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阶下囚
谣言愈演愈烈，最后竟连带着镇远侯赵英也被卷入其中。
赵家是开国功臣，也是朝中砥柱，污蔑赵家通敌叛国之人，其心可诛。
但这事，归根究底还要看刘琮的态度。
可就在朝中流言纷飞时，刘琮不见了。
她在千机殿等了一天，都没有看到刘琮的影子，连他身边的四喜也不见了。
几个丫头分头在各个宫里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人，赵一一急得上火，一盏又一盏冷茶一饮而尽。
快到了傍晚，采青从外面跑进来。
“娘娘，皇上一早就出宫去了！”
“他出宫去了哪里？”赵一一连忙放下茶盏。
“青瓦说皇上领了两支禁卫全副武装地去了南郊，像是去迎接国公爷！”
迎接定国公，为什么要带全副武装的禁卫？
她心中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刘琮怕是听信了谗言，又或者，谗言就是他散出来的……
她不敢再往深处想，定国公平定南部暴乱，这几日正要到达京城，如果刘琮有意要诬陷他，必定会用武力控制他。
赵英此刻还在北方，就算快马加鞭也来不及救她父亲了。
她脑子转的飞快，前朝与赵家交好的御史大人和太常大人此刻若是能站出来，与朝中众臣联名力保赵家，利用朝臣舆论或许能顺利度过此关。
想到这里她立刻更衣，与采青一同出宫，要去亲自拜访各家大人探探口风。
天色已黑，凤驾到了东华门却被禁卫拦下了。
“这位小哥，皇后娘娘有要事出宫，还请两位通融通融！”
采青上前往他们手里塞了银子，但那禁卫却一改贪财本性，刚正不阿地拒绝了。
“皇后娘娘，不要为难小人们。皇上出宫前已有旨意，今日无论谁出后宫都不准放行，否则就要小人们的脑袋，请皇后娘娘体谅。”
采青退回了马车，赵一一眉头紧皱，刘琮出宫之前早就做了布置，看来是真的要对定国公动手了。
“娘娘，今日青瓦守西门，咱们去那里碰碰运气！”
“皇帝不让咱们出去，自然不能这样明目张胆地一起走，你坐马车回宫去，我自己去西门！”
顾不得采青反对，她跳下马车命令车驾返回，自己抄近道向西门跑去。
西门是生鲜果蔬，泔水粪水的马车专用通道，往来人员繁杂，所以西门盘查的禁卫也更多些。
恰巧向宫外运输泔水的马车溅了禁卫一身的臭水，禁卫正揪着那人的衣领理论，周围几个禁卫都围在那里。
赵一一趁机从人群中挤了出去，却被一个大手抓住了衣角。
她一回头，却瞧见青瓦正惊讶地看着她，但很快他就假装没看到，还帮她挡住了其他士兵，暗地里示意她快走。
夜色正浓，她借乘了一辆运送柑橘的马车，一路打听找到了御史府，外头的府兵见她衣饰朴素，贵气全无，竟撵她撵了一条街。
太常府倒是很有礼貌没有撵她，只说太常大人休沐，带着府上一家老小出京避暑了。
她颓丧地坐在路边，城南的城门突然大开，一队士兵整齐划一地举着火把从城外跑了进来，百姓们纷纷从屋里探出头，围观这样壮观的阵仗。
“皇上是出城抓犯人了吗？”
“不知道啊，你看那囚车里，怎么像是打胜仗的定国公啊？”
“看仔细了，定国公可是开国重臣，当朝国丈！”
“看仔细了！真的是他！”
……
沿途百姓议论纷纷，囚车吱呀作响。
赵一一挤出人群，骁勇善战的定国公，此刻竟被人挂上了枷锁，戴上了脚镣，满脸血污地靠坐在囚车里。
她父亲征战一生，威风凛凛，何时受过这种屈辱！
“站住！”
她冲出了人堆，一把抓住了囚笼，顺势爬了上去，围观的百姓一阵惊呼。
押车的士兵立刻手持长矛围了上来，前面领路的刘琮听到后边的动静，也慢悠悠地折返了回来，见是赵一一站在了马车上，他有些意外。
“皇后，宫规森严，你该给后妃们做个表率。此时你该在宫里，不该在这里扰乱公办！”
“刘琮，我父亲犯了什么罪，你要这样对待他老人家？”
她质问着高高坐在马上的人，声音因为愤怒而嘶哑。
火把明灭，刘琮的脸在明灭不定之间显得尤为卑劣狰狞。
“定国公犯了什么罪，朕将交由廷尉府审理。前朝之事，后宫不该过问，皇后还是尽早回宫，朕不计较你僭越之罪！”
赵一一正想破口大骂，定国公挣扎着靠近她，“快回去，和你大哥，逃得越远越好，不要回来救我！”
她心中一凛，逃？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还不等她细问，两个禁卫上前将她拖了下来，刘琮缓缓驭马上前，俯身说道：“皇后，在宫外不要吵吵嚷嚷，不顾及朕的颜面，也要顾及一下太子的颜面。”
说着他一挥手，押送定国公的囚车继续向廷尉府走去。
“皇后娘娘，回宫吧！”
两个禁卫拦住了她，举着火把的队列越走越远，定国公蜷坐在囚车里，像一只困兽，她盯着那个影子看了很久，直到再也看不见。
夜里的风突然刮了起来，树叶沙沙作响，似有一场大雨将至。
回宫后已至深夜，她立刻去了静太妃宫里，找静太妃帮忙。
“太妃娘娘，我来求你帮忙！”
静太妃睡眼惺忪，见赵一一脸上还挂着泪珠，连忙招呼她坐下：“怎么了，不要哭了，慢慢说！”
“我父亲今日平南方之乱凯旋，被刘琮无端关押，人已经押进了廷尉府了！”
“定国公为朝廷屡立战功，这中间怕不是有什么误会。我能帮你做些什么？”
“我知道冯廷尉是你的大哥，恳请静太妃帮我探听我父亲案件的审理结果。只怕是朝中奸人有意陷害，也恳请冯廷尉在真相大白之前保护我父亲！”
“好，这事你且交给我。”
“还有一事，我兄长如今在北边平乱，父亲嘱咐我阻止他回京。我在朝中没有亲信，还要求太妃着人快马传信，叫他快走不必回来救我父亲！”
静太妃思索了一会儿又说道，“你给我出宫的令牌，只说我母亲身子不爽，我出宫探病去了，我得到消息会想办法托人转达给你！”
“好！我父亲和兄长就全拜托你了，此事若平安度过，我赵家感念太妃大恩大德！”
赵一一取下身上的宫牌，交与静太妃。
“你安心待在宫里，不要轻举妄动。我天一亮就出宫，等我的消息吧！”
静太妃将她送出了宫门，转身就开始收拾行李。
夜里暴雨果然倾盆而下。
赵一一在床上坐了整宿，只等天亮，立刻去寿康宫求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