欢。
“江兄？”
江麓臻回头，对上一张明媚的笑脸。
“江兄，跟我去前厅吧，我带你瞧瞧姑娘们的表演去，我敢说整个大厉朝就牡丹楼你才看得到。”季辞拉着江麓臻的衣袖，兴高采烈道。
古代讨好当官最直截了当的方式是什么？金钱和美人。
很明显人江麓臻不会缺钱，那缺的就只能是美人了。
季辞为了抱大腿能抱的更舒心些，决定要让大腿看看牡丹楼的美人。
若是有看得上的，这些姑娘下半辈子也不愁了，天底下还有谁家的妾室有皇家的尊贵？
少年讨好的意味很明显，江麓臻自然清楚季辞心里的小算盘。
“想收买我？”江麓臻挑眉。
季辞撇嘴，夺过江麓臻手中的话本子，“对啊，那江兄赏脸吗？”
江麓臻抬手将话本举到头顶，“话本子我帮你誊抄一遍，你的字太丑了。”
季辞听到这话也不气恼，“多谢江兄了。”
“至于看美人就免了，我不宜露面。”
季辞深深的看了江麓臻一眼，打量着他话里的含义，突然笑道:“豆蔻，你先去正厅等我们。”
“是，公子。”豆蔻俯身一礼，莲步轻移。
待不见豆蔻背影季辞这才道:“江兄是怕被熟人认出来？”
江麓臻看着窗外不置可否。
“那好办，我有办法，我这法子就算是江兄的亲近之人也认不出来。”
江麓臻回头，一副拭目以待的模样。
季辞也不多话，把他摁到梳妆镜面前，“烦请江兄闭上眼睛。”
江麓臻听话的闭上双眼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不知道，总归不会给不起报酬吧？”季辞拿出五花八门的胭脂水粉，一边在他脸上画着什么一边说道。
江麓臻嘴角含笑，瞧瞧，多投机取巧的答案，不知道你是谁，所以不用遵守那些皇权至上的规矩，但是你也别想着赖账不报答这份恩情。
这丫头，心里没有一丁点对皇权的敬畏之心，这点可不好，他那父皇是不会允许这样的人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