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风云渐起
华贵妃不闹腾了，后宫也安静了许多。
一个月三十天，刘琮每晚都在几个贵人屋子里轮流着住，只有葳蕤宫偏殿的这位，风轻云淡，不争不抢。
赵一一有时候站在廊下看她，她走路的时候腰肢摆动，背影越看越像春莺。
但猜测终归是猜测，总是要验证一下的。
赵一一让采青去邀她品茶，她稍稍打扮了一下，婷婷袅袅地来了。
“张贵人，我这里有上好的碧螺春，你尝尝味道如何？”
张贵人颔首致谢，端着茶盏细细品着：“皇后娘娘的碧螺春，果然比臣妾宫里的好多了。”
“你这些年，可还喜欢听说书吗？”
张贵人手中一顿，抬眼又细细看了一眼皇后，她已经想不起来对面的人在哪里见过了。
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已被识破，欺君大罪，要连诛九族的。
“皇后娘娘慧眼，不知道您何时见过我？”
赵一一知道自己猜对了，慢悠悠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敢冒充清白之身入宫，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她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倔强抬头：“我家大人与御史向来不和，为了巩固朝中的地位，大人安排臣妾进宫搏宠。大人于我有救命之恩，既然皇后娘娘识破，有什么过错我一人担着，不要连累光禄卿大人。”
说罢她深深跪伏于地，只等着皇后发落。
“你生得美丽，也会讨男人欢心，光禄卿倒是很有眼光。但你进宫是为了得到圣宠，整日窝在屋子里，又为什么？”赵一一盯着她的眼睛。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轻易得到的，就不会珍惜。”她红唇轻启，却字字珠玑。
这样貌美智慧的女人，宠冠后宫指日可待。
“既然如此。”赵一一重新端起了茶抿了一口，“皇帝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他是我孩子的父亲，他的江山也是我父兄倾力打下来的。我不希望你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你若是做了，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是！”她低下了头，知道皇后这就算是放过她了。
“我这院子，皇帝一年也来不了几趟，你在这里住着皇帝就不会见你。暮云阁也修缮得差不多了，搬回去住吧！”
“谢皇后娘娘成全。”
她福了礼，退出了屋子。
赵一一本想向她打听刘澹的下落，但刘澹若是回来认出了她，她不但做不成宠妃，还会人头落地。
何况就算问了，她也未必会说实话。
小半个月的打雷下雨，太皇太后的腿疼又犯了，华贵人去侍疾被赶了出来，只留下皇后和其他三位贵人在跟前说话。
“那华贵人，原先也是养在我膝下的孩子，可她不懂分寸，皇后又太过温柔贤惠，你们几个孩子进了宫，可要好好辅佐皇后。后宫和睦，皇帝才能安枕无忧，祖母还指望你们再生几个小皇孙呢！”
那三位贵人恭敬称是，太皇太后点点头，这才放她们出寿康宫。
赵一一在跟前给她揉腿捏足，又跟着御医学了些按摩手法，缓解太皇太后的疼痛。
连着四五日，她几乎日日在太皇太后宫里。
但也许是人上了年纪，她的腿疼一直都不曾好转，严重时甚至感觉不到水温冷暖，两条腿肉眼可见地肿胀起来，但人却日渐消瘦。
御医再三诊断，竟是消渴症。
消渴症，没有良方可除根，只能靠方子调养，于是她便搬进了寿康宫，专心照料起了太皇太后。
贵人们不用请安，皇后也忙碌到无暇管制，她们四人围着刘琮明争暗斗，天天都有小丫头在她耳边说八卦。
“娘娘，今天皇上留宿在柳贵人宫里，华贵人和李贵人觉得皇上不公平，竟深更半夜去闹了半宿，最后皇上去了暮云阁，反倒成全了不争不抢的张贵人。”
太皇太后也在一旁听着，轻声笑道：“一下子四个贵人，皇帝倒也忙不过来，不过我刘家的子嗣有望了。皇后啊，明日着御膳房给皇帝送些补品，不要让皇帝亏了身子。”
“是，孙媳这就去安排。”
赵一一让人去御膳房传了补汤，交给了四喜。
四喜的日子也不好过，几个贵人为了争宠，对他无所不用其极，有的威逼有的利诱，他整个人都累瘦了。
太皇太后的消渴症有些退了，转眼又快要到七月。
七月暑气正重，太子身边伺候的人来报信，太子着了暑气，身后起了许多痱子。
但太子读书用心，哪怕汗流浃背也不曾停止过读书，御医上了药，但一流汗总也不见好，求皇后去劝劝太子，和太傅一同避暑。
这孩子是好孩子，就是轴了一些，太皇太后心疼曾孙，商量着将太子和太傅送到避暑山庄去度夏。
但太子的车驾还未走远就立刻返回，北方又开始暴乱了。
北方的洪灾伤亡无数，流民互相纠结，打砸抢劫富商和贵族，贵族和流民之间的械斗一天数起，地方的驻军已经压制不住了。
南方的暴乱未平，赵家父子还在南方奋战。
但处理暴乱，赵家是最有经验的。
刘琮不顾朝臣劝阻，将赵英从南方召回，让他立刻率兵去镇压北方，独留定国公在南方收尾。
赵一一只顾着沉心照顾太皇太后，和听一些宫中的八卦，直到七月中旬，宫里的局势突然变了。
华贵人突然开始拉拢柳贵人和李贵人，为她们俩争宠出谋划策，甚至还主动帮她们争取侍寝的机会。
刘琮对这种改变十分满意，他还是爱华贵人的，只是不喜欢她的作和闹，她稍稍收敛，刘琮就觉得她可爱无比。
原本的竞争关系突然变成了合作关系，华贵人拉着那两位竟然组建了联盟，合力抵抗美貌和智慧高于她们的张贵人。
华贵人总算是成长了，不再像从前一样寻死觅活，反而更得皇帝的欢心。
只是张贵人依旧清冷，即使被她们联合孤立，也未曾影响刘琮对她的喜爱。
朝中御史和太尉也被刘琮拉拢到了身边，因为他们的女儿得宠，所以他们事事为皇帝谋划，就是在为他们的女儿谋划，就是在为他们的外孙谋划。
就如同定国公一样，即使他知道刘琮不是好东西，但事已至此，他走的每一步都是为了他的女儿和外孙，拼尽全力护住刘琮，也不过是为了赵一一。
太皇太后的消渴症有了好转，后宫也没有太大的动乱，本以为能恬淡闲适地过着日子。
但，突然某一日，前朝的谣言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有人污蔑定国公叛国之罪，拿大晋的财物去博得达塔人的欢心，丧权辱国，懦夫至极。
赵一一震怒，定国公在南方平定暴乱未归，怎么会有人凭空构陷中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