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赫连传道
月上柳梢头,林然两人方才回到了栖身的小院,方子虞顾不得洗漱就倒在了床上,而林然则是独自一人坐在院子坐了很久很久。
中夜,林然仔细地感知着自己身体里面的异样,特别是白天被祈山拍过的肩膀,终于在林然一遍又一遍地感知肩膀之后,他找到了一丝异样,随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就怕你不出手!”
黑暗中林然一双漆黑的眸子中充斥着怒火。
一遍又一遍地练习着八极拳,这八极拳可是林然对于前世最深的记忆了,这三年来也没有松懈对它的练习,俨然已经有了宗师之风。
血脉活络之后那处异样变得更加明显,那是一种莫名的阻塞感,细微的疼痛牵动着五脏六腑。
黑夜中林然的身上冒着阵阵热气,林然是见过那些修行者的诡异手段的,所以哪怕是一个刚入门的祈山,他也不敢放松警惕。
想要让他自己的儿子坐稳那个位置,那么林然二人自然成了眼中钉、肉中刺。
一遍又一遍的气血循环,一次又一次的去冲刷那股阻塞感,终于林然站立在院中,吐出了一口浊气,那股阻塞感没有了,估摸着就是祈山留在自己体内的一道暗劲。
再细细地感知自己身体的异样,片刻之后,林然睁开双目,眼中却满是喜色。
“原来这就是元境!”
一遍又遍的行气,终于让令林然发现了身体内一处角落的异样,它仿佛是个狡诈的鱼儿每次都只吃一点点鱼饵,它吃的是那么的微小,以至于自己之前根本无法察觉。
若不是林然精神力加持下那异乎常人的感知,再加上本身已然力竭对于偷取自身气力的行为,自然更加敏感,否则的话根本无法发觉。
“现在差的就是正确的行气路线了,若是自己摸索,不知道要到何年何月……”
林然沉思片刻,不禁又回想起从前,彼时自己只是她身后的一个木偶,没有丝毫对于这个世界的认识,可以说她就是自己的全世界。
可惜的是,她只是就事情来问自己的看法,然后就留下自己面对着孤独与寂寞,自己好像被关在笼子里,不,自己更像是皇后的魔镜。
想到这里,林然的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自己之前幻想逃离的处境,如今看来倒也不错。
偶尔她会带几本书来,一般都是杂书,历史人物传记一类,告诉自己一些故事,彼时起自己才开始对于这个世界有了些许的了解,那个女人对自己的防备宛如铜墙铁壁。
只是不知为何,最后的时光里她给了宝贵的自由,但是只能在她的身边……这些对于林然来说其实已经够了。
因为在无尽的寂寞中,期待的只是她的到来,林然自己也不知道那是不是喜欢……
“哎……”
林然长叹一声,心中不知作何想。
第二日,林然早早地领着方子虞,去到了昨日那个三角眼老头的所在。恭恭敬敬地奉茶请安后,老头指着镇抚司的偏僻一角随意说道。
“我给你二人安排了个安闲所在,不用天天出去奔波,脑袋别在腰上讨生活,当然你二人有什么不满之处也不要怨我,毕竟鱼卫本就是混杂之流,哪日你等得了机会成了那膺犬,自然会懂得鱼也有鱼的福气。”
林然二人听罢,恭敬作揖。
老头看在眼里,轻哼一声随即摆了摆手,林然二人方才退出门外。
行至所在,林然两人脸上表情迥然不同。
这是一个极具古色的楼阁,只是上面的牌匾早已模糊看不出什么字来了,只能依稀看出个阁字,楼阁四周长了满青苔,一看就是鲜有人至。
此时此刻,一个佝偻的老者正费力地搬着各色各样的古籍,把它们放在日光下曝晒,免得被虫蚁所蛀。
林然的脸上透着难以抑制的喜色,因为他只把这里当成一个跳板,只要找到开元境之法,自己就可以离开了,要是能混到个开门之法那更是意外之喜了。
所以他要的就是隐蔽,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春夏与秋冬。
所以他一脸喜色的迎了上去,连忙接过了老者手里的活。
而方子虞则是真的难过了,他再傻也知道这份职差,可能真的再无出头之日了。自己可是寄托全村的希望来的,这差事怎么看都离成家立业,荣归故里差得远了。
架不住林然的热情,老者被他请回了阁中,老人也看着林然二人欣慰地笑了,那种后继有人的喜悦。
只是方子虞看着老人稀疏的头发,仅存的牙齿,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他已经想象得到将来自己和林然两个老头,凑不出一口牙的场景了。
拿着阁中老人的批文,林然二人又奔波半日终于成为了这云深城镇抚司的小小鱼卫。
“文轩阁,鱼卫…”
林然看着手中的青铜腰牌,也终于明白了那是什么阁了,好家伙文轩阁,得来全不费功夫啊,难道我要成为异世界的老子了嘛?
他们这里可能没有类似于周守藏室之史的牛人吧,念及此处,林然哈哈大笑。
一旁的方子虞幽怨地看着林然,疑心他疯了。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啊!傻弟弟。”
林然捏了一下方子虞的脸蛋笑道。
“弟弟……”方子虞深深地看了林然一眼。
“你是要考那个所谓的科举,做官么?”
“不做官。”
“那读书作甚?”
“做圣人。”
看着远去林然的背影,方子虞愣在原地,随后又连忙四处打量,唯恐这话被别人听见。
“真是疯了……”方子虞的脸上写满了无奈。
就这样林然二人也过上了朝九晚五的生活,虽然平淡但也充实。
这几日林然也在方子虞的教授下一点点熟悉了枯柳地的山形水势,毕竟自己才是台面上的方子虞。
祈山的儿子也来过几次,但是只是听个大概就离开了,林然也索性借坡下驴,避开了一些隐晦的地方。
当然林然也时刻关注着那一队出去追寻老狼的队伍,最糟糕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那一队人,除了送自己回来的魏总万,其余诸人不知所踪。
镇抚司也筹备了人马准备出去搜寻失踪之人的踪迹线索,而带头之人正是洪裂·祈山!
祈山本想带着林然二人一起出去,却被林然以水形细节还未说完为由拒绝,再加上魏总万在中斡旋最后不了了之。
如果随了那祈山出城,不出意料的话,林然两人肯定就沦为野兽之餐了,林然也被这一件事的影响下,加快了自己的计划,尽可能地去搜集开境之法。
城中各方的游走,换来的却是浮云一般的传说,绝天之策,真的是绝啊,直接斩断了修行的传承。
不过其中也不乏可能为真的传闻,比如说王庭中有人传言出现墟地,里面有古老传承。
“墟地啊……”
林然这几日在文轩阁一边整理翻晒书籍,一边有侧重地迅速记忆。
而这墟地正是和天人有关,九门洞开,成就天人,破天地枷锁,天所不容,物生怪异,人生不详。
修者以已道开天门,本就是逾越之举,可谓是百死无生,一旦修者死于天罚,修者的一世修行就会反哺天地,机缘巧合之下,就会形成所谓的虚地。
墟地,天所弃之地,因为它的道无法得到天地的认可,或放逐虚空、或深埋大地、亦或者天罚毁之,仅存的虚地大多掌握在世家大族手中,罕有无主的虚地。
实在不行自己就只能去找墟地了,可是就自己现在这样,可能连进墟地的资格也没有。
想到这里,林然又回想起这些天自己整理的开元境的信息,不出意料,绝天之策,文轩阁没有开境之法,却有着很多的杂文和异志。
“竟然有人天生元境!”
林然读至此处时,忍不住痛击书案,引来一老一少频频侧目。
书载:中古三纪元,仙王、道君、万法中。
仙王记,有伏圣仙王天生四相元境。
道君纪,魔岭三仙围杀百日道君,夺其天生至圣元境,祭炼成丹。
万法纪末,中都天生天人,卒于陆沉,其后代多天生元境,极盛一时……
“天生天人??!!”
一老一少看着以头撞墙的林然已经见怪不怪了。
莫非他就是传说中的那位无拘之人?天之宠子?林然的心中浮现出那个传说,陆沉之役是因为是有敌从宇外而来。
天感其威势,不拘一格选拔应劫之人,从而天人如林,但依旧无法阻挡宇外强敌之势,最终战至陆沉。
但是也有人说彼时是因为万法极盛,天人众多从而互相征伐,民不聊生。从而导致天怒,降下陆沉,坑杀天人。
无论事实究竟是怎样,现在都不得而知了,因为天人的大量死去,再加上诸个大陆的独立,从而导致王朝纪元崛起。
各片大陆纷纷建立起自己的割据政权,对于那一段历史不约而同选择了隐瞒,所以那一段历史只能在诸王室的秘史中方能窥见一斑。
就在祈山出城的次日,林然终于等来了他期待已久的契机。
镇抚司的右副使,召集镇抚司所有在城人员,开堂授道!
虽然林然早早地就到了大堂所在,但依旧差点没进去,一时之间密密麻麻的黑衣,让人质疑镇抚司也有如此人数?
但是仔细一想,这些人维系着方圆百里的治安,却也不足为奇了。而且其中很多人的腰间根本没有任何腰带,不出意料应该是编外人员了。
“赫连大人!赫连大人!!”
此起彼伏的欢呼声震颤云霄,不出意料的话,殿中的那位一袭黑衣,腰带上绣着紫色傲狠的中年男人,就是那位赫连大人了。
林然不禁侧目,眼前的这位男子身上透着十足的危险气息,而且林然感觉到他身上的气息远远在祈山之上,他的一言一行都好像有着强烈的威压,让人感觉不怒自威。
无形的气似乎在他的周围盘旋,给人的感觉就好像被扼住咽喉,恐惧且无能为力。
林然忍不住一点点地感知过去,竟然感觉到自己好似被针扎的刺痛,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能力好似在这人身上吃了亏,那日面对那妖狼也没有今日这般的无能为力。
“这就是人间四品的感觉吗?”
听着旁人的议论,林然也知道了这位镇抚司副使,也就是赫连奇大人的品阶。
“不过好在他也没有察觉到。”
就在林然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的时候,那人似有感应的扫视了一圈。
“我知道你们都渴望着什么!”
这位赫连大人一开口整个大殿就立马安静下来。
“我想你们也猜到了什么,没错!幸得永兴帝设下惊鸿杀局,中都贼寇已尽数被灭,而永兴帝也得以成就天人!北荒百年乱潮得以结束,绝天之策已不复存在!”
话音未落,大殿内外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众人的眼中都充斥着难以抑制的热情,只有林然低垂的眼眸中蓄起浓重的阴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