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再世为人
凌云子看着躺在手心的丹药，没有丝毫的犹豫，径直吞了下去。
这丹药一入腹中，凌云子就感觉到自己的手脚开始变小，最终化作无形。
此时的凌云子竟然变成了一条肥大的类蛇物，挪动了一下身躯，长袍褪去，凌云子冲着林然的方向就俯冲了下去。
林然此刻早已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他漫步在一片无边无际的湖面上，踏水而行，远方水天一色，刚觉得有些平淡。
一个转身，夕阳西下，山色如霞，好不美丽。
在这里，林然似乎忘记了自己所处的糟糕处境，也忘了和自己有关的一切，他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越发空灵，天空竟然离自己如此之近，抬手之间天穹可及。
但是林然还是觉得这片天空之外还有着什么东西，那些东西才是自己应该执著追求的东西，就在林然腾空而起，想要撕开这片天穹之时。
一条无比巨大的白色蟒蛇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一个甩尾竟然缠住了林然的身躯，再一个用力竟然将他从天空中拉了下来。
林然看着这大蛇的眼睛只觉得有几分熟悉的感觉，但是这个感觉只能让自己厌恶，还有这蛇也太胖了，眼看着那蛇张大了嘴巴，就要把自己吃下去。
林然开始了挣扎，一次又一次地撑开蛇躯，林然竟然从那蛇目中看出了几分难以置信的神色，一个不耐烦，一记冲拳打了过去，正中蛇眼，一时之间倒是林然占了上风。
那蛇也是一时被打懵了，迷糊了好一会儿，才开始反击，肥大的躯干竟然长出好似野兽的四肢，一个翻身就把林然按在了地上，开始摩擦。
只是他们都没有注意到的是，这一方天穹可是越压越低了。
林然只觉得天旋地转，浑身上下都传来剧烈的疼痛，强忍着疼痛才瞅见，不知何时，那条大蛇竟然一口将自己吞下去了一大半。
眼瞅着下一口，自己可能就要告别这个世界了，林然的眼中满是挣扎与不甘。
就在那大蛇继续吞咽的时候，林然的右手触及到了那个不断收缩的天穹，那巨大的蛇口下一刻就要吞噬林然所有的光芒。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林然的右手撕破了天穹，一股名叫自由的微风吹拂着他的手掌，可是他已经看不见了，他的世界只剩下无尽的黑暗了。
事情又好像回到了当初的模样，无尽的死寂与沉默，就是不知道，这一次等待林然的会是什么……
而在现实中，“林然”也已经睁开了双眼，那一双眼睛竟好似白银一般璀璨，过了好一会儿，方才暗淡下来。
即便如此那双眼睛，也依旧显得那么与众不同，它们好似雪夜的天空，泛着星光与寒霜，透着拒人千里的冷漠。
或者说，这已经不是林然了，这是千年之前卧龙河畔的道人，这是昔日的九品之尊，凌云子。
而现如今，他又回来了。
用力握紧了拳头，又捏了捏自己的脸庞，凌云子脸上的笑容几乎要溢了出来，说不激动是假的。
凌云子一想到当日付出的种种代价，就觉得心疼，但是转念一想，自己又能再活一世，又有什么是不可以放弃的呢？
“接下来就是开辟元境！”
只见凌云子双手结印，手指翻飞之间构成一个倒三角，随即反叩在自己的脐下三分，周围的气好似受到了牵引一般，朝着凌云子的小腹汇聚而来。
这一幕若是让外人看见肯定会说凌云子疯了，修行之人贵在专一，怎么能够如此海吞贪婪，稍有差池可是会堕落成为异端的，可是此时林然体内的，可是个半步天人的灵魂，他又焉能不知这些？
又回到那片天地，只是水天之间已然没有了林然的身影，只有一条盘绕的大蛇，一条身躯肿胀的白蛇，肥大的身子不断蠕动着，好似里面有个东西就要破开束缚，降临世间。
没错，它在蜕皮，只是它蜕出的东西不是蛇，而是人。
凌云子爬出蛇蜕，看着眼前的水天一色，不禁感叹。
“没想到他的识海竟然是这副模样，倒也不错，只是比起我的云海还差那么一丝意思，不过，那个小家伙也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识海吧。”
“要不是我，他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走到这一步呢，所以说我是你的因，你就是我的果，下辈子小心点吧。”
“这蛇蜕之法，虽然好用，但是代价确实是太高了。而且只能选择元境未启之人，不过也能规避那位的目光，哎……”
“现在就让我来帮你，好好过好这一世吧。吞了你的异世之魂，我应该也有资格走超脱之道了吧，不朽的武夫，加上超脱的神魂，哈哈哈哈！天人只是起步！”
凌云子的眼中满是喜悦之色，当他泯灭那老狼识海的时候，计划就发生了改变，原本方子虞才是他夺舍的最好人选。可是林然对于他的诱惑力太大了，大到哪怕这是个诱饵，他凌云子也愿意去咬钩。
凌云子可不同于那毫无见识的老狼，他也看了林然击杀座狼的那惊艳一击，老狼糊涂，他凌云子可是清楚的很。
那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要么这林然专修魂道，可是他身上又没有气的痕迹。要么他是个千年的老妖怪和自己一样的那种，但是试问又有可能吗？
排除所有，那就是答案。
这林然乃是异世之魂！
换而言之，他的灵魂和他的身体并不匹配，而且相差甚多，只有这样他才会出现魂力外溢的情况。
而这异世之魂，比起那长生之药都不遑多让，且不论那魂力外溢滋养五感，从而有异于凡人，传说更有甚者能开天眼，从而窥探天道，趋吉避凶。
最让凌云子垂涎地是这异世之魂，乃是那传说中的超脱之道的不二良选……若是能走上超脱，天人又算得了什么。
一声清脆的水滴声，在水面上荡起层层涟漪。凌云子睁开那双银白色的眼睛，眼中满是感慨，终于又再次开辟元境了，凌云子有些期待地“望”向自己的元境。
心有所想，神魂也就跟了过去，以他的神魂强度完全可以内窥自身，更不用说又吞了林然这个滋补品。
可是眼前的景象却令凌云子有些吃惊，这元境中间竟然有块石头，一块黑漆漆的石头盘踞在元境的中间，除却这个元境之内再无他物。
“这算异象吗？？我怎么从未听闻过？”
凌云子一时之间也没了什么主意，自己可从未听闻有这种异像的元境，凌云子心中开始涌现出一丝后悔之意，因为这石头的位置正是以后气种诞生的位置。
“这该不会修不出气种吧？难道这是陷阱？”
这个时候凌云子开始怀念起被自己放血的方子虞了，可惜那人死了，至于那陆虬则完全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陆家背后的因果太多了，他不想扯上关系。
凌云子想到这里，也不再多作犹豫，立马开始海吞周围的气，开始凝聚气种，大量的云气伴随着血海中的气血，纷纷涌入凌云子的体内。
元境之内一圈又一圈的气流，围绕着中间的大石头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眼见那漩涡的规模越来越大，可是依旧还是没有凝聚气种的意思。
凌云子并没有武道的凝气之法，但是那并不代表他无法跻身武道一品，他是谁？昔日的半步天人！
凝气之法只是前人给后人铺就的道路，难道天下间第一个凝聚气种的人也有人传法不成？其实完全可以走别的路线，只是对于一般人来说，老老实实地遵循着凝气之法比什么都重要。
就举一个例子来说，绝天之策下，禁断修行之法，为什么许多人愿意去给世家大族当牛做马，也不愿意去自己摸索，这天下间又有几个人是真的天纵之资呢？
至于怎么跳过这凝气之法吗？也很简单，要么凭借肉身的强劲，要么凭借灵魂的霸道！
凌云子本就生于万法末年，漂泊多地，最终又听闻太武之秘，这才不远千里来这北荒之地，寻找自己成就天人的契机，可是谁又能料想到以后的事情呢？
生于乱世，历经陆沉，知道的事情自然要比别人多得多。
“相传太古诸神，出生之时，就历经血脉洗礼，他们的身体就好似铜墙铁壁，大量的气涌进去别无出路，只能迫于压力开辟元境，凝结成种。”
“当时还有所谓的天赋等级，号称什么万均之躯……这样的神魔却也被生生磨灭掉了，后世鬼才却从神魔之躯上发展出了武道……”
一想到荡平动乱，战至陆沉的那群武夫，凌云子的心头还是充满恐惧，神魔在世应该也就那副样子吧。
“又有权贵之流，爱子之切，又希望一代胜于一代，竟然又琢磨出用灵魂之力压缩气海，让其凝聚。更有甚者竟然研究出来异种元境的开辟之法，传说百日道君正是此法的产物，可惜道君纪元最后走歪了……”
感觉到自己元境几乎就要炸掉了，凌云子这才用灵魂之力包裹了上去，可以看样子还是没有丝毫要凝聚气种的趋势。
凌云子有些慌了，再这样下去他必死无疑，没想到自己的千年谋划竟然会以这样的结果告终，这要是传出去了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该死的！这个人的身体怎么会如此诡异！这盘棋到底有多少人在下？青丘子？还是九世？还是说是那一族？都有可能，但是都又不可能啊，到底问题出现在哪里了，既然邀我入局，难道就是为了杀了我”
“五成了。”
凌云子计量着自己投入的灵魂强度。
“到了九成我就散气，六成了，七成、八成、九成了，该死的！九成五！我要散气了，这该死的……”
就在凌云子正要散气之时，那个巨大的气旋竟然消失了。
天地伟力，责令众生，开门的时候到了。
恍惚之间，凌云子看到了一扇齐天的门户，那门上雕刻着诸天万道，天地众生，而他只是那门前的区区蝼蚁。
轻轻地将手放在那门户之上，齐天的门户缓缓打开，与此同时，凌云子元境之中，也开始酝酿奇迹。
识海之中，凌云子缓缓睁开双目，一双清冷的眸子无比小心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他知道心魔就要来了，也许寻常的一品此刻已经结束了，但是对于凌云子而说，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