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晋江独家谢绝转载
第二天下午四点多，温昭就简单收拾了一下，准备出门。
她懒得化妆，只随意描了下眉毛上了点腮红便拎着包出门了。好在她皮肤底子好，又白又细，如今妆容浅淡反倒透着些温柔清纯的味道，看上去甚至和刚毕业的高中生没多少区别。
他们约定的时间是五点半，温昭便开车先沿江转了一圈，才慢悠悠地往餐厅赶。没想到她到的时候，座位里已经坐了一个人，见她来了眼前一亮，起身打招呼。
“是温昭吗？”她大大方方地自我介绍，“我是汤希月，第十七名那个。”
汤希月一头齐肩短发，穿着简单的黑色吊带裙，身材又高又瘦，肩膀平直，看上去爽朗又精神。
温昭笑了一下，坐到她身边。两人年龄相仿，虽然性格不尽相同，但有网上聊天的基础，很快便聊到了一起，气氛倒是没冷下来。
群里加上温昭一共四个人，没过多久，剩下两人也一前一后地进来了。
当先那人穿着香芋紫色的t恤，哪怕是身在盛夏，头上依旧戴着一顶米色针织帽，帽檐下露出卷翘的浅棕色发丝。在他身后显出一道橙红色的身影，来人发色被漂染成浅金色，步伐轻快，长相是介于少年和成熟之间恰到好处的模样，看上去格外健气阳光。
汤希月一见这俩人就差点笑喷：“怎么说，你俩这是要组彩虹战队？”
金发青年率先笑出来，大步迈过来坐在温昭对面，给自己倒了杯水：“真是心有灵犀，不仅穿的像，还正好在门口碰上了。”他抬眼，视线在温昭身上停顿了下，“我是林鹤轩，如果我没猜错，你是温昭？”
温昭有些惊讶，她还没开口，汤希月便抱怨道：“为什么不是我？”
头戴针织帽的青年这时已经坐在汤希月对面：“参赛作品附件已经公开了，你自己看一眼就知道，温昭的作品和你完全不搭。”
汤希月被他说得好奇，连忙摸出手机在一边默默翻看去了。
温昭礼貌地牵起唇角，向对面两人点头：“你们好，我是温昭。”
针织帽青年名叫晏子石，性格和他在这夏日里显得格外特立独行的打扮截然不同，不仅不张扬，反倒有些闷。
林鹤轩倒是格外热情，上菜之后基本上没动过筷子，一面热络气氛一面涮肉，其中不少都被他不着痕迹地夹到了温昭碗碟里。
一顿火锅吃完，已经是接近晚上十点，边吃边聊了四个多小时，四人之间已经熟络到与微信群里大差不差的状态。
温昭自始至终神情都淡淡的，只偶尔接上几句话，语调柔和，然而尽管她表现出这样近乎边缘化的存在感，林鹤轩若有似无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却一点也不少。
最后，他假意尿遁，提前去前台结了账。
温昭有些无奈，她最近喜事多，但每次想要请客时都会遇见抢单的人。林鹤轩看出她的纠结，笑眯眯地主动提议：“不如咱们转下一场？待会我绝对不跟你抢。”
汤希月显然也没尽兴：“现在这个点，去club？”
“我没意见。”晏子石低着头刷手机。
想到沈烨，温昭便不想那么快回家，她只犹豫了片刻便应了下来。
这家火锅店在桦城cbd，她随意搜索了一下，便发觉周围的酒吧大多定位高端，他们四人开台，低消至少需要四千。
温昭并不缺钱，她不想回家，也乐意为朋友的陪伴买单。
她垂眸若无其事地按灭手机：“那我们走吧。”
club里气氛热烈，聚光灯来回扫射着舞池，沉重的鼓点落下，和着此起彼伏的尖叫声，无数人高举手臂扭动身体。
温昭订了台，跟在她身后的三人也没想到她会带他们来这样高消费的地方，纷纷说要转钱给她。
温昭靠在椅背上，笑着婉拒。
毕竟，或许真正想来这里散心的人，其实是她。
温昭其实并不喜欢这种地方，这里光线昏暗暧昧，每每鼓点降下时，她的心脏都被震颤得发痛，她嫌太吵。
从前她都是陪着沈烨来，他不会在意她的不适应。在这样喧闹的地方，她一个人像是没有灵魂的玩偶一般坐在他身边，反而愈发感觉孤寂。
这一次，温昭为了自己而来，却破天荒觉得感受不错。
汤希月早就按捺不住躁动的鼓点，拉着晏子石冲进了舞池。
到了这个环境，晏子石倒不像是平日里那样沉闷，他身材瘦高却有力，在舞池里动作大胆，浅浅跟着节奏掀起一小截衣摆，隐约露出里面起伏的腹肌线条时，激起周遭一片沸腾的惊呼。
林鹤轩倒是没有跟下去凑热闹，见一直坐在温昭身边的汤希月走了，他干脆顺势挪到她身边来：“你不去吗？”
空间里太过吵闹，温昭没听清楚：“什么？”
随即，她便感觉有人贴了过来，温热的吐息落在她耳畔。
“我说，”林鹤轩一手撑在她身侧，微微倾身靠近她，“你不去吗？”
温昭一愣，下意识抬头看他。
青年金色的发丝在灯光掩映下泛着耀眼的光芒，他近在咫尺的眉眼浓郁，正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
沈烨兴致缺缺地窝在沙发里，一手端着酒杯把玩，手腕缓慢地转动，黑色的睫羽低垂，漫不经心地盯着杯中流转的液体。
他的位置在酒吧二楼的vip包厢，刺目的聚光灯照不进来，只有斑驳的光影透过缝隙映在他侧脸上，更显得脸廓凌厉深邃，眉眼慵懒风流。
在沈烨身侧还坐着四五个男人，身边皆是美女环绕，唯独他一人身边空荡荡的，在喧闹热烈的气氛里愈发显出几分孑然一身的冷寂。
“沈总今天怎么一个人来？”有人捏了身侧女人一把，引来一阵甜腻的娇笑，“五年了，终于腻了？”
沈烨懒洋洋地倚在原地，闻言只是慢悠悠地扯唇笑了下，连眼皮也没掀，一句话也说话。
反正他说了也不会有人相信，这次是他被温昭放了鸽子。
想起温昭他就觉得头痛，沈烨按了按眉心，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继上次温昭拒绝他之后，她竟然再一次无视了他的消息，仿佛就是明晃晃地在跟他说的那句“不准拒绝”作对。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温昭没有从前那样听话了。
尽管她沉寂五年之后的反抗多少令他提起了些兴趣，但沈烨依旧说不上，她的这种转变究竟是好还是坏。
一种名为失控的情绪再一次从他身体里钻出来，先前因那副画而平息的情绪不受控制地重新席卷而来。
沈烨烦躁地轻“啧”了下，倾身倒酒。
台下蓦地传来一片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先前出声的男人饶有兴致地看过去，望见人群中分外出挑的晏子石。
他盯着那个方向看了一会，神色冷不丁一变，半信半疑道：“那不是温昭吗？”
听见“温昭”两个字，沈烨下意识抬起眼。
他黑浓的眼睫半垂着，掩住眸底翻涌的情绪，顺着那个方向看过去。
舞池上气氛热辣，男男女女肢体若有似无地碰撞，暧昧的荷尔蒙几乎掀翻屋顶，不远处的卡座上，一身素色连衣裙的女人安静地坐着，黑发柔顺垂在胸口，脸上未施粉黛，巴掌大的小脸，看上去漂亮乖巧得格格不入，无意间便吸引无数视线在她身上流连。
在她身侧，一名金发的青年俯身靠近她，他们距离很近，在沈烨的角度看来，温昭几乎是被半揽入怀中，与那人耳鬓厮磨般亲密。他们似乎说了什么，她温柔的眉眼抬起，定定地望着他，看上去甚至有些专注的意味。
沈烨看着那个方向，良久，喉间逸出一声说不清情绪的冷笑。
包厢里的气氛瞬间冷了下来。
众人敏锐地察觉到不对，但一时间也不敢确认这是否是绿云罩顶的现场，毕竟温昭五年来对沈烨几乎抛弃一切自尊的追逐还历历在目，没有人会相信她主动背叛他。
哪怕是亲眼见到也不例外。
“咚”的一声，酒瓶被轻描淡写地扔在桌上。
沈烨重新靠回椅背，神色晦暗不明，看不清喜怒。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点开温昭的头像，慢条斯理地打下三个字，修长冷白的指尖轻点，发送。
……
温昭猛然后退，拉开她和林鹤轩之间过分近的距离。
她反应有些大，正觉得尴尬时，贴身放着的手机便震了一下。
温昭如蒙大赦，低下头拿手机：“不好意思，我回个微信。”
在这样喧嚣的环境里，温昭听不见铃声，但她不认为在她无视沈烨的消息之后，沈烨还纡尊降贵地主动找她。
她只当是孟颐然或者是别的app推送，直到她按亮了屏幕，才发现竟然真的是沈烨发给她的消息。
【你在哪】
温昭看一眼左上角，现在是【11:24】。或许是沈烨的应酬结束，终于腾出空闲来对她兴师问罪。
温昭没有急着回消息，率先切出微信点进她购买的可视化门铃界面。自从上一次沈烨不请自来之后，她就未雨绸缪地网购了可视化门铃，好实时监控门前的状况。
监控界面里，声控灯并未亮起，走廊里一片昏暗。
沈烨没有来。
温昭松了口气，依旧不打算回复，按灭屏幕。
她却没想到，下一秒沈烨的讯息便再一次追过来，字里行间蕴着浓郁的强行克制的不悦。
【温昭，不要挑战我的耐性。】
温昭指尖捻了捻，只看他们最后一次见面她就知道，真正激怒他对她而言没好处。
她还需要时间慢慢迂回。
温昭垂眸斟酌回答。
她不想把她的生活事无巨细汇报给他，那和生活在监牢里的囚犯无异。更何况，他也从未真正关心。
沈烨想要的，只不过是绝对的掌控。
她就像他的玩偶，他用来打发时间的宠物，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不能拒绝，不能反抗，奉献自己的一切之后，也没资格奢求什么对等的回应。
温昭抿了抿唇，缓缓在屏幕上打出三个字。
【我在家。】
沈烨盯着屏幕上明晃晃的三个字，简直要被她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气得笑了。他捏着手机的手猛然收紧，指尖甚至因用力而泛起青白之色，包裹在衬衫袖子里的手臂线条也不自觉绷紧，神色冰冷得渗人。
这时身边有人敬他酒：“沈总，咱们再走一个，就当庆祝合作愉快。”
沈烨这才将眼神分过来，散漫俊美的眉眼压着戾气。
他端起酒杯一言不发地一饮而尽，倏地起身，躬身将空空如也的玻璃杯“砰”地一声按在桌上，转身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