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祈山之难
“洪裂？那不是北荒有名的那个氏族么？怎么一上来就压人呢？开元境？莫非那就是我感觉他不对劲的原因？”
“不知方子虞能不能感觉到，若是不能……那就有意思多了。水来土掩，兵至将迎，走一步算一步吧。”
林然心中默念道。
“不知大人来此何为？有什么地方需要我兄弟二人的，还请吩咐。”
林然连忙给那人续上了温烫的茶水。
“吩咐谈不上，倒是有些小忙需要和两位小友商量一二。”
祈山捻起茶盏轻轻地抿了一口，一边喝茶一边静静地注视着林然两人，他的嘴角似有笑意。
“不知两位能不能把方符的资格让一下？”
祈山的话音很轻，但是却足以让对面的林然二人如听惊雷。
林然：什么情况？我打劫了别人又被别人打劫了？？
方子虞：？？？！！！
“大人莫是在说笑？且不论我们二人让与不让，这种事情顶替可是要论刑的！”
林然义正严辞地说道。
方子虞在后面仔细地看着林然的侧脸，试图发现一丝脸红的痕迹，但是他失败了，不知为何，他现在开始庆幸自己的资格让给了林然。
祈山听闻此言，眉头也微微一皱，其实他也知道这个事情很麻烦，但是在这个时间倒也还好。
因为整个北荒的官僚体系都在调整，再加上镇抚司司主、云深城主皆不在职，如果现在不动手将来就再无机会了。
再说了方符这个名额算是鹰卫中比较好替换的了，要知道鹰卫可比狼卫和鱼卫好太多了，不光是待遇，更是前途。
祈山为了这个镇抚司的名额都准备很久了，本来是想给自己那个不争气的私生子谋求一个狼卫的，没想到魏总万竟然接了个方符回来，再加上自己开辟元境晋升二品鹰卫，用了些手段拖住了魏总万，这才来和这两个小儿周旋。
“我可以给你开境之法，再给你二人黄金二十两。”
林然的脸色看不出丝毫的变化，但是他身后的方子虞却悄咪咪地拉了一下林然的衣袖。
“我进了镇抚司也能拿到开境之法，北荒当下急需变革。将来会有大量的修炼资源倾泻而下，首当其冲的肯定是体制之内，修行之法必然会有。至于那黄金二十两就是个笑话，且不论镇抚司的待遇如何，我拿了那钱就真的能离开？”
林然心中暗自冷笑。
“我与舍弟一路艰辛，披星戴月而来，阁下一句话就让我们原路返回么？家中父老怎么看？镇抚司长官又怎么看？王朝律法又当如何？难道您推荐的那位也懂枯柳地地形水势？也是一位方符？”
话说完，祈山放下了手中的茶盏，看着一脸阴沉的林然，叹了一口气。
祈山当然知道林然手中的方符印信，断然是不能明夺的，虽然大家都暗地里做着这些勾当，但是谁也不敢把这事情放在明面上，再者说林然二人还必须要留着，只能拉拢不能打压。
方符能为鹰卫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它的不可代替性。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你一个外乡人能比一个本地人更了解地方概况？
所以说祈山只能先夺林然二人的方符，再让自己那个不肖子，跟着这二人学习枯柳地的山形水势，这样才最为稳妥，学成之后，这两个人还不是任自己拿捏？到时候是生是死，就由不得他们了。
“二位小友，你们看这样怎么样？我帮你二人争取鱼卫资格，原有条件不变，只希望你们能知无不言，不要留有什么留白之处。”
祈山轻敲着桌面，虚眯的眼睛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鱼卫说的好听是鱼卫，说的不好听就是镇抚司的杂役，如今祈山已然二品，再加上他宗族的势力，许诺两个鱼卫资格倒也难不了他。
“外加一套独立的小院子。”
林然没有丝毫的恐惧之色，迎着祈山的目光坦然说道，林然的心中却是把这祈山诅咒了个千百遍，他觉得若是不答应那祈山的要求的话，等待自己二人的一定是很可怕的后果。
财狼既然来了，你难道还指望它是来做客的吗？
“好！好！好……”
祈山连说了三个好字，把方子虞吓得胆颤心惊。
第二天清晨，林然两人收到了镇抚司一名小吏送来的东西，看着那黑衣小吏一脸羡慕的样子，林然不禁感叹无处不有阶级啊。
“子虞！子期！这个老家伙。”
林然看着手中的两个方形铁牌一时无语，没想到自己的姓也没了。
一旁的方子虞却显得格外开心，他穿着稍微显大的鱼服玩的不亦乐乎。
一袭黑色的修身长袍，再加上一根长长的黑色腰带，却也把少年衬托得略显英气，红色的鱼儿也随着少年的奔跑时隐时现。
至于那许诺的小院子，看看周遭，林然叹了一口气。二十见方的一个小院子，一间称不上正房的正房，瓦上还招摇着几根狼尾草，北面只有半间耳室充作储藏，至于南边压根啥也没有，直接一堵墙。
林然坐在正房门槛上看着庭院中一颗番石榴树，咂了咂嘴。
“这也算是四合院了吧，也算有个家了。”
林然又带着方子虞在院子的一角，用泥土和砖石砌起了一个小灶台，又从集市上买了点木炭，外加铁锅一口和少许的水果蔬菜。
罕见的，林然当起了大厨做起饭菜，这一天这个名义上的哥哥让方子虞连连惊讶，在方子虞的心里，开始真正地产生了对于这个陌生“哥哥”的孺慕之情。
一个什么都会的大哥哥，逐渐开始取代方子虞心中那个强盗的形象。
就在林然两人谋划未来生活时，不紧不慢的叩门声悄然响起。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那自从进了镇抚司就消失不见的魏总万。
林然侧开身子让魏总万进了院子，方子虞一见来者顿时没了什么好脸色，兀自背过了身去。
魏总万一看这情况，一时尴尬下不来台了。
“魏老哥来就来了，怎么还带了吃食？不是太过见外了？”
听到林然这话，魏总万好似得了大赦一般。
实在是这个小院子太小了，连三个不同心思的人也容不下。
“兄弟，哎。这事情也不能怪我，那厮不知踩了什么狗屎运竟然率先开了元境，成了二品鹰卫，你要知道啊，官大一级压死人……”
魏总万的脸上写满了无奈。
“不过小兄弟你放心，老哥我也快了，到时候给你兄弟二人谋个闲职，毕竟是我老魏带进道上的人，怎么能受那鸟人的委屈！”
说到兴奋处，魏总万吐沫星子到处飞，惹得林然二人频频侧目。
“老哥！老哥！来！坐坐坐，不提那些伤心事了，兄弟我在这里敬老哥一个……”
看着变脸速度如此之快的林然，魏总万也一时愣怔，架不住林然的热情，三杯两盏下肚也就没想那么多。
三人围坐，却也有些别样的温馨，期间林然也旁敲侧击问了许多，魏总万也知无不言。
时至傍晚，林然二人方才将喝的醉醺醺的魏总万送出门去，看着渐渐远去的魏总万，林然的眼中有些顾虑，他脑海中有个念头一直挥之不去，此地不宜久留啊……
这老狼的事情始终是个坎，这都几天过去了，那一队出去追寻的人马还没回来，听魏总万说那队伍里面可是不乏高手，牵扯其中，林然感觉有些惴惴不安，大不了到时候自己再入江湖。
既然北荒已然变天摆脱了中都的控制，那么必然会急需扩充实力。到时候肯定会有修行之法流入民间，自己也不用急于一时。
第二天，林然早早地起了，在院中打了一套刚猛异常的八极拳，这三年的不断精进，林然已然有了宗师风范，唬唬人还是可以的，这不回头一看正瞅见一脸错愕的方子虞。
“怎么？想学？”林然笑道。
“嗯！嗯！！”方子虞点头如捣蒜。
“看你表现哈？”林然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袍，穿上黑鱼服，带着方子虞走马上任。
二人到了那狰狞的石兽面前，却被告知从后门进去，有接应的人。
没有多说什么，两人又赶赴后门。
到了后面却又发现大门紧闭，敲了半天才出来一个半聋半瞎的老头，指着二人骂了半天，林然二人看着那老头骂的方向面面相觑。
这半聋半瞎的老头指着门口打盹的黑狗，吐沫星子横飞，片刻之后，狗子也听得不耐烦了，站起身来，踱步它处。
林然只好领着方子虞躲着那老头进了后门，走了很远，还能听见老头中气十足的吼声。
就在二人如无头苍蝇到处乱撞时，迎面走来了那位祈山大人。
“卑职见过大人！”
林然恭敬地向祈山行礼，同时也瞥见了他身后那位神情傲慢的年轻人，想来就是他的儿子，也就是那位顶替自己的人。
看着神色恭敬的林然，祈山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面前这小子非但没有提过那黄金二十两的事情，而且表现地如此恭敬，真的是难得啊，随意拍了拍林然的肩膀，给林然指了个方向。
“那边是你们的就职处，不日我会去拿枯柳地的山形水势图，你们可不要有所隐瞒。”
说完祈山就扬长而去，他身后那个少年也冷哼了一声，紧随其后。
“大哥，那黄金咋不提？”方子虞看着那桀骜的两人忿忿道。
“什么黄金？我怎么不记得了？”林然哼着小曲儿，向着里面迈去。
片刻之后，林然两人看着面前这间巨大的屋室陷入呆滞。
“天黑之前，你二人把过去三年沉积的档案整理完整，不得有误。”
一个枯瘦的老头，一双三角眼看得林然两人脊背发凉。
看着堆积如山的案牍，林然两人相视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