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虚天血海
“蛇！”
一声惊呼响起，打破了久违的宁静，那是方子虞的声音，林然刚想循着声音找去。
一抹冰凉从颈部传来，林然扭头一脸的难以置信，自己竟然没有丝毫的察觉，自己一直当作底牌的强大感知竟然失效了！
眼前，一条白蛇吐着信子，没有给林然任何的反应时间，直接冲向林然的额头，那白蛇在接触的瞬间，化作一团白雾笼罩住林然的整个脑袋。
林然的双目顿失神采，再怎么不甘，也无力回天了。
陆虬那边也是相差不差的结局，三个不入品的人已然退出这场游戏，只剩下一个白发武夫，浑身上下，血色飞扬，活似一个扎手的刺猬，周围的云雾都被这武夫外溢的气血压退三分。
“若不是要留些气力迎接客人，哪里会容得你个蝼蚁在此逞威风！”
凌云子透过云雾看着这一幕，脸色有些铁青。
气血如虹，洞穿云雾，一只只隐藏于云雾中的云兽化作虚无，一头白发的武夫，拔出腰间的长刀，殷红的气血瞬间攀附刀身。
长刀横空，一击斩下，附着在刀刃上的气血好似流火，放肆燃烧，四周的云雾顿时分开，露出云气深处的那条吐信白蛇。
白发武夫见状，立马欺身而上，飞速斩出第二刀，这一刀疾如风，迅如雷。
只此一刀，那条白蛇就已经毙于当场，从头到尾，一分为二。
那白发武夫看着这一刀，不禁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可是凭借着这几招刀式荣登陆家客卿，从一个默默无闻的武夫，到现如今的陆家客卿，谁又曾知道自己经历了哪些。
摸了摸花白的胡须，眼中满是感慨之意，武夫继续向上走去。
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那地上的白蛇不知何时已然变成了两条，一左一右，好似箭矢一般向着武夫急速射去。
一个漂亮的刀花，武夫回过头，看着地上的白蛇尸首，有些错愕。
随着他的瞳孔不断放大，他的困惑伴随着地上蠕动的四条白蛇，逐渐变成了恐惧。
“林刀！竹海！”
武夫情急之下，竟然喊出了招式名字！这可是修者之大忌啊，万一被人提防咋办。
长刀插地，一缕缕气血蔓延而开，竟好似雨后春笋一般，形成了一把把戳向天空的血色利剑。可是那白蛇越杀越多，浩大的蛇群，前仆后继地向着他游了过来。
武夫不断加持着自己身上的红色龟壳，从头到脚不露半点，眼见着如洪水一般涌过来的蛇群，武夫面如死灰。
那些白蛇竟然径直穿过了红色的气血，最后在武夫的嘶吼声中，一条接着一条撞击着他的额头，最终汇聚成为一缕纯白的雾气，直钻武夫的脑海，那双黝黑的眼睛，也逐渐被那一抹灰白所取代。
“武夫难成大道啊……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凌云子见此一幕，脸上闪现出一丝挣扎之意，但是当他又看见那被云兽背回来的林然之时，那抹挣扎化作烟云，消散不见。
凌云子看着面前四具恍如木偶的躯体，孩童般的脸颊上露出了几分窃喜的神情，这样一份大礼，岂能不收？
即使这是个鱼饵，那么这个垂钓的人，怎么就知道自己是条鱼呢？
我可是纵横四海的龙！想当年，我一路劈波斩浪来到这北荒之地，去寻找太武之秘……凌云子的眼睛之中皆是熊熊烈火。
不一会儿，林然醒了过来，他只觉得自己的周身上下，充斥着无比躁动的气息，那感觉就好像自己被煮了一般。
睁开眼，打量了一下四周，林然确定了，自己确实被煮了！
那翻滚如赤血般的液体，正一点点地侵蚀他的肉体，一道道暗红色的经络，开始浮现在林然的身上。
这些躁动的气息似乎在寻找着什么，林然顿感不妙，那些气息竟然一个劲的往着元境奔去。
再这样下去，要么自己被煮熟了，要么自己就要被这些气息冲炸了。
环顾四周，林然的心又冰冷了几分。
这偌大的锅中只有他一个人。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不是被蛇咬了吗？这里又是什么鬼地方？这不是虚地吗？怎么虚地里面的怪物，已经进化出智慧了？知道文明吃人了？这也爬不上去啊……”
一系列的疑问涌现心头，一时之间，林然也没了主意。
随着气温的不断升高，林然也放弃了挣扎，抬头看着那一团蠕动的白色液体，林然有些说不出来的恶心。
就在林然快要失去知觉的时候，一丝清凉滴在了他的额头，那感觉就像是盛夏的薄冰，点点滴滴，沁入心脾。
可是抬头之后，林然的眼中满是惊恐之色，他的头顶，一个身着长袍的怪人，正死死地盯着他，那双眼睛好似野兽一般，充斥着贪婪与野蛮。
那模样明明只是一个孩子，可是那神情姿态分明就是个历经千载春秋的老妖怪。
不妙，大大的不妙。
这还不是最令林然感到崩溃的，随着他目光的下移，他也看清了那丝冰凉的源头，一只滴血的手。
而那只手属于方子虞，看着方子虞渐渐暗淡的眸子，林然的内心猛地一颤。
“难道这周围的红色，是血吗？方子虞……”
林然的眼前看到的，还是那个落阳关，眼中含泪的倔强少年，伸出手掌想要抚摸他的头顶，然后接到的却只有那温烫的鲜血。
方子虞的嘴巴翕动着，似乎在说什么，可是已经听不清了，随着那最后一丝神采的逝去，这个好似白纸一般的少年，永远地失去了他的生命，短暂且无为。
他和他记忆永远的留在了这个烟波浩渺的枯柳地。
长袍一挥，一只云兽将方子虞拖了下去，接着另一只云兽又将陆虬拖了过来，利爪一挥动，一道狰狞的伤口，凭空出现，殷红的鲜血顺着陆虬的手臂不断流动。
凌云子看着下面那一双充满怨恨的眼睛，面露出几分不屑的神情，蝼蚁的恨意，能奈我何？
“恨吧，恨吧，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凌云子摸了摸自己身上的长袍，又看了看头顶那团蠕动的白色，天光照耀下，那团不可名状之物，映射下来的影子竟然缺了一块。
淡淡的血腥味冲入鼻腔，林然看着周围沸腾的液体，哪里还不知道这些滚烫是什么？
一想到这里面可能是枯柳地方子虞的亲人们，也可能是镇抚司的官吏们，甚至还有可能是祈山那厮！
林然那压抑的情绪几乎瞬间喷薄而出，带着不甘、仇恨、和对这个世界的不理解，他将他的满腔怒火喷薄而出。
“老变态，你就是个畸形发育的老王八，草菅人命，就不怕因果报应吗？那还是个孩子！孩子！”
“你好好的大少爷不当，非到处乱癫，羊癫疯啊？这下子好了，大家都嗝屁了！”
（以下省略一万字）
好似妇人骂街一样的粗鄙言语，如瓢泼大雨一般倾泻而下，上方的云兽眨动着一只只眼睛，看起来很是迷茫。
被放血的陆虬，眼皮也不停地跳动，似乎就要醒来过来，而火炉之外的凌云子则是在闭目养神，似乎没有听到那些不堪的话语。
他的身旁恭敬地站着一个白发的武夫，空洞洞的眼睛一如天空，苍白阴郁。
可是伴随着那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哀嚎声，凌云子觉察到了不对劲，四周的云气好似有些不太对劲，明明自己才是这一方小世界的绝对主宰，可是现在情况却有了一些变化。
一些飘逸的云气竟然开始往着火炉的方向汇聚而去，几头云兽也晃动着脑袋，那本该没有感情的眼睛中，居然出现了几分人性化的犹豫。
“这……这难道是……”
凌云子站了起来，一脸的不可置信。
“不能再让他这么下去了！”
手掐诀，口念咒。
眼看着这锅药也要出炉了，怎么让一个蝼蚁横生枝节，只见凌云子缓缓走近那尊巨大的火炉，火炉之下燃烧的是竟然是一只只狰狞的云兽。
越走近越发觉，那火炉好似一座火山一般巨大，而凌云子则成为了一个虔诚的信徒，一步步攀登着那高耸的山峰。
这火炉可是凌云子付出很大代价才换到的，没什么特别的，只是别的火炉烧柴，它烧道！
凌云子感受着脚下传来的滚烫，心中却有些犯了嘀咕。
“要是再这么烧下去，怕是自己的虚地都塞进去，也不见得能延续多久，不过好在快要成了。”
抬头看了一眼那团洁白的液体，凌云子叹了一口气。
“渺渺天意，不可褫夺，虚天丹，还真是有点舍不得啊。”
凌云子又看了一眼下面依旧煮在血海之内的林然，那蝼蚁赤红的眼睛已然流不出泪水了，空张着嘴巴却再也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
一股绝望和死亡的气息笼罩着他，下面的那个人啊，已然萌生死意，好似一段烧焦的枯木。
可是偏偏凌云子觉察到了一丝不对劲的地方，那感觉就好像大火过后，初生的嫩芽，虽然微弱，但是却蕴含着无穷的可能性。
一缕缕肉眼可见的气，争先恐后地向着林然的方向汇聚而去，此时此刻他就好像是这一方小天地里的豁口，他才代表着自由和超脱。
“异世之魂，名不虚传，竟然能触及到边际……”
凌云子的眼中丝毫不掩饰，对于下方林然的垂涎之意，在他的眼中，林然就是一味能让自己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良药。
只见凌云子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盒，四四方方的小盒子却散发出难以置信的寒气，拿出的瞬间，那火炉的温度几乎都被被压了下去，没有过多思虑。
凌云子抬手抓向空中的那团液体。出人意料的是，那团液体似乎有了智慧一般，向着天穹逃去。
凌云子见状轻蔑一笑，云层中伸出一只大手猛地拍了下来。
玄而又玄地躲过了这次拍打，那团液体又欲逃遁，可是已然来不及了，四周的云海顿时涌了上来，将那团液体牢牢锁在当中。
一只虚幻的大手一把抓住那团液体，竟然扯出了一个好似人形的虚影，随即就将其锁进了玉盒之内。
而那团液体也好似没了灵魂一般，径直跌落下去，反被凌云子一把抓住，攥在手心，打开一瞅，赫然是一枚白色的丹药。
几乎同时之间，这方小天地顿时传来不堪重负的声音，好似无形之中有一只大手捏向这一角虚空，而在外面三司众人则感受到了煌煌天威。
大地开始龟裂，那颗屹立了不知道多久的大枯柳树也开始出现了裂纹，赫连奇见状招呼小吏。
“放飞鹞鹰，就要开始了。”
云深城内，镇抚司的地下，那漆黑的祭坛正闪烁着绮丽的光晕，光晕前面是一位身姿婀娜的佳人，一个男人踏着光晕缓缓走出。
看着眼前等待自己的女人，男人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