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花花公子
定王府距离萧王府只隔了半座城，太阳西斜时，方娘子就奉命来了萧王府。
方娘子勤快，虽然体态丰腴了些，但人细心体贴。
她来府里第一日，赵一一就被她一碗阳春面折服，那碗阳春面看着普通，但面条筋道，汤味醇厚，在没有鸡精味精的古代，这样的手艺简直了得。
屋里的通风不好，若是打开门帘，方娘子又怕主子着了风寒，连夜做了个兔毛抹额为赵一一戴上，帷幔也换上了厚厚的绒缎，屋里通风时她便将帷幔放下，赵一一在帐里被锦被簇拥着，一点风也受不着。
夜里，方娘子还要烧一锅艾叶水为她暖脚驱寒，平日还有姜汤伺候，赵一一都是极其满意的，坐月子就得暖暖和和的，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她惜命。
她本来想着安安静静坐月子，但萧王府的破事儿还没完。
萧王府只是个空壳子，虽说有王爵之称，账面上的银子入不敷出，反而到处亏空，一个是因为老祖母不善管家，把家底子交给了她的远房亲戚，导致硕鼠入门，暗吞明拿老太太也不管。
二是祖产还有几个庄子，年年粮食欠收，上交的粮食越来越少，萧王军务在外，老太太又要握着大权，几乎没人管这些破事。
萧王还有个二叔，老夫人对二房也是一贯溺爱，一家子有事没事往王府跑，吃喝拉撒一点儿不客气。
赵家的陪嫁丰厚，填了王府账面上的亏空，还在无形中养活了二房，原先赵一一不愿意撕开面子得罪祖母，导致一家子蹬鼻子上脸，没有分寸。
“主子，不好了，债主又上门了！”
采青着急忙慌地跑进来，赵一一示意方娘子出去瞧瞧，外面争吵了一会儿，人散了方娘子才进来。
“是食坊楼的伙计，说是二爷家的澹公子欠了酒钱，来府上找咱们王爷还钱。”
“萧王府的账房是替他家开的，这个月都来了好几次了。”采青嘀咕着，她是看不惯二房的作态的。
说起二房的澹公子，赵一一是有些印象的，二房的刘澹是个眠花宿柳的主儿，家里娶了正妻，隔一个月又纳了两房小妾，本来还要纳第三房，二婶婶死活不答应，还明目张胆地要送给萧王做顺水人情，平日里还总是在老夫人面前挑她毛病，想着法子给她立规矩。
单冲着她给萧王塞小妾，不把她这王妃放在眼里，赵一一都不会给她好脸。
“人呢？”
“奴婢打发了，王爷不在府里，我让他改日再来。”
赵一一点点头，这个刘澹是二房的命根，她要拿他给二房添点乱，让二房无暇再掺和萧王府的事情。
小世子被乳娘抱进后院，这中间也就抱进屋里看了两回，老太太受了二房婶婶的蛊惑，不让她与孩子亲近。
她是知道这孩子的，以后她被废后，她的儿子被废太子，也不是什么好宿命，每次看到那孩子，她心里便多了几分坚定。
世子的满月礼过后，赵一一终于出了月子，萧王几乎不来她屋里，她也落得清净，有大把的时间去谋划二房的事。
方娘子跟在后面几日，发现这个家伙经常混迹在一家群芳馆，他是一个叫春莺的常客，原先是有意纳了她做妾，但赎身价太高，银子又在二婶婶手里把持着，只好作罢。
这位春莺又是个拿捏男人的好手，刘澹被她吊着胃口，爱而不得正让刘澹抓耳挠腮，就在他四处凑银子的时候，春莺被人赎走了！
“主子，人我已经安排在了城东的院子里。”
“嗯，二房离开王府了么？”
“还在后院用午膳，澹公子也在。”
赵一一点点头，是时候跟这位澹公子来一场偶遇了。
乍暖还寒，院子里的树枝光秃秃的。
采青替赵一一换了一身绯色云锦镶狐毛的斗篷，头上一顶同色狐裘帽子。
她往前院的廊下一站，灰扑扑的院子立刻有了几分鲜活的颜色，果然午膳刚过，刘澹就先行一步告退，他心里惦记的可是不知道被谁赎身的春莺。
他喝了两杯酒，脸上飞着两朵红云，看到院子里默不作声站了个美人儿，好奇的上前瞧瞧。
“堂兄。”
见他往这处来了，赵一一唤了他一声，一双原本色眯眯的眼睛突然清醒。
“参见王妃。”
他拱手作揖，人虽然混账了些，礼数还是懂的。
“堂兄这是在祖母那里用过饭了，这是急着去哪里？”
刘澹打着饱嗝挺挺肚子，一屁股坐在了廊下的花砖上，“也不怕王妃笑话，我正有个红颜知己，这两日不知道被哪家的公子买去了，找遍全城也未找着，正愁得很。”
“这位红颜知己，能让堂兄如此念念不忘，定是美艳不可方物。”
“那是自然，我虽有妻妾，却没有一个像她这样懂我体贴我，她这样的女子是世间少有的解语花，就是你家萧王见了也要多看两眼，多留两宿。”
他自顾自地说着，眼中竟是痴迷和深情款款，他口中的那个人仿佛不是青楼名妓，反而是仙女下凡，是天下第一好。
“若是有机缘，堂兄可一定要将这位红颜知己引荐给我，我也想瞧瞧这位人间绝色。”
赵一一嘴上附和着，刘澹的表情却渐渐难过起来，最后竟然嘴巴一撇，在院子里嚎啕大哭：“春莺啊，你在哪里，呜呜……”
正从后院来的二房婶婶快步跑来，肥硕的身躯差点摔了跟头，本以为刘澹被人欺负了，走近一瞧才发现刘澹正抱着柱子嚎啕大哭，他身边站着的王妃正一脸嘲讽地瞧着他。
刘澹闭着眼边哭嘴上边念叨着春莺，二婶婶一巴掌给他还没有蹦出来的“莺”字给扇了回去，揪着他的耳朵一路往后院扯，边扯边骂：“丢人的玩意儿，你院子贤良淑德的不要，天天想着外面人尽可夫的野女人，叫你爹打死你！”
“这个春莺，我想见见。”
赵一一回头对站在一旁的方娘子说着，方娘子犹疑了一下点点头：“奴婢今夜着人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