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第83章
伊莎·艾琳作为丛宁的家庭教师, 在罗恩家工作有足足七年的时间。但图安对她并不熟悉。
精神病人和连环杀手，无论哪一个标签，图安都不能掉以轻心。
他坐在监控屏幕前, 将艾琳房间的监控画面调大, 目光专注地盯着画面中的三个人。
监控关闭了录音功能, 图安听不到他们的谈话, 但能看清她们的神情和动作。
丛宁捉起艾琳的两只手, 低头查看，似乎在检查她的手指是否有受伤。
不多时, 年轻漂亮的助理季冉推门而入。她提了三份午餐, 分别将其中两份摆放在房间靠窗的一张小桌上。
之后，应加明似乎和她说了什么，她很快提着剩下的那一份午餐离开。
大概半分钟后, 监控室的房门被人叩响。
得到屋内人回应，季冉将门推开，先对着房间里面另外两个人轻轻点头致意，这才看向图安, 提着剩下的那一份午餐朝他走来。
季冉离开后, 图安一边将饭盒打开，一边盯着监控画面。
大约一分钟后，季冉再次出现在监控画面里。这次, 她直接走向丛宁，将手里握着的一个什么东西递了过去。
图安将监控画面放大，发现季冉手中握着的是一把指甲刀。
丛宁在用那把指甲刀给艾琳剪指甲。
艾琳仍旧坐在床沿上, 没有挪动过位置。
监控画面中，丛宁将靠窗摆放的小木桌挪到床前，又拖来一把椅子, 在艾琳对面坐下。
她将季冉带来的两份盒饭打开，一份交给艾琳，一份自己吃。
应加明坐在靠窗的一座单人沙发上，安静地看着正低头沉默吃饭的两个人。
他不常说话，偶尔唇瓣开阖，图安无法知道他话语中的内容，只能从之后发生的事判断他似乎在引导丛宁和艾琳交流。
吃过饭，丛宁开始收拾房间。
丛宁带着伊莎·艾琳进入卫生间，发现卫生间也有摄像头后，便用一件衣服盖住了摄像头。
丛宁带着伊莎·艾琳在靠窗的小木桌前坐下，开始和她聊天。
伊莎·艾琳不怎么说话。
丛宁其实也不怎么开口。
应加明站起身，缓步走至二人身前，双手随意地插进衣兜里，印在监控画面中的身影显得颀长又挺拔。
他遮住了丛宁。
少顷，他转身走出病房，留丛宁和艾琳在房间里单独待了近十分钟的时间。等再回来时，手中端着装了半杯温水的一次性纸杯。
他将水递给丛宁。
丛宁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伊莎·艾琳身上，她接过纸杯，似乎对应加明道了声谢，随后便随手将那杯水放在了桌面上。
她不怎么和艾琳说话，但总是时时刻刻用空着的那只左手牵着艾琳干瘦如柴的右手。
丛宁起身去了趟卫生间。
丛宁走到艾琳身前，伸手去摸她的脸。
丛宁和应加明说话。
丛宁给伊莎·艾琳梳头发。
丛宁再次朝应加明看去，似乎又在和他说着什么。
丛宁
一整个下午，图安看监控看的眼睛都有点花了。
监控室除去他之外一直保持着有两个工作人员在场，但这两人不会长时间处于注意力高度集中的状态，每隔两个小时便会和同事换班。
图安不同，他必须时刻留意艾琳病房内的情况。
从精神卫生中心出来，丛宁紧紧抿着的嘴唇和染上几分神采的眼神，让人不知道她正在想着什么？
但和来时的紧张、压抑相比，她此时的状态显然好了很多。
图安走在她身侧，因为长时间盯着监控屏幕，眼睛有点干涩。
他没有问丛宁和伊莎·艾琳谈了什么，虽然听不见她们的谈话，但他有眼睛看，所谓的协助应加明对伊莎·艾琳进行治疗的内容目前来看，便是陪艾琳吃饭、给她剪指甲、梳头、洗澡、还有引导她开口说话。
“你有和他约定下次见艾琳的时间吗？”图安粗着嗓子、语气缓慢地问道。
丛宁点头，“有，就这周四。”
她语气轻快。
说着，她转向图安，说：“今天艾琳状态不好，所以我待的时间不长。如果艾琳状态好，我可能会待更长时间。”
只可惜丛宁目前还是学生，学业为重，暂时抽不开身腾出一整段时间。
但她已经在考虑等三个月后的暑期，将重心完全转移到艾琳身上。
回程的车上，丛宁一直安静着没有说话。
等顶着夜色朝宿舍楼走去时，她突然偏头看向图安，说：“是不是就算艾琳好了也不会被放出来。”
她声音压的很低。
图安说：“她不会好。”
丛宁垂着脑袋走路，眉心绷的紧紧的，一双眼睛藏在路灯照射不到的阴影中。
图安认真道：“丛宁，你看过资料的。应加明不仅是心理学教授，还是精神科医生。艾琳不止是心理上的问题。”
“而且她杀了很多人。”
丛宁没再出声，也不知将他的话听进去了没有。
图安虽然和丛宁很熟，两人关系很好，但他一向不善言辞，见她沉默，便只是叹了口气，没再多说什么。
到了周四，一大早，图安便开着车赶往丛宁宿舍楼下，准备接她去帝国精神卫生中心。
她下午还有课，而从学校赶往精神卫生中心，大约需要两个小时，一去一回总计四个小时的路程。
所以两人约定早上7:00出发。
7:04，图安没能等到丛宁下楼。他直接给丛宁打了电话。
语音提示对方正在通话中。
丛宁从凌晨3点被人叫醒后，就一直没睡。
她被人带到监督中心的办公室。
夜色深沉，办公室的窗户没关，夜里的寒气涌入房间里面，微微有些冷。
四周很亮，白烈的灯光打下来，让被迫坐在房间正中央的丛宁生出一种强烈的荒诞感。
她被人举报了。
这次，据说是证据确凿。人证、物证具在，还有一份完整的交易记录。
丛宁整个人都是懵的。
接下来一系列事情，丛宁一直处在一种紧绷、错愕的状态中。
她一直没睡。
对面穿深色长袍、负责处理这件事的中年女士也没睡。
直到夜色散去，晨光初现，中年女士开始联系她的上级，在电话中明确表示丛宁严重违反校规校记并涉嫌违法，建议给予丛宁开除学籍处分。
丛宁试着和学校协商。
她自然不会去找罗赛帮忙，也没有胆子联系党梵，思来想去只好一个电话打给朱娅。
挂断电话不久，住在学校教师公寓的乔纳斯教授便赶了过来。
经过乔纳斯从中周旋，丛宁没被开除学籍，但被学校责令在家休学，并且双方都知道一旦休学便是无限期的，和退学差不多。
这种做法既保留了丛宁的颜面，同时也将事情限定在学校内部处理的范围内，以防事件被有心人利用或是被三流小报不负责任的报道，进一步损害这所老牌贵族学校的名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