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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无限渺小也请永远滚烫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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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靳言西看着站在原地没有反应的人,又喊了一声,“陆一楠,毛巾。”

    这一次陆一楠听清楚了,脚步慌乱地跑进屋里,拿了一条干净的毛巾出来。

    靳言西接过陆一楠拿来的毛巾,按在许欢的头上止血。

    陆一楠在靳言西身边蹲了下来,也伸手按在毛巾上,感受着毛巾上传来的温热的粘稠的触感。

    原来人的血液,真的是温热的。

    救护车很快就来了,用担架拉着人直接上车进行紧急救护。

    陆一楠和靳言西也跟着上了车。

    有的时候,生命真的是很脆弱的。

    去医院的路上,陆一楠在颠簸之中,看着周围穿着白大褂的人忙碌着,什么声音也听不到了。

    手上还有粘稠的感觉,带着一种甜腻的味道,让人有些反胃。

    到了医院,陆一楠一下车就觉得有些腿软。

    靳言西用没有粘到血迹的那一只手半扶着人,安静地等着人缓过来。

    医护人员直接推着担架进了急诊室,夜里值班的医生早就得到了消息等在这边。

    在抢救的生命的时候,那就是在争分夺秒地跟死神作斗争。

    靳言西和陆一楠在急诊室门口安静地坐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手上的血迹一点一点变干,心里也越来越空。

    说不出来在想些什么。

    好像什么都没有想。

    又好像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飞快划过一幅幅画面,让人有些晕眩。

    大概两个小时以后,医生走了出来,陆一楠脚步错乱地迎了上去,一脸焦急地看着医生。

    医生摘下口罩,有些遗憾地说道,“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伤口有点深,失血的速度很快,人体的凝血功能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而且送过来的时候失血已经过多了。

    这样的伤口,其实在一开始就算是家人没有发现,患者本身也只是心跳加速,产生轻度眩晕,完全有机会自救的。

    但是看情况当事者是没有选择自救。

    就这么躺在地上,任由身体中的血液一点一点抽空。

    尽力了,有的时候真的是很让人觉得无力。

    并不是所有的事情,尽力了就能如人所愿的。

    所以有的时候,尽力了的前面往往加上了“对不起”三个字。

    让人觉得心酸且无奈。

    医生叹了一口气,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

    靳言西扶着旁边有些瘫软站不住的身体,在旁边的椅子坐下。

    在炎热的七月有些闷热的夜里,陆一楠冷到浑身颤抖,牙齿直打颤。

    好冷。

    这个世界好冷。

    靳言西轻轻把人搂进怀里,安抚地拍着人有些颤抖的背。

    两个年轻的身体,就这么依偎着,不言不语,不带一点邪念。

    怀里的人渐渐平静下来,安静得像是睡着了,不哭不闹的,除了眼神空洞没有一点焦距。

    有时候太安静,那就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与外界隔了一层薄薄的膜,看不见摸不着,拒绝所有的声音。

    靳言西轻轻松开,看着没有反应的人,在心底叹了口气,指着不远处的自动售卖机说道,“我去旁边买瓶水。”

    陆一楠呆呆地坐着,没有答应。

    靳言西起身去买水,一步三回头地看着座椅上的人,确保人还乖乖地待在那边。

    扫码取水后靳言西就回到了座椅那边,在完全没有反应的人身边坐下,从兜里掏出纸巾,用矿泉水浸湿,拉过陆一楠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慢慢地擦干净。

    陆一楠能感觉到手上有些凉凉的触感,然后那种黏腻的感觉好像就消失了。

    可是,还是觉得好难受。

    难受到说不出话来。

    感觉眼前都是雾蒙蒙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也不知道该往哪边走。

    漫无目的地走着,走了好久好久。

    然后觉得好累好累,累到脚都抬不起来了。

    只能在原地停了下来,双手抱膝地蹲在地上。

    不知道应该做什么,也不知道能做什么。

    靳言西把陆一楠手上的血渍擦干净了,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开始清理自己的。

    清理完了以后,把垃圾清理掉,看着依旧坐着不动的人,轻轻问道,“我们先回去吧。”

    自然是没有声音回应他的。

    靳言西轻轻叹了一口气,重新在人身边坐下。

    这么一坐下,就从黑夜坐到了白天。

    清晨的微光照射了进来,带着一种希望的感觉,只是有些人再也看不到了。

    许欢的哥哥许铅和嫂子王娟天一亮也赶了过来,笑着说道,“我们是特地赶过来给许欢办身后事的。”

    那里有人特地赶过来笑着说来给人办身后事的。

    靳言西看着脸上没有一点伤心难过,笑得很是谄媚的两个人没有说话。

    说是哥哥,其实也好多年都未曾联系过了。

    许欢的家是在很偏僻落后的乡下,那边重男轻女的思想很严重。

    十五岁的许欢学习成绩不错,在那个对未来充满了憧憬的年纪,就被父母强制着辍学,出来赚钱养家,还有帮滥赌成性的哥哥还赌债。

    十五岁就出来,在大城市的最底层挣扎着,其中的辛苦只有当事者自己知道。

    一开始许欢在饭店当服务员,每个月只能赚两千五,自己租的一间简陋的小单间房租要七百,留下三百当生活费,其他的一千五都要寄回家。

    三百当生活费,午饭和晚饭是在饭店里吃的,早饭却是要吃自己的,经常都是豆浆配个馒头就解决了,连个带馅的包子都舍不得吃。

    就这样子过了十年,其中也换过工作,服务员,护工,钟点工,售票员,前台……

    什么都做过。

    有时候工资也多上了一些,但是多的那一部分也都是被家里要了去。

    那么十年的时间,也不是没有反抗过。

    但是,有的时候,血缘就是一种很难以割舍的东西。

    只要是爸妈一个电话,哭着说生病了,没有饭吃了,就还是把钱给转了过去。

    因为真的不能狠下心来不去管生自己,养自己的爸妈。

    真正的爆发点是在二十五岁那年,在一个暴躁闷热的夏夜里,许欢还在因为租住的老旧房子停电了开不了风扇热到睡不着的时候,接到了家里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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