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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鱼与豺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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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嗅着香炉内冉冉升起的静神香。

    陆虬止不住咳了一口鲜血,又从虚戒中取出一个素净的小瓶子,一股脑地将瓶子的药丸倒入嘴中。

    他那苍白的脸色方才有了些许的血色,虽然身体感觉五脏俱裂,但是陆虬却笑得很开心,他那狭长的眼睛里面似有野火燃烧。

    “凌云子!哈哈哈哈哈哈!”

    静室外守候的两名侍卫,一听这番动静,对视一眼,其中一个蹑手蹑脚走上前去,轻敲了一下门户,问了声,却听见陆虬将瓷瓶掷到门上的声音。

    二人也见怪不怪了,立马识趣地走远了许多。

    陆虬听着那渐行渐远的脚步声,缓缓地叹了一口气,感受着体内传来的剧烈疼痛,陆虬咬紧牙关,竭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哪怕身体痛苦地蜷缩成一团,陆虬的眼睛中还是没有屈服之意,他颤抖的嘴唇一直在重复一个名字

    凌云子……

    陆虬此刻想到了自己的母亲,那个政治婚姻的牺牲品也就是那个旁人看来,不过只是花瓶罢了的女人,却在自己那个父亲要引导自己踏上仙道之时,那个柔弱的女人一反常态,显得无比坚决。

    她告诉自己北荒的仙道是残缺的,是诱饵!

    可是当自己再追问时,她又变回那个驯良的陆夫人。

    谨慎的陆虬却把这件事情深深地埋入了心底,没有告诉别人。

    因为他想到了自己那个被誉为王庭十杰的哥哥。

    天生灵根,八岁开境,那样惊艳的天才,耀目如流星,陡然崩猝。

    绝天百年,直至永兴帝登临天人,北荒期间没有诞生过一位天人,一般来说,百年一天人已然成为共识。

    可是北荒却出了意外,中都的那些修者说是北荒失德,天不予福,可是真的是这样吗?

    绝天之下,除却了仙道就只能走武道,因为武道在中都看来太过平庸,所以没有禁绝,其余诸法,一律禁止。

    仙道有残,可是陆虬又不甘心武道。

    因为自从太武帝之后,北荒的武道也近乎废弛,上三品几乎没有,这也是中都能够统治北荒的原因所在。

    北荒和中都之间,上三品乃至天人的悬差太大了,若不是几片大陆都被幽冥死海所隔开,北荒估计早就易主了。

    而这幽冥死海传说正是由“陆沉之役”所造就的。

    那一场大战,战至浩宰元央崩碎成数个大陆,同时也再次击穿了大陆。

    无穷无尽的幽冥之气喷薄而出,形成了分割各个大陆的天堑,后人就把分割大陆的天堑鸿沟称为幽冥死海。

    更为恐怖的是,这幽冥死海之中不仅仅是失衡的幽冥之气,还有陆沉之役战死的亡灵,他们成为了这幽冥死海中的不死不灭的余孽。

    甚至有人从中发现了鬼道的痕迹,天人之尊也不见得敢于独渡幽冥死海。

    当初中都横跨幽冥海是付出惨痛代价的,这也是他们选择以北荒治北荒的方略的原因,大规模入侵北荒,是中都任何势力都无法承担的代价。

    陆虬停止了自己的胡思乱想,此时的他还有着劫后余生的喜悦,但是那也只是一刹那,紧接而来的是无尽迷茫。

    他感觉自己掉入了一个陷阱之中,但是自己又实在是难以抗拒那个诱饵。

    这一切都要和一个人有关,凌云子!

    而这个凌云子正是那个传说中,于卧龙河畔斩杀龙血余孽,帮助建立云深城的修道之人!

    陆虬此时也知道了,为什么那个身着四海升龙袍的太子,自己认不得了。

    那段回忆发生在很久很久之前,久到陆虬不敢确定,这位太子是不是武兴朝的某代皇帝。

    陆虬参考北荒过往的天人,其中并没有这位凌云子,而他的记载也突然戛然而止。

    那么就意味着凌云子开天失败了,同时也就意味着凌云子开天所形成的虚地,并没有毁于天威之下,如若真的毁掉了,就不会有这个了。

    陆虬捏着那片残帛,这就是那片虚地存在的证据,它也是这片虚地的信物,凭借着它残存的虚气,就可以打开那虚地的虚门。

    现在的问题就是,那片虚地到底隐藏在了哪里?

    虚地虚地,陆虬对于它的见解可是超过太多人了,因为王庭陆家就拥有一个规模可观的虚地,正是它的存在才能造就陆家现如今超然的世家地位。

    而这虚地,其实是天人开天门的产物,有资格去打开天门,说明修士对于某些道的领悟已然到了人间之极致,若是成功了,那么修士就可以开始脱离人的范畴,进军天人之尊位。

    如若不成修士就会身死道消,此时修士的道果和元境就有可能成为虚地,游离于现实之外,它就是修士和天地共同创造的伟大奇迹。

    虚地它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之中,但是它又和现实紧密相连,而这些连接点就成为了进入虚地的门户,所以也有人称这些连接点为“虚门”。

    可能是一座山,可能是一块石头,还有可能就是虚空中的一粒尘埃……

    陆虬擦了擦脸上的鲜血,盘膝坐下,心中沉思道。

    “那老狼和陆挺那厮是因为长时间的待在这画的周围,久而久之也感受到了那残片的意蕴,这残片倒也有意思,若是刻意去查却也查不出什么东西,只有放松心神才能捕捉到这缕虚气的脉动。”

    “若是那么说的话,我能进入这一段虚地的记忆,也是取巧之举,乃是仗着魇兽的天赋和源石的补给。”

    “那么我自己相比其他两位所了解的,肯定是不如的,那陆挺是个倒霉蛋直接神魂破碎,死在回忆里面了。”

    “那么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那个妖狼到底看到了什么,什么东西能让它有了底气逃离三司的追捕呢?”

    心中的那个答案呼之欲出。

    “虽然不排除三司无能的可能性,我总觉得那妖狼知道的可能比我更多。它极有可能就是往着虚地的位置逃遁的!”

    陆虬想到这里,不再犹豫,立马打了个响指,门前应声出现了两个弓腰的人影。

    “少爷有事请吩咐!”

    “你二人去城外布防,用上所有办法,给我咬死第二批追寻妖狼的三司鹰犬!我要先于三司知道所有情报!”

    听着远去的脚步声,陆虬的眉头依旧紧皱。

    夜半三更,云深城外,五十里外一个废弃的驿站内,两个人围坐篝火旁,一边烤着火一边抱怨这初冬的寒冷。

    就在两人昏昏欲睡之际,破旧的木门被一下撞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径直倒在了二人面前。

    “快……快去禀报!枯柳地!妖狼!”

    话未说完,那人就气竭而亡,看着那人腰带上的狼首,又打量了一下他浑身上下好似野兽撕咬一般的伤口,那两人非但没有恐惧之色,反而相视一笑,就差拍手叫好了。

    “快回去向少爷汇报,我在这里把他给处理了。”

    黑夜中一匹快马飞速的向着云深城奔去。

    可是却没人注意到,天空中一只漆黑的鹞鹰直冲云深城城主府,这一夜注定不会安静了。

    次日清晨,林然被一阵短促的敲门声惊醒。

    连忙前去开门,来不及反应,一个人形物被直接丢了进来。

    林然揉了揉眼睛,看见一个比猪头还臃肿的面庞,再细细一看,这不是祈山的儿子吗,怎么成这副模样了?

    “带走!”

    林然听到这话顿时一惊,几欲遁逃,一只大手直接扣在林然的肩膀上,转身看去,一张憨厚的脸面带笑意。

    一个武夫,很强的武夫,林然的半边身子已经木住了,一记掌刀,让林然闭上了眼睛,随即就被无情地丢在货车上。

    “把那个也带上!”

    旁边的邻居听到动静刚探出头来,却只看到紧闭的门户和一辆装满芦草的货车,哪还有什么其他东西。

    林然醒来的第一个反应是头痛欲裂,紧接着摸向自己的腰间,刀没了!

    再定眼一看面前坐着一个人,那狭长的眼眸,自己怕是这辈子也忘不了。

    “陆公子?!”

    没有理会林然的疑问,陆虬手中摆弄着那把匕首,做工不错,不过嘛,自己还看不上,于是便又随手丢给了林然。

    接过匕首,指腹轻抚过那熟悉的纹路,林然打量起四周,这明显是一辆马车,而且这车厢里面只有自己和陆虬两人。

    林然的心底升起一丝想法,对面的陆虬看着骤然低头沉思的林然,不禁嘴角露出一丝戏谑的笑。

    他倒要看看这小小鱼卫能翻出多大的浪花。

    “不知道陆公子从何处救了我?那群歹人现在又在何处?”

    林然抬起了头,迎着陆虬的笑容一脸赤诚地说道。

    陆虬的笑容僵在嘴角,化不开来,面前的这个人太无趣了,而陆虬最讨厌的就是故作聪明之人。

    “你所说的那群歹人的主子就是我。”

    陆虬斜靠在座位上,眯着眼看着林然。

    “怎么可能,陆公子英明神武怎么会与那些歹人牵扯上关系?再说了我这样的小小鱼卫,又能有什么地方得罪了陆公子您呢?”

    看着面前态度谦卑的林然,陆虬耐不住烦闷打了个响指。

    林然顿时听到了方子虞的吵闹声。

    “你们到底是谁?我哥呢?你要做什么?我可是镇抚司的鱼卫!”

    接下来就只能听见支支吾吾的声音了,大抵是嘴被堵住了吧。

    林然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这时候再装傻就没什么意思了,不如留点尊严。

    “不知道我二人到底做错了什么?”

    看着林然慢慢挺起的脊梁,以及那渐渐平视自己的目光,陆虬的脸上开始浮现笑意。

    对的,就是这样,这样才会变得更加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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