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石刑
数丈宽的河流边。
十来个孩子在河里摸着这个区域范围内他们所能找到的唯一食物。
路过的人都不免有些好奇，这群孩子到底能掏出什么吃的来，好些大人站在岸边观望。
突然岸边的人就往一个地方奔去，大家也都兴奋的互相呼唤着向同一个方向奔去。
“快来啊，快来！……”
“瞧热闹去咯，瞧热闹去咯，你们也别在河里摸了，赶紧过去吧！”
岸上的几个成年人全都往西北方向跑去，一路跑一路喊，就连原本在屋里待着的一些老人也都走出来一同往西北方向颤悠悠走去，其中包括马婆婆。
小安带着几个孩子也停下手里的动作收拾好东西准备上岸。
季辞一脸茫然的看着他们，虽然云里雾里但还是跟着洗了脚穿好鞋子上岸。
“小安，他们这是去干什么？”路上，季辞还是忍不住好奇问道。
小安摸了摸脑门回道:“那个方向啊？是施刑罚的地方，我们这边要是有人做了什么触犯众怒的就在那里处置。”
“不是应该交给官府管吗？”
“害，阿辞姐姐，我们这里穷，官府哪里会管我们？官府那群人巴不得我们死远点。”
季辞叹了一口气，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受，原来这里成了三不管地带了吗？
犯人还能民众自己处置？
走了两刻钟小安就带着季辞来到了贫民窟惩戒犯人的地方。
操场般大小的空地上铺满了大大小小的石头，细看之下那些石头上还有褐色的血迹，季辞心里莫名的慌了起来。
她一眼就看到了被十字架钉在空地中间的女人。
头发散乱着，头歪倒在一边，嘴唇因为干涸已接近白纸色，她被活生生的定在那里，像靶子一样，一动不动。
“碰”小安手里的工具散落一地，他目光惊恐的看着空地中间的女人。
“娘，娘，你们放开我娘！”小安疯了似的就要冲过去。
还没等到他冲出人群一个壮汉出来将他拎小鸡似的扛走了。
“你们干什么？你们放开我娘！娘……娘……”
他又抓又咬，却无济于事。
小安的声音越来越远，最后被带离了这里。
四周围满了指指点点的男人和女人。
“这是安大牛家的媳妇？”
“是啊，就是他家的，这不犯事儿了吗？”
“哟，这是犯什么事儿了？”
“听说是搞破鞋，被安大牛当场抓住了！”
“啧啧，那可真是该死，这种女人就应该被活活打死才对！”
“就是就是，丢尽了女人的脸面。”
季辞在一旁听着心也沉到了谷底，女人出轨就要被打死吗？那男子逛青楼三妻四妾又算什么？
她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到马婆婆身边，马婆婆见她一句话不说便伸手握住了她，“大厉朝规定，这样的女人是要被打死的，怕吗？”
季辞摇头，她并没有说谎，她是不怕的，赛场上的她见过太多的血肉模糊，她也偶尔会被对手打到鼻青脸肿，可她就是不怕，她要是怕就不会走这条路了。
可当她看到群情激奋的模样心里还是忍不住发抖。
一个六尺高的瘦小男人站出来走到女人面前。
“说！你为什么要和别人通奸？为什么要背叛我？”男人一双眼睛好似锋利的刀子一般，将女人剐了个干干净净。
被绑在十字架上的女人看着男人不屑的笑出了声。
瘦小男人似乎是受不了这样的轻蔑抬手就给了女人几个耳光，声声响亮。
女人也终于受不了这样的折磨双眸如同厉鬼一样瞪着男人，“二娃都要饿死了，你有能力倒是拿粮食回来啊，要不是老娘我的身子值两个钱，小安和二娃去年就饿死了！安大牛！你说我为什么与人通奸？你倒是说说看啊！”
女人声声凄厉的质问打在男人脸上，男人却不管不顾道:“不守妇道，就是该死！大厉律法就是这样的！你今天就是说到了天王老子那里也是该死！”
“对，奸夫淫妇！就是该死！”
“对，该死！破鞋，不要脸的荡妇！”
“打死她，打死她！”
周围人的声音排山倒海般涌进季辞的耳朵，这里面有老人，有少年，还有很多的女人。
季辞不理解，难道贞洁比两个孩子的命还重要吗？她的世界几近崩溃。
此刻她的思想和这个时代发生了强烈的碰撞，那种无力感油然而生。
“婆婆，他们要干什么？”季辞抓紧马婆婆的手。
“他们会用石头砸死她，这种不守妇道的女人最该死，我们这里都是这么处置的。”马婆婆神情很平静，就好像和吃饭一样平常。
活活砸死？怎么会有这样惨无人道的刑法？
“我就没想着要活着，只求你们，大家都是可怜人，能不能给我一个痛快？”女人大声吼道。
场上鸦雀无声，没有人回应她，有人慢慢蹲下身子捡起地上的石头，然后一个……两个……三个……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女人看着人群的动作发疯似的吼道:“你们这群牲口！迟早有一天会遭报应的！我化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们！你们会死的比我还惨！等着被活活饿死吧，哈哈哈……”
背后女人癫狂的声音传来，还有石头落地的声音。
季辞听着背后的声音冲进一户人家，拿起一把刀两下就将捡来的棍子削尖。
她救不了她，但是她可以给她一个痛快，起码不用受太多罪。
等她回到空地上的时候女人脸上已经血肉模糊，身上穿的衣服也被石头砸烂，全身上下皮开肉绽，没一处好的。
季辞拿着削尖的长棍一步一步向女人走去，众人见状也都停止了石刑，静静的看着这个姑娘，这是让他们吃上鱼肉的姑娘，他们不会伤害她。
季辞半跪倒女人身侧，俯身凑到她耳边说道:“对不起，我救不了你！”
人太多了，她救不了，别说她不敢有行动，就算她有这个念头也不能说出口，这群人已经无可救药了，她不会再那么冲动，少女渐渐的学会了权衡利弊。
“但是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季辞轻声说道，语气温柔至极，“你走好，下辈子希望你能投胎到我那个世界。”
女人虽然听不懂季辞最后一句话的意思，但是她感觉的到季辞的善意，她咧着血肉模糊的嘴角笑，声音嘶哑，“谢谢，姑娘你是个好人！”然后闭上了双眼。
季辞一把将削尖的木棍送进女人的心脏，赤红色的鲜血溅了季辞一脸，她却眼都不眨一下。
围观的人渐渐散去，没有人打算给女人收尸，反正这年头挨饿的又不止他们，还有野狗，它们会替女人收尸。
马婆婆看着季辞的眼神越来越阴暗，不能再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