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兰知余心
“瞿老师，我觉得…”
“别别，不要自作主张，这种事情不是你觉得你认为的，不要太耿直！”
三三两两的人围着看热闹，中心传出微小的讨论声，有点点争执的气息传出。
摊位之前，一个中年人和一个青年人，正在对着一个看上去有些消瘦的人，进行着争执。
“老师，作为医生，说好的医者仁心，为什么我不能！”
秦明跟着张家全来到了这边，躲在围观的人群中，看着中心的三人，听着耳边的谈话。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张家全完美的化身吃瓜群众，开始自然而然的和周围人聊了起来，秦明则是站在一旁默默的听着。
“还能是什么事啊？”
“那个庸医说什么那人得了癌症还是什么的，你看把那人给吓的，手脚都在发抖呢！”
“要我说，中医这一行就是越老越吃香，一个小年轻懂个啥啊，还是旁边刚来的那个中年人靠谱一些。”
“那他们在吵什么啊？”
张家全听了半天也没听到关键点，只好自己发问了，旁边那人也没在意，随口就回答着。
“那年轻人觉得要抓紧治疗，还煞有其事的准备开药方呢，这不那中年人觉得还是去医院的好！”
“你自己看看，老中医都说了去医院，那小年轻还在那较真。”
“要我说，这中医迟早玩完！”
“……”
张家全尬笑了一下，没有去接话，旁边的秦明却是能细微的感知到，从他身上传来的微微变化。
“你在说什么，知不知道现在的你没有行医资格？！”
被年轻人称呼瞿老师的男人，直接反驳了他的提议，没有任何的犹豫。
瞿老师不提还好，一提这个，那个年轻人瞬间暴怒了起来。
“凭什么？凭什么我们考中医行医资格证还要去考外语？”
“这是传统医学啊！”
“竟然还要考外国的语言？凭什么？！”
年轻人越说越激动，中年男人看着他也是有些气盛了起来。
“就凭这是规定！”
“现在，你给我从这里离开，去里面的道馆抄医书去！”
“立刻，马上！”
瞿老师对着青年高声的呵斥了一句，随后又带着歉意对着那个病人笑了笑。
“这位先生，有必要的话，我觉得您还是去医院做一个检查！”
青年人看着眼前自作主张起来的瞿老师，也是生气的直接撒手离开，摊子也不管了，气愤的挥打着空气向着道馆走去。
边走嘴里还一边骂着。
“垃圾东西，垃圾中医，什么狗玩意！”
“……”
所有人看着这样的结局，也是哑口无言了起来，一时间看的不知道该说些啥。
那个瞿老师看着青年跑去的方向也沉默了一会儿，脸色闪过不忍，但看着摊位前的那人还是选择了留下。
“这样…我刚刚查过你的身体了，我这边建议你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如果那边给出了放弃治疗的决定，你可以打这个通讯地址，不想放弃的话，可以当做一种最后的选择吧…”
中年男人说到最后，语气有些低沉，那人看了看他，哽咽了一下，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也是点了点头向着山下走去。
秦明深深的看了一眼那个瞿老师，眼中有着一些说不出的憋屈和无奈？
他有些不敢确定，但似乎能感受到他此刻很是压抑。
人群开始散去，张家全两人的身影逐渐的裸露了出来。
在周围的不屑声中，两道站立的身影还是比较突兀的。
“瞿向明啊～这次做的不错，不过那小子还是需要你去安抚安抚的，话说的有些硬了，下次还是要有耐心的慢慢来啊！”
瞿老师看着张家全欲言又止，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最后看向张家全，见他点了点头后，这才向着道馆方向追去。
张家全看着离去的身影，没有解释什么，而是拉过椅子，自顾自的坐在了上面。
“你小子若是想要追上去看看，那就去看看吧，我要准备睡觉了！”
张家全看出了秦明的悸动，随意的说了一句，摇了摇手就拿起桌子上的草帽戴着，打开全息投影开始查看之前的记录。
一道道身影活灵活现的出现在面前，还有着刚刚那个青年的身影，对着那一个个的病人不厌其烦的询问着。
那模样，哪还有刚刚的那种叫骂的样子，此刻看上去是多么的温煦柔和，轻言细语的询问着每一个人的情况。
“嘿～这小子，还不赖嘛，能在这么大的天气下，还能保持着那份耐心和谨慎，有成为大医的资质啊～”
“不过还需要磨一磨啊～这也难怪瞿向明第一个来看他了！”
摇了摇椅子，嘴角笑了笑，也不在意旁边看着的秦明，微微闭上双眼，几秒后，将桌椅往阴影下面挪了一些。
秦明看着他突然拉椅子的身影，竟然有着说不出的滑稽感？
又愣了一会儿，见他真没有再挪动的打算了，这才向着远去的道馆摸索走去。
来到那陈旧的道馆门口，看着那少有游客进出的门口，迟疑了一下，还是小心的张望了一会儿，找了个机会摸了进去。
进入里面，他以为会有什么人把守呢，进去看了才发现，根本就没什么人把守，里面宽敞明亮只有几个泥塑的像在上面。
贡品台子上还有些水果香烛之类的东西，闻在口鼻之间，有着说不清的那种安心感。
秦明视线扫视了一下，没有发现瞿向明的身影，可他最后是看见他进入了这里啊？
去了哪里呢？
一点点的向着里面靠近，他怀着好奇的心走到了神像之下，看着那徐徐冉冉的烛灰，有种说不出的心安和悸动。
很奇怪…
“咦～”
左右一看才发现两边还有一个通往后面的木门，走了过去看着那半遮掩的门户，往里面瞧了瞧才开门进去。
穿过木门，视野不再如那外面那么压抑，没有或者说这里的光线比外面要强很多。
虽然有着木窗这些的遮掩，不过很显然并没有挡光的想法，上面有着各种花雕刻画着，看上去有着一种素雅的感觉。
这后面比较安静，只有莎莎的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
一道道低俯的身影在埋头抄写着什么，秦明看着这比图书馆还要安静几分的场景，一时间也是有些蹑手蹑脚了起来。
在最后一排空的地方，找了一个座位坐了下来，一切的呈设都和图书馆差不多，不过周围的环境却是有着典雅的感觉。
要说感觉的话，那就是一种古朴与现代格局的结合，完美的融合并没有让它们看上去有多突兀，相反显得更加舒适。
整个大厅，有着许多座椅安静的排放在那里，有着不下数十人的身影正在低头俯写，少有人来抬头张望。
当然每过几分钟还是会有人抬头看向窗外，以及抬头看向前方。
秦明的视线一直在他们的身影间流荡，看见有人看向前方，也是抬头微微的眺望了一下。
有点点近视，看的有些模糊，但轮廓还是看的差不多的。
有着一二十米的距离，巨大的横幅挂在那上面，说大其实只是一个夸张的说法，也就是两人手臂摊开的距离。
上面笔走龙蛇的写着四个字。
“兰知余心”
兰，古之四君子，梅兰竹菊。
其文化寓意为：梅，深披傲雪，高洁志士；兰，深谷幽香，世上贤达；竹，清雅澹泊，谦谦君子；菊，凌霜飘逸 ，世外隐士。他们都没有媚世之态、遗世而独立。
“兰知余心，是借喻吗？”
秦明低声自问了一下，来到这里，除了你自己以外，希望兰花也知道你的心意？
眼神转动间，他终于在数十人中，找到了瞿向明两人，可此刻的他却是没了任何的想法。
那份看热闹的好奇心，反而在此刻被彻底的压制了下去，只因为两人此刻都在沉默下笔。
弯弓笔直，似松鸣不屈，手中莎莎之音，又好似有着武竹落叶的婆娑感，浑身无任何的其他感觉，恬淡而又自然。
兰知余心，沁神庭问。
秦明一时间看的有些发呆，神游天外了起来。
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还是被别人叫醒的。
“喂喂！”
“兄弟，兄弟，醒醒！”
一只大手在眼前晃悠了两下，秦明有些迷糊的爬了起来，往外看去，漆黑一看，屋内却是灯火通明。
采用的是通电式灯光，白炽灯光依旧是那样的明亮，室内依旧是人影不蹉的继续着，微微揉了揉眼睛。
好似这里并没有变化过一般。
不，或许该说，这里的人已经满了，要不然也不会有人来叫醒自己。
看着那人有些欲言又止的表情，他愣了一下后，脸露歉意的起身离开，脸上有些红晕之色，显然他是有些尴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