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五条悟的存在就是个变数，不仅是对咒术界。
看着故意做出让他人歪解二人关系反应的五条悟，沙条爱歌不清楚她此刻脸上是怎样的表情，但唯一能确定的是……她没有牵动嘴角肌肉，不管是怎样的表情都不可能会是笑容。
察觉到沙条爱歌的情绪变化，五条悟将可丽饼放入她手中的时候不由压低了声音问：“在生气？”
两人间的距离只隔着可丽饼的香气。
「生气」
真是陌生的情绪。
第一次被人用如此陌生的情绪词汇形容，沙条爱歌竟有点被取悦到，唇角微勾，温和纯粹的蓝色眼眸里浸着细碎笑意：“是啊。竟然被并不熟悉的五条同学占用了未来男朋友的称呼……真是让人生气啊。”
“你那是生气的表情？”五条悟左手比出‘v’字型撑在嘴角两边上提肌肉‘露出’怪异的笑容。
“姐姐才没有笑得那么恶心！”沙条绫香刚换完衣服出来就听到了店员们的小声议论——得知在自己换衣服的空隙，五条悟竟忽然出现并向其他人单方面宣布他和爱歌姐姐子虚乌有的关系，她一气之下也顾不得选衣服，立刻冲过来保护自己的姐姐！
爱歌姐姐那么温柔，肯定不会当面拆穿五条悟的谎言。那么保护姐姐的事情就交给她吧！
她一定不会让五条悟靠近姐姐！
“哦呀，绫香吃可丽饼吗？”五条悟丝毫不介意沙条绫香的怒气，亲昵的口吻更是瞬间唬住了刚才还怒气冲冲的少女。
十分钟后——
五条悟心情不错地单手拎着购物袋走出童装店，另一只手拿着自己那份可丽饼。
不情不愿走在他后方的是神情郁郁的沙条绫香，她一手拉着难以辨清情绪是在高兴还是在生气的沙条爱歌，一手被迫拿着和五条悟一样的可丽饼。
「果然是让人讨厌的家伙。」
沙条绫香恨恨咬了一口可丽饼。
「就连可丽饼也好吃到令人讨厌！」
爱歌一手被绫香牵着，一手正拿着可丽饼，哪怕听到了手机震动声也没办法腾出空去处理。
“接下来打算去哪？”五条悟平时耳力就不错，此刻注意力又在沙条爱歌身上，自然一下子就听到了她衣兜里传来的手机震动声。
回想起初进店里和爱歌打招呼的时候，那个时候的她也是刚拿出手机——是要和谁联系？
在这一刹那，五条悟忽得想起了这段时间在冬木市里遇到、困扰自己许久的事情。
闻言，爱歌与绫香对视了一眼，见绫香摇了摇头，她才抬头看向五条悟：“随便逛逛。”
女孩子逛街嘛，当然是要到处都逛一逛才能知道自己到底想去哪、干什么。
很可惜，现在的五条悟并不知道这个‘道理’。
一个上午过去，五条悟非但没有问出任何线索还‘老老实实’当了一回行走型提货器。
“啊……就算被提醒不能说「不行」，我也要说——”五条悟双手一摊直接瘫坐西餐厅摆在室外的卡座，“我不行了！头晕，逛不动了！不如先暂时休息一下吃个午饭？”
通宵整晚四地奔走祓除诅咒，刚结束任务回到学校还没合眼休息就收到族内催着回去露脸的讯息。一当露脸稳住族内老头子的义务履行完，他立刻就离开了本家，准备和往常一样先去酒店补觉到第二天再去学校。
而在计划实施的第一阶段，他看到了酒店附近新开甜点店在售卖可丽饼，忽然就停了下来……
正是因为这一驻足，他遇到了出来逛街的沙条爱歌和沙条绫香。
心血来潮跟上去，没想到毫无收获，还差点把自己搭进去。
想到这里，五条悟看向沙条爱歌的眼神忽然充满怨念。
沙条爱歌刚坐下来就对上五条悟怪异的眼神，“换一家？”
“就这家，不换了。”分辨出来沙条爱歌是真的准备换一家餐饮店，五条悟马上更换面部表情，单手撑着下巴笑得看起来似乎对接下来的料理充满期待：“爱歌难道不觉得这里的进餐氛围很不错吗？”
五条悟脸上笑容加深：“坐在这里，我都觉得食欲比平时好了一倍多。”
沙条爱歌扫视了一圈四周——除了情侣就是携带子女前来进餐的夫妻，眼神与回应语调一同极具深意：“哦？”
“你为什么会被提醒不能说「不行」？”绫香没有感觉到四周有什么不对劲，她落座后一直不明所以打量着五条悟，“是因为学习成绩很强吗？”
“绫香会看餐牌吗？”显然，五条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他拿过桌上的餐牌就递向绫香。
绫香疑惑看了眼五条悟，而后缓缓颔首：“会看。”
“看看有什么想吃的。”五条悟直接转移话题。
“哦。”哪怕大脑此刻还在思考五条悟为什么会被提醒不能说不行，绫香的注意力还是被迫转移到餐牌。
逛了这么久，她也确实有点饿了。
“姐姐吃牛排吗？”绫香想到爱歌之前在时钟塔留学每天三餐都是各式西餐，忽然有些担心她其实一点都不想再吃西餐却不得不勉强自己陪着。
“我的话，只要是面类都可以。”沙条爱歌就坐在绫香旁边，低头就能看到绫香手中的餐牌。
“那我替姐姐点？”绫香小心翼翼征求爱歌的意见。
“好。”
沙条两姐妹的互动全程都落进五条悟的视线里，看着爱歌无比耐心且温柔地对待绫香，五条悟移开视线。
眼前一幕竟比他曾经见过的任何一对姐妹都要相亲相爱。
如果爱歌真的没有个人情绪，面前一切都是她的伪装，也未免太过可怕。
「算了，反正现在也没有任何证据，就暂时选择相信她那番话。」
五条悟轻呼一口气，非常干脆地放弃了通过「沙条爱歌」作为切入口去解开冬木市谜团。
「既然冬木市的谜团已经浮现过一次真相，那么距离下一次也不会太远。在此期间一定还有其它解开谜团的切入口，得要安排谁去调查……」
“五条同学。”沙条爱歌视线从菜单上移开看向五条悟时，就看到了他望着一旁步行街深思的侧脸。
“怎么了？”听到声音，五条悟立刻转过头。
“到你选了。”沙条爱歌将餐牌递向五条悟。
五条悟一怔，因为爱歌这句莫名和自己此时所想契合的话语，他差点做出可怕的反应。
“你们都选了什么？”一眨眼，五条悟又恢复之前玩世不恭的状态。
沙条爱歌没有选，主要是绫香拿的主意，听到五条悟问，绫香立刻就答了出来。
“不如……”五条悟合上餐牌笑看沙条绫香，“绫香也帮我选吧？”
沙条绫香微怔，随后毫不犹豫应下：“好啊！”
为保持神秘感，绫香还特意避开了五条悟下单。
然后五条悟等到爱歌和绫香都吃完，四周人都走得差不多才看到店员给自己端来的惠灵顿牛排。
“呼，这就是绫香给我准备的惊喜？”在没有看到这道菜之前，五条悟还很好奇以绫香明显不欢迎自己的态度会选择什么奇怪的菜给自己，却没想到小姑娘最后居然只是挑了做起来最繁复的料理。
如果把他换成是绫香，敢打扰他行程的人理应早在出现的时候就被折腾到后悔出现，说不定还能见到对方气急败坏指着自己鼻子大骂个不停的样子。
想到这里，五条悟苍蓝色的双眼里溢着干净纯粹的笑意，“多谢款待。”
“……”绫香没有料到五条悟居然会是这个反应，她明明就是看准了五条悟会‘饿’才故意点这道需要耗时很长的菜，为的就是让他耐心尽失离开。
可这人不仅没有离开，还很耐心坐着等了全程直到菜上桌。
看了眼被五条悟此刻反应所惊住的绫香，爱歌嘴角的弧度深了深：“今天就到这吧。”
对上五条悟望过来的视线，沙条爱歌继续道：“五条同学不是还要在3点之前到达东京都厅的展望室么？”
五条悟听完脸上即刻露出错愕的表情。
他完全没有跟沙条爱歌提过自己「要在3点之前到达东京都厅展望室」之类的话。
“吃完饭出发还来得及。”沙条爱歌拉着绫香起身，脸上笑容忽然带着深意，“回见。”
目送两人离去，五条悟坐在原位一口咬下刀叉上的食物，大脑自动无数次清晰循环着沙条爱歌的话——『3点之前到达东京都厅展望室』以及……最后一句的『回见』。
绫香丝毫没有怀疑爱歌刚才所说的话，以她的角度看来，刚才在童装店换衣服的时间，足够五条悟和自己姐姐聊一会天，从对方口中获知其接下来的行程并不奇怪。
“姐姐，我来拎吧？”绫香看向爱歌右手提着的购物袋，莫名觉得它们出现在自己姐姐手中的画面无比突兀——这么漂亮的一双手，不该拎着购物袋的。
“呵呵，等绫香再长大一些……”爱歌牵着绫香的手没有松开，右手提着的购物袋也半点都没有要分给绫香的倾向，“现在的绫香还是太小了。”
沙条绫香认真听着，忽然觉得爱歌最后一句话似是在感叹，她略感疑惑地抬头看向爱歌，却没有从她脸上观察出别的情绪。
刚才的叹息，是自己的错觉？
绫香轻轻回握住爱歌的手。
“姐姐……我已经长大了。在姐姐前往时钟塔留学不在家的一年，我和妈妈外出逛街就已经能帮忙拎过东西了。”绫香低声为自己正名，她不想还被爱歌当做小孩对待。
沙条绫香强调般重复：“我已经长大了，爱歌姐姐。”
“嗯，绫香长大了。”爱歌笑着重复了绫香的话。
看着哪怕微笑重复完自己语句也不愿意把东西分摊给自己拎的姐姐，沙条绫香扁了扁嘴。
『3点之前到达东京都厅展望室』
然而还没到‘约定’的3点，五条悟在2点45分就已经到达目的地。
看着周围前来观光的游客，五条悟拿出墨镜掩盖住了因缺乏休息而格外引人注目的疲惫，站到了游客较少的角落区域‘等着’和自己道了一声「回见」的沙条爱歌。
展望室视野宽阔，普通人依靠肉眼就能将东京景色一览眼中，更不用提视力远比普通人要优秀的咒术师，五条悟哪怕身处角落无心观赏景色也清晰看到了在商业区街道里骤然闪现的金色光芒，以及……
光芒散去后凭空出现在街头的金发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