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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长大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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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受着起飞时的颠簸,钟颐坐在飞机上看着脚下的城市缓缓下降,一座座房屋像是摆在棋盘上的棋子,变得越来越小。

    钟颐才发现自己这是第一次看清楚他生活的城市长什么样子,这里有过去十八年的他,有钟家的小巷,有他喜欢过的女孩和好兄弟现在他们都走远了,不是说再也见不到了,而是他们留在了过去,变成了再也没法挽回的印象,钟颐只能隔着玻璃看着脑中的画面一天天泛黄剥落,他却什么也做不了,这大概就是人在时间面前的无力。

    他在透澈的阳光里沉沉睡去,梦里满是小时候家门口前孩子们在落日下戏水的嬉闹声,钟颐在一旁静静地欣赏着这片刻的安宁,完全是个画外人。

    到上海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钟颐的四爷和六叔亲自接的钟颐,六叔也就是四爷爷的儿子,钟昊的爸爸。四爷还是和当年一样的和煦慈祥,一点也不像家里那两个老头那么多名堂。重要的是,四爷虽为钟家的一员,他却放弃了成为一名灵器师,甚至放弃了成为修士,转身加入了政府机构,成为了一名普普通通的人民公仆。这对家族而言,无疑是一种损失,而对于四爷自己而言,承受了多少家族的压力,难以言喻。可能正是因为四爷这种敢于离经叛道,孤身处世的勇气,才成就了钟昊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吧。

    钟颐从四爷和六叔那儿得知钟昊已经和朋友提前出发了,钟颐很想即刻赶上去,但飞往漆吴山的航班已经没有了,所以也只有等到明早才能动身。

    晚上,钟颐走进钟昊的房间,发现自己亲手给钟昊做的气枪过了这么多年了,依然还被他摆在书桌上,这让钟颐不觉想起小时候的事情。

    钟颐记得那还是二年级的一个下午,自己走在回家的路上,身后突然冒出来一群吵闹的家伙,路过他身边的时候一个个大喊着“哑巴,哑巴”。钟颐觉得很刺耳,因为不爱说话的缘故,经常会被人叫哑巴,可是即使这样,他也不打算开口去辩解什么。

    钟颐从小就性格内向,放学后也总是一个人回家,课后所有的娱乐活动就是待在那间打造室里敲敲打打,所以其他的孩子都不怎么待见这个沉默的异类。

    本来钟颐已经习惯了他们的无聊的恶语相向,但那注定是一个不寻常的下午。高墙一样的人群中,堂弟钟昊带着一个同伴嗷地就杀出来,他至今记得这货跳的比袋鼠还高却又被一拳撂倒在地的样子,那一瞬间钟颐感觉心里那道晦涩阴暗的墙忽然就倒塌了,他攥紧拳头向那群正在对他堂弟拳打脚踢的人冲锋过去,然后和堂弟一起被撂在地上吃灰

    两兄弟被揍得趴在地上起不来,钟颐翻了个身仰面看着蓝紫色的夜幕跟钟昊说其实我都习惯他们了,你没必要跳出来找打。钟昊说我将来是要做名震天下的大侠的,不能见死不救,何况按家里排行,你是我大哥,谁打你我就打谁。钟颐有点小感动,同时也疑惑问道那以前怎么没见你出手?钟昊说自己刚上一年级,他的幼儿园和钟颐的小学不是同路钟颐心说原来还只是个小不点儿,浑然忘记自己也才二年级。

    钟颐知道那群欺负他们的家伙一定会卷土重来,于是他当天一回家就从网上学会了气枪的制作。熬了一个通宵,当第二天钟颐把两把做工粗糙的气枪交到钟昊手上的时候,这货的脸上露出了鬼子进村般的笑容。

    直至今天,钟颐自己的气枪已经不知道到哪去了,钟昊却还完好保留着这件让钟颐花了一天晚上就做出来的次品中的次品

    钟颐把气枪好好的放回原位,熄了灯走出房间。他越来越期待期待这个漆吴之祀了。

    长大以后,有多久都没和朋友一起冒险了呢?

    钟颐第二天起的很早,一起床就直奔机场,按照六叔的指示,绕过售票大厅和候机厅去到机场后门的保安亭,保安亭的门口坐着一个穿着背心拖鞋的大爷,一看到钟颐,还没等钟颐开口就先说道:“去漆吴山的是吧?进大门左转,有架印着“漆吴”两个字的小飞机就是了。”

    钟颐钟颐找到了那架飞机,上去之后发现飞机上竟然已经坐满了,只有倒数第二排还有一个位置,他才想起自己是没票的,这个时候机长从驾驶室探出头来,手上拿着半个生煎,嘴里咕噜着说道:“就最后一个位置了,赶紧坐下吧,满员就起飞了。”

    钟颐在众目睽睽下走向倒数第二排的空位,第二排有左右两侧,一侧两个座位,有空位的那一边另一个位置是一个穿着热裤的长腿美女,正捧着一本《雪国》看得很是入神的样子。

    另外一侧有个穿t恤的阳光少年对着钟颐别有深意的笑着,一边笑着还一边叹气一边摇头,但钟颐十分不理解这是什么意思,自己也不认识他呀。这个时候旁边看书的女孩发话道:“他的意思是说,兄弟真有你的,捡了个这么好的位子。”

    “哈?”

    “这架飞机是随便选位置的,刚才包括他在内好几个不怀好意的男人想坐我旁边,都被我拒绝了,不然一路上都不得安宁了,所以,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吗?”女孩挑了挑眉,她之所以允许钟颐坐在自己旁边是因为飞机上也没其他位置了,总不能让人家站全程吧?何况这家伙的眼睛也不是那么色迷迷的样子,姑且可以接受,既然最后一个乘客不是女生,那就把这个老实家伙当女生算了。

    “明白!从现在开始,我只当你是个男人。”钟颐虽然心里紧张,但还是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幽默明事理的男孩子。

    女孩没再说话,手上的书纸愣生生被摁出了几条褶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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