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太后加入阵营
天色暗了，宫外头放起了烟花，街市上灯火通明，人头攒动。
小皇子拉着采月和他玩兔儿灯，白天在华贵妃门口跪着的疼痛感早就忘到脑后了。
赵一一的膝盖跪得青紫，两条腿也生疼。
采青打来了热水给她暖脚，她的脚踩进热水里，舒服的感觉瞬间直冲头顶。
“娘娘，幸好是穿着棉裤，若是夏天这么跪，膝盖更疼！”
采青心疼地拿热毛巾给她敷膝盖，酸痛才微微舒缓。
“这才跪了三个时辰，你说华贵妃看着娇滴滴的，动不动就下跪，一跪就跪大半天，她的膝盖是铁打的么？”
“娘娘，她怎么能和您比。您是自小娇养在王府里的千金之躯，从来没有受过半点委屈，而她呢，若不是太皇太后仁慈，她只有跪地伺候主子的命。”
采青向来稳重谨慎，今日这番话是在为赵一一打抱不平，却让她听得心惊肉跳。
“采青，这样的话以后不要说了！她如今是皇帝的华贵妃，从前家世如何不堪，你也要顾及皇帝的脸面，再这样出言不逊，她可是有权利将你赐死的！”
采青愣住了，定定地看着她，眼睛里满是委屈。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抱不平，但是在后宫，你又是我赵家的人，多少双眼睛盯着咱们，说话更要谨慎小心，不要落人口实。”
赵一一低声安慰她，她眼中隐隐的泪花才慢慢淡去。
外头采月在和谁说着话，不一会儿脚步声向屋子跑来。
她撩了帘子走进来：“娘娘，太皇太后宫里来人传话，说太皇太后病了，正要见你。”
“好！采青，快给我擦脚。”
她套了鞋袜，和掌事宫女一同往太皇太后宫里去。
“太皇太后下午还好好的，怎么突然病了？”
掌事宫女走得急，说话说得上气不接下气：“回皇后娘娘，下午太皇太后跪得太久，天气又阴寒，从华贵妃宫里回去就不能下轿辇走路了，御医来瞧说是伤了膝盖，奴婢们六神无主，只好去请您了。”
漆黑的路上，宫女打着灯笼在前面引路，皇后的轿辇加快了速度往太皇太后宫里走去。
太皇太后宫里，满屋子只有一个御医带着打下手的医童在煎药忙碌。
“太皇太后，臣妾来迟了，您受苦了。”
赵一一进了屋子，太皇太后睡在被子里，床边放了一盆热水，草药香味四散。
听见她说话，太皇太后睁开了眼睛，将她的手握在手心里：“不要担心，就是暂且不能走路了，也算是我老婆子引狼入室的报应吧！皇帝来了没有？”
“臣妾来时，没有看到他，怕是前朝忙碌，正在赶来的路上。”
“嗯。”太皇太后挪了挪身子，“扶我坐起来，我等着他来。”
赵一一扶她起来，又在她身后垫了软枕，外头四喜的声音传了进来：“快快，扶皇上下龙辇。”
刘琮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原来他的膝盖也跪疼了。
“孙儿给祖母请安。”
他艰难地跪下去，太皇太后看着他，也不叫他起身。
“你祖母暂时还死不了，就是腿废了，跪自己一手带大的亲孙子，跪废了。你真是个孝顺孩子，没让你祖母跪死在你面前，列祖列宗都会夸你仁孝。”
太皇太后言辞激烈，愧得刘琮无地自容，只能深深跪伏于地，不敢辩驳。
“皇后啊，华贵妃宫里头十几个御医忙得团团转，我宫里头就一个半，以后可得好好教育瑜儿，不要娶了媳妇儿忘了娘，忘了把他拉扯长大的人。”
“是！”
“我累了，你们都退下吧，我今夜做梦，要是梦见了我儿刘巍，要好好跟他夸夸我的好孙儿！”
太皇太后一番话不带一个脏字，却每句话都说得刘琮抬不起头。
宫外的烟花在天上绽放，七彩的颜色照亮了半边的天空。
他们俩人从太皇太后宫里退出来，一同并肩而行。
“皇后，太皇太后还在生朕的气，希望你帮我多照顾照顾她。前朝事务繁忙，朕分身乏术，华贵妃那处，你也要多加留心。”
刘琮说得风轻云淡，一点也没有把她当作妻子，更像是领导对待下属交代工作。
赵一一虽然不希望和他再有夫妻之实，但也不想做戴着绿帽子的老妈子。
帮你尽孝可以，帮你照顾小情人，哪里凉快哪里呆着吧！
但她是不能直说的，毕竟皇后不能善妒。
“太皇太后的腿今日伤得不轻，臣妾从明日开始就要搬进她老人家宫里侍疾，华贵妃身子不适，也不能前来侍疾，皇上你又惹恼了她老人家，正需要人在她跟前劝解消气。”
“是啊，祖母年纪大了，气性也大，朕惹恼了她，心中也很懊悔。华贵妃那里，皇后就不要分心了，只管安心照料祖母，代朕和华贵妃尽孝。”
赵一一很想趁着天黑给他一记大鼻兜，又一个大烟花在天上绽开，他抬头朝天上看了一眼，又背着手往华贵妃宫里去了。
刘琮一走，采青立刻传了轿辇。
“娘娘，咱们明日真的要搬家吗？”
“搬。太皇太后年纪大了，我做孙媳的该去跟前伺候，代皇上尽孝。”
“是！”
宫外的街市上传来了欢呼声喝彩声，烟花一个接一个在天空绽放，绚烂异常。
可惜一墙之隔，外头热闹无比，里边鸡飞狗跳。
本该开心的日子，竟被搅得乱七八糟，真是晦气。
第二日天刚亮，赵一一就带着采青采月打包好了行李，住进了太皇太后的宫里。
御医正在给太皇太后施针，小皇子趴在床边上看着，细细的针刺进了太皇太后的皮肤，又被慢慢拔了出来，他看得龇牙咧嘴，然后又去捂住太皇太后的眼睛。
“瑜儿，怎么了？”
“曾祖母，御医用针扎你，是在给你治病，你不要害怕，瑜儿捂住你的眼睛，一会儿就不疼了。”
童言稚嫩，太皇太后感动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好孩子，会疼人了，好，真好！”
赵一一正端着清粥走过来，太皇太后拉住他们娘俩的手，缓了缓思绪：“从前，我只当你是王府里的蛮横千金，左右看你不顺眼，如今我卧病在床，也只有你来床前尽孝，还把瑜儿教养得这样好，刘琮有这样的皇后，是他的福分，是我刘家的福分。”
她这样说，赵一一心里的委屈突然就藏不住了。
从前她在王府太苦了，刘琮不待见，祖母不待见，连带着下人奴仆们也不待见她，贵为王妃活得窝窝囊囊，今日有祖母这句话，她忍不住泪流满面。
“好孩子，从前祖母亏待你了，不要哭。豺狼是祖母引进来的，祖母不会让你一个人难过。”
赵一一伏在她的手边，她的手轻轻抚摸着赵一一的头发，瑜儿看不懂，也跟着他母后一起伏着。
太皇太后的膝盖是受了寒气，稍有不慎就会变成风湿，赵一一连夜让司衣局制了裘皮护膝。
每日的汤药也由她亲自熬好，伺候太皇太后服下。
华贵妃病愈之后，几次求见，都被太皇太后拒之门外。
一转眼过了半个月，二月二，龙抬头。
按照礼制皇帝是要出宫，御驾亲耕，祭拜鬼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