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真假疑云
林然当然是确信那永兴帝是必死无疑的。
要不是他以自己为诱饵，中都也不见得入局，那一场大火烧得灰也不剩，他怎么可能还活着？
那么此时北荒的掌权人，这个台面上的永兴帝，所谓的天人之尊？难道是当初那个血祭开天的少年？
那么他又借着永兴帝的名号要做什么呢？
就在林然还在思索的时候，赫连奇又说道。
“相信大家都知道我武兴朝以何立国，也相信大家都听说过太武屠龙的故事。”
看着下面一双双渴求的目光，赫连奇顿住了一下，继而说道。
“永兴帝感念北荒军众，百年以来为了北荒之独立，所做出的牺牲，特此颁布！武道铁血诀通行全军！壮我北荒军众，立我北荒军魂！再塑武道荣光！”
赫连副使说罢，眼睛飞快地扫过在场的所有军众的神情。
看着下方一张张兴奋的面孔，听着耳畔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一抹淡淡的笑容挂在赫连奇的嘴角。
不难预料这样的场景，最近将要发生在北荒所有的军镇之中，北荒的武道将再次兴旺。
说罢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赫连副使打了个响指，只见一副巨幅的经脉图从大殿顶部直垂而下，经脉图的旁边是细密的文字注解。
“这幅铁血开境图，可开元境！直指武道一品！凡是可以开境者官升一级！将来更有开门之法，直至成就天人！希望大家为了北荒努力吧！在此还是希望大家先保守秘密莫要外泄，相信不久的将来，整个北荒都会颁行铁血诀的。”
“北荒必兴！武道必兴！”
赫连奇说完，大殿之内回荡的是一遍又一遍的欢呼。
“北荒！！北荒！！”
听着下面的山呼海啸，赫连副使摆了摆手，退居图后，让大家更好地去记忆图轴，看着有些人拿出纸笔，他也没有阻止。
这传法其实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早晚都会流出去的，关键的是开门的方法，只要握住开门的钥匙，这天下就乱不了。
林然细细地看了一遍那幅巨型画轴，一转头却又看见兴趣浓重的方子虞，随即俯首对他说道。
“走吧，此处人太多了，图我已经记下来了，回去誊录给你。”
方子虞抬头看了林然一眼，似乎是想说什么，可是架不住林然的执意离开，不久二人就在文轩阁门口开始了日常的晒书事宜。
“那图中的经络有些不太对……”
方子虞思虑半天还是看着喜不自胜的林然说道。
“嗯？你怎么知道那幅图不对劲呢？”
林然转头看着一脸认真的方子虞。
“我见过类似的图……”
方子虞刚想继续说下去，却被林然嘘声制止，两人双目相对同时望向了文轩阁门口，一个佝偻的老人捧着一本密布孔洞的书册缓缓走出。
“你二人去听了今日的传法？”
老人眯着眼睛满脸笑意。
“是的，穆老，有啥子事情您老吩咐着，别太累着。”
林然拉着方子虞连忙上去扶着佝偻的老者。
“我们年轻那会儿啊，绝天之下哪有这般啊，那时候天空中呼啸而来呼啸而去的，都是那些高高在上的中都修士啊，那时候他们给我们验所谓的灵根，所有验出的人一律格杀啊……对了你们验了灵根了么？”
老人看着两人满眼都是期待。
“我们没有验灵根……”
林然脑子中一片混沌。
“修仙！！难道还有仙道，穆老描述的场景，不正好是自己一直期待的仙人吗！中都难道是仙道！难怪无忧瞒着我！那为什么北荒现在要颁行这所谓的铁血诀？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古怪？”
林然又想到彼时和魏总万的谈话。
“所谓修行都只是打破天道的束缚……“
修武或者修仙都是为了这个么？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殊途同归？那我要不要考虑考虑再去选择？那可是仙啊！自己一直执着的仙，怎么听起来都要比武来得霸气。
可是这北荒哪里又有仙道呢？自己哪里还有什么选择的空间？
这仙道和武道到底有什么区别呢？
林然一时陷入沉思。
“请问穆老可知铁血诀？”林然想了想问道。
“铁血诀？铁血诀！莫非是太武铁血诀！难道太武帝的武道还有传承！？”
“传说太武帝得武道传承，以武道开天门，成就天人重现了武道荣光！北荒当兴啊！”
那佝偻老者顿时像是注入了新鲜血液，一遍遍说着天佑北荒，太祖保佑。
夕阳西下，金色的光芒透过文轩阁前的枯老树干，斜照在林然的脸上，一霎那间，林然的心头闪过一个想法，无数的声音回响在林然的耳边。
修行之本在于破除天道的束缚……
也有不用开元境界的方法……
开门之法只掌握在世家大族之手……
洪裂·祈山留在我身上的堵塞感是他武道带来了的吗……
难道根本是在于道路的选择吗……
中都之仙，北荒之武？那北荒怎么又会成为中都的殿下之臣？武道不如仙途？
“那么我的精神力会成为另一条道路吗？！”
林然的眼神闪过一丝精芒。
“还是要看看所谓的仙和武究竟有什么不同之处。”
夜间，昏暗的烛火下，两颗脑袋紧挨在一起小声地商讨着，林然的双眸紧盯着桌面上的两张经络图。
一张是林然自己记忆的，自己依仗着自己那强大的精神力，可以说是过目不忘了。而另外一张则是方子虞所绘制的。
果然两张一对比就有几条经脉行错了，而且林然自己所绘制的那张还多了几条行气的经脉。
“你觉得那个所谓的永兴帝传下的功法，是对的吗？”林然盯着方子虞问了句。
如果今日的永兴帝，是当时那个男人的话，他所成就的天人肯定不是武道天人，林然再怎么不了解，也是知道武道需要循序渐进的，哪有他那样的一日天人。
那么，他的既然不是武道，那现在这个所谓的铁血诀又怎么回事呢？他自己没有走武道却偏偏传播武道，还是说自己猜错了？
林然的脑海中思虑万千，只是这些他是不会和方子虞透露的。
若我是那位所谓永兴帝，只会想迅速加强中央集权，培养起一批自己的势力，一方面加强北荒整体的力量，既可以缩短绝天之策带来的和其他洲的差距，又可以进一步掌控整个北荒。
虽说只是百余年的绝天之策，但是后果可是无比严重的，北荒至今明面上可只有一位天人之尊，此今之计必须迅速加强实力，难道这所谓的武道可速成？
我不知道北荒和中都达成了怎样的交易，但是毫无疑问中都定要卷土重来的，到时候必然又是腥风血雨，林然心中沉思。
“半真半假。”方子虞想了半天说道。
“那你的这幅又是从哪看到的？”
林然觉得也许自己这才抓住了关键点。一个偏僻之乡的少年，怎么会有开境之法，难道是古时流传？躲过绝天之策？
“梦里看见的。”方子虞一脸真诚。
“哈？？？”
林然一脸的难以置信，脸上写满了你莫不是在逗我的神色。
林然捏捏方子虞的脸蛋，又抬了抬他的胳膊，认真看了他许久，故作高深地问道。
“莫非？你是圣人转世？据说吃了圣人的轮回身可是能延年益寿的！”
林然看着方子虞露出了一丝邪笑。
方子虞也知林然在逗他，脸上写满了不悦。
“爱信不信，但是我觉得我的是真的。”
“怎么，你行过气了？”林然问了一句。
“我不会行气。”
方子虞认真地看着林然，随即又说道。
“武道的行气不比其他，它可是要求体魄的强韧和感知的敏锐，二者缺一不可，体魄的强韧尚可勤加练习。而那感知的高低纯属天赋，因人而异，其提升方法更是闻所未闻。
“所以百余年间北荒的武道虽然繁盛，撑死了只是武夫，没有触及武道根本，所以中都也就放任自流没有过多干预……”
“之前的武道尚有师徒口口传授，前人引导，哪怕驽钝，尚可为武。可是这绝天之下，哪里还找得到人指导行气……”
方子虞这几天也没有懈怠，作为方符他本来就是认书识字的，这文轩阁的藏书对他来说的诱惑力丝毫不比林然差。
恰巧的是，守阁的老人更喜欢乖巧的方子虞而不是野心勃勃的林然，所以穆老也更愿意和方子虞谈天，这一番谈天下来的收获，可丝毫不亚于终日苦读的林然。
毕竟穆老可是经历了绝天之策，他对北荒挣扎的武道和中都纵横的仙途，可是有着亲身经历的。
这样看来方子虞或许比起林然了解的更多。
只见方子虞眉头一扬，斜瞅了林然一眼。
“难道你会吗？绝天之下只有很少的一部分人能够行气，而且大多终其一生也无法打开元境，靠着自己摸索近乎死路一条。即便有了行气之法，没有后续的开门之法，更是无用，所以才会有越来越多的人走了别的道路，而不走武道。”
“你怎么懂这些的？”林然的眼神越发危险。
“村长告诉我的啊，村长走的也是武道，却没人指点只能自己摸索，最后行岔了气，身体也一日不如一日了。还有啊，穆老可是镇抚司的老人啊，你问他，他也会说的……”
感受到林然周身散发的冷气，又看见那日二话不说就揍自己的眼神，方子虞顿生不妙之感，一双眼睛中满是恐惧之色。
林然看在眼里却没有多说什么，他有点不明白，为什么枯柳地的老人们怎么会舍得，让这样一个宛如白纸的少年踏出那片净土的。
真的是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