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梦与现实

    梦之所以是梦，就是因为在梦里没有现实的感觉。

    即使梦中的细节再怎么还原，我们醒来后也立马能意识到那就是梦，对我而言，区别在于梦境没有触感。

    当我回想它时，也许还记得看见了什么，听谁说了什么，刚醒时还能记得心里的感受，可是，触觉、味觉与嗅觉是怎样也想不起来，或者说打一开始就不存在的。

    换个说法，就是全身飘飘然的，好像自己并不属于这个世界。

    所以梦才是梦，所以不论我看到的、听到的多美好，甚至于醒来后遗憾得不得了，我也会因摸不到、闻不到、尝不到而否定它。

    于是乎我现在遇上了困难。

    我正处在一个向前、向后、向左、向右、向上，都一眼望不到边的地方，向下和其他方向不一样，但也只是白色。

    这不可能是现实，可我却有着实实在在的五感，我能清楚地感受到这身体是我的，而非像纸片那样飘在那里。

    这是哪里？怎样想都没有头绪。那么，干脆到处走一走吧。随便选了一个方向，像撞运气似的走着，果然前面是什么也没有。

    忽然我停下了脚步，因为我往下看见了不得了的景象:一个婴儿正躺在洁白的床上哭闹着，另一个中年妇人则想方设法地把他哄睡着。

    这人的脸我熟悉得很，我从小是生活在福利院里的，而她就是那里的职员，所以那个孩子就是我了么。现在的长大后的我，正站在天上看着过去的我，这情况也太令人费解了吧。

    意识到自己是在空中漫步之后，我的下一步莫名变得谨慎了起来。我生怕自己掉下去地迈了下腿，脚下的景象又不一样了，但还是在福利院。看上去是过了不久后，我大概明白了，往前走就是时间往前进。

    我突发奇想，倒退了两步，这时下面又成了空白。我颇有些遗憾:还是找不到我的父母啊……

    自打记事以来，我就待在福利院里，从来没有见过所谓的“亲人”，就连他们叫什么，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慢慢长大后，我也不再关注他们。

    找不到就找不到吧，我又开始往前去，一步步走过去都是些琐碎的日常。只是有一次，我在一面镜子前哭得很伤心，还把那镜子打碎来撒气。

    为什么呢？我站在那么高的地方听不清声音，也看不见镜子里的模样。从脑海里找也找不出来，都多少年的事情了，哪里还记得那么真切。

    我决定不再管它，继续向前。慢慢地我看到了:我和鱼鹏、粪开第一次相遇，和孙骚相遇。那时菜虚鲲还在那里，每天都能看到他。然后，我们同菜虚鲲决裂，就两年半没再见他了。

    啊，到了。那座岛上，我们又和他重逢，随后他就沉到了海底，和粪开一样。这回大概永远不会再见了吧，这点也和粪开一样。

    又回到沙城了，我们唤醒了梁非凡，赵日天舍命把他救了回来。顺带一提，赵日天伤不算太重加上送医及时，两个月后就出院了。

    然后时间来到现在，梁非凡收了鱼鹏做弟子。如今还会秘技——人石合一的吔者不多了，尽管刚掌握第一段，但鱼鹏也是其中一个。

    “我前些年干了很多错事，所以我必须得做些什么的。身为吔王，把吔者的火传下去，是责任也是义务……”他对鱼鹏说的话，虽然在这里听不见，却回响在我耳边。

    那么，再往前走，会是什么呢？

    往前走，便是空白了。我没放弃，一步一步走下去，影像又出现了，我把鱼鹏、孙骚以及我自己套上避水咒，跳进海里去了。

    我不明白，往前穿过一片又一片空白，画面也间断性地显现:我跃进某个奇怪的传送门；我找到了另一个我——这边只能这么理解，因为两个人都和我，也就是天上飞着这个，长得一模一样。

    然后我愣住了，刚才的两个自己都没让我那么吃惊:我看见了粪开，我们带着粪开走出某片森林。我赶忙再上前，却一脚踩空，脸部朝下开始坠落……

    郝沉惊醒过来，额头上满是冷汗。这个梦来得特别鲜明，像刺进他脑中那样，恐怕不会和别的梦一样过会儿就忘。至于他看到的那些东西，过去与现在的部分都是真的，那么其中的未来，也是现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