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开学
9月1日。
“爷爷，要不要去喊一下小颐？”
“不用，他一会儿就出来了。”
“可他把自己关在打造室里一个多月了，一步都没迈出来过吗？”
“他最长待过两个多月呢，哈哈哈。”
今天已经是大学报到的最后一天了，树下，钟玄清和钟敏站在家门口，正等着等着钟颐从屋里走出来。
钟玄清也不知道钟颐去湘西见了谁，干了些什么，只知道钟颐从湘西回来后就一头扎进打造室里，整天整天地敲敲打打。整个八月份，钟玄清没睡过一场完整的觉，有时候实在忍不住，他就对着打造室的铁门怒踹两脚，钟颐一开始还会象征性地消停一下，而后越来越放肆，丝毫不把炮仗爷爷放眼里，一天二十四小时都不带休息的。
最后钟玄清实在忍不住，就给打造室上了一层隔音板，本来不上隔音板是为了监督钟颐是不是在偷懒，现在看起来不需要监督了。
“爷爷，我想问你一件事。”过了一会儿，钟敏表情认真地说道。
“什么事？”
“钟颐二十岁都还不到，这么急着把他送到江汉去吗？”
钟玄清摇了摇头，说道：“倒不是我急，而是这两年天下的局势变化已经开始超出我们的预想了，我们几个老家伙商量了一下，与其让钟颐在激变来临之时不知所措，倒不如现在让他多经历些苦难比较好。”
钟敏低头不语，她知道，钟颐接下来的路，将会比过去要难走得多，可作为钟家长子，这是他不可逃脱的命运，特别是在堂弟钟昊离开了这个世界之后，未来钟家的担子就要全部落到钟颐的肩膀上了。她问过爷爷钟颐是不是真的扛得住，可经验老道如钟玄清，竟也是摇摇头说不知道，钟敏禁不住想，等待钟颐的，到底是怎样艰难沉重的责任。
“你们在看什么？”两人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钟玄清和钟敏转过头，发现钟颐站在他们身后，手里捧着几个热腾腾的包子，嘴里鼓囊囊的。
“你什么时候出来的？”钟玄清问道。
“早上五点多吧，一觉醒来，肚子实在太饿了，就去买了巷口买了几个包子。”
老爷子翻了一个白眼，问道：“东西整理好了？”
连忙啃完了手里的包子冲进屋里把行李拿了出来，钟敏看钟颐身上的东西太多，走上前去说道：“来，我来帮你拿。”
钟颐像是没听见钟敏的话，没看见钟敏这个人一样，神情木然地走向钟敏的车。
钟敏站在原地失落了半秒，但又马上跟上去帮钟颐把行李放好。钟玄清把这一幕看在眼里，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悦，但他这次并没有发作，钟颐虽然看上去还是对姐姐视若无睹，但至少不再给姐姐钟敏甩脸子了。实际上，从这次漆吴山之行回来，钟颐就似乎变得有点不一样了，不然钟颐也不会同意钟敏送他去学校。
真正让钟玄清不开心的是钟敏在知道自己送学的请求被弟弟答应的时候，她表现得太过激动了，掩饰不住的热切眼神让钟玄清想起小女孩童年时接到第一根棒棒糖时候的模样。
钟颐的冷漠到底给钟敏造成了多大的伤害呢？
钟玄清总是会想，这么多年来，但凡钟颐这小子不那么我行我素，懂得体恤别人的话，自己又怎会三天两头的对一个这么优秀的孙子发脾气。
坐在车里的钟颐和钟敏摇下车窗跟钟玄清道别，钟玄清这才想起还有一件事忘了交代，他趴在车窗上对钟颐说道：“一个星期后，记得回家一趟。”
“回家干嘛？”
钟玄清挑了挑右边的眉毛没说话，钟颐立马意识到自己多话了，紧闭嘴唇点了点头。在钟颐的眼中，爷爷挑眉的动作意味着“让你干什么你照做就是了，不照做就打断你的腿。”
祖孙挥手作别，钟玄清看着消失在拐角的车子，自言自语道：“鸟儿长大咯，总是要飞出去的。”
关于上哪所大学这件事，钟颐心里其实并不是很在意，因为无论学什么专业，自己这辈子注定只能是个灵器师，而且修士的强大程度和在社会中的学历并不存在什么相关关系，甚至有些修士在自然科学的道路上走远了，反而会放弃自己的修士身份，换一种方式去追求世界真理。
很多人虽然不理解这样的行为，但这也和他们没关系，毕竟人人都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力，譬如哥白尼，譬如海瑞，这世界上总有这么一群人有着不同于常人的坚定信念，或为真理，或为黎民。
钟颐显然没有这么大的抱负，他人生现阶段的理想就是成为更强大的灵器师，所以他选了一个热门的电子信息专业，其实他并不是很喜欢这个专业，机械类和材料类更合他的胃口一点，但是爷爷说让他多去了解一下高新技术的发展，不能固步自封，所以他就跟一下风选了这个专业。
至于录取他的大学，钟颐并不是很了解，这学校根本就是他瞎填的。原因在于自己填志愿的时候，志愿填报系统动不动跳出江汉市所有大学的推荐广告来，江汉市是湖北的首府，原来不叫江汉，前几年改了名，坊间传言竟然是因为风水原因。钟颐自然是不关心这些东西的，他本来就对志愿填报不上心，一看到上面提及的学校还行，索性一股脑全填了江汉市的学校。
于是钟颐稀里糊涂地就被江汉理工大学录取了，钟颐觉得还行，是个好学校，离家也不太远，已经是个不错的结果了。但钟颐的班主任在看到录取榜出来的时候，是很不愉快的，按照平时考试的成绩来预测，只要钟颐多努力努力，是有希望冲击清北的，结果成绩一出来，钟颐也就六百分出头，远远达不到清北录取线，期待了一整年的奖金说没就没了，班主任恨不得把钟颐按在黑板上质问他为什么不好好考。考不好也就算了，这小子还拿着六百多的分上了这么个勉强算得上一流的大学，于是班主任严重怀疑这小子是不是成心跟自己过不去。
事已至此，也不是钟颐能决定的了。
冶州到江汉市开车要走上四五个小时，途中钟敏不断想要跟钟颐沟通，钟颐要么就是低头玩手机，要么就是扭头看窗外，钟敏全程像是对着空气在说话一样，钟颐也不是一句话没说，他说了一句“我要睡觉了”之后闭上了双眼，终于是让钟敏沉默下来，不再做无谓的努力了，但对于钟敏而言，这却是钟颐十几年来第一次开口对她说话。透过后视镜，她这才发现弟弟虽然已经是个大男孩了，但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可爱。
一辆白色捷豹停在江汉理工大学的门口，从车上走下来一个穿着身材匀称的女孩和一个看起来很呆的寸头小子，钟颐看了一眼大门，心想终于摆脱昏暗的高中来到大学了。
钟颐像个劳工一样背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跟在钟敏的后面，看着钟敏问路的时候那么的谈笑自若，钟颐心想还好不是自己一个人来，不然天黑了都找不到报名点。只是有一点很奇怪，一路过来似乎有不少人望着自己，钟颐也不知道自己哪里不对劲。
报名点坐着一个长相开朗的学长，看见钟颐二人过来，立马热情地走过来问：“电院的吗？来来来，这里是报名点。”
只是这位学长把目光全放在钟敏的身上，显然学长似乎把钟敏当学生了。
“你好你好，我叫陈阳，大二的，学妹你哪个专业的？”
钟敏笑道：“我不是新生，我是来送我弟弟报名的。”
学长听完，看了眼钟颐，神情明显有些失望，但又马上把自己的表情调整为热情模式：“哦哦哦，不好意思，原来是学弟啊，来这边填表吧。”
填表的过程中钟颐发现自己的身份证掉在车上，于是钟敏回去拿，留钟颐一个人在填表。
“学弟，你好像很紧张啊，放松一点，这里是大学，不是劳改所。”陈阳一眼就看出钟颐神情中的慌乱。
钟颐尴尬地笑了笑，他确实有点慌，自从下车开始，他就感觉周围总是有人盯着自己，钟颐每次转移目光，都能与陌生人对视上。
“学长，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我看起来很奇怪吗？”
陈阳上下打量着钟颐，评论道：“一眼就看得出刚刚高中毕业的小屁孩，精神有点不好的样子，晚上多注意休息就好了，其他的倒没什么了，为什么这么问？”
“一路走过来，好多人看着我，我还以为我太土了。”钟颐神色苦恼地说道。
陈阳哈哈大笑：“白痴，他们哪是在看你，他们在看你姐姐！”
钟颐露出不解的表情，陈阳继续说道：“果然天底下的弟弟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姐姐有多漂亮的仔细回想一下，刚才看你的人里，是不是都是男的？”
钟颐回忆了一下，好像也是，但也有几个女的，钟敏有这么好看？女的都喜欢？
钟颐还在钟敏是否好看这件事情上纠结，陈阳贼兮兮地凑过来说道：“学弟，能要个你姐的联系方式不？”
钟颐回答道：“说实话，我也没有她的联系方式”
“哎，学弟，你这就不够意思了。”
“你自己问她要吧，要个联系方式都要托关系，女生会觉得你太怂了。”
“也对，想不到学弟经验这么老道，老手啊！”陈阳赞叹道。
钟颐苦笑，这哪是经验老道，这是当初他托林炜问别人要楚歆若联系方式时，林炜甩给他的原话，钟颐顺手就拿来用了，想必这个陈阳学长也不没怎么谈过恋爱，才会被钟颐这种入门级菜鸟点拨得豁然开朗。
“没有，我初恋还在呢。”钟颐低头继续填表，心想如果暗恋不算的话
“也是，看你这不懂得修饰自己的样子，就不像个多情种，你刚才建议是从电视里学来的吧？学长告诉你，这东西你光看不行，要实践的”
钟颐自动屏蔽掉陈阳的喋喋不休，专心致志填着表，在知道自己没有哪里奇怪后，钟颐也就没那么紧张了。这时又有人走到电院报名点：“请问一下，数学与统计学院在哪里？”钟颐没抬头，但他听得出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还莫名有点熟悉。
“最里面。”钟颐听见陈阳如是说道。
“可惜，真可惜，今天好不容易我值班，遇到的两个漂亮女孩，一个是送弟弟的姐姐，一个是别的院的，真可惜。”陈阳自言自语道，当然这话又无可避免地被钟颐屏蔽掉了。
不久后钟敏带着钟颐的身份证回来了，钟颐远远地看着钟敏，发现其实她今天穿得很普通，白t恤加贴身牛仔裤，跟平常的职业装比差了太多了，不过也是少女感十足，钟颐想起小时候她拿着扫帚追着自己和钟昊暴打的样子，就无法想象出那些男的看上她哪点了。
陈阳叫人领着钟颐去找寝室，直到最后离开，陈阳还是没有鼓起勇气向钟敏要联系方式
“同学，请问五栋在哪边？”常丽叫住一个嘻哈女孩问道。
女孩看了看常丽，又颇有兴致地看了看常丽身边的女孩，嘴角上扬的同时打了一个响指，一团火苗便浮现于她的手指之上。
女孩将火苗置于常丽手上，说道：“跟着它就能找到了，不用谢。”
常丽笑着点了点头，目送女孩蹦蹦跳跳地远去，说道：“小璃，她似乎想和你交朋友。”
林璃的眼睛流过一抹橙红色的光，她语气平静地说道：“我的朋友，似乎有四个，这是第二个。”
由于想要保护林璃，林璃的长辈不让林璃在外人面前展示这双特殊的眼睛，常丽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林璃的异色瞳了，但这次来江汉，林璃似乎是有什么特殊的任务，这双动人心魄的眼睛，终于是要解开封印大白于天下了。
常丽很期待，这双眼睛所预测的未来，到底是一个怎样波诡云谲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