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见主母
直到郁时宛离开，蒋清依都没安慰好她，只能怪天道不公，让她们生成了任人宰割的份儿。
时间悄无声息，划到郁时风大婚之日，已是深秋。
蒋府果然收到郁家请帖，于情于理，蒋府不出人，都说不过去。
蒋深略到到就走了，留下夏氏和蒋清依。
“你看看，排场够足吧？四丫头要是有本事，也应该是这样嫁进来。”夏氏冷哼，还记得蒋清宁是被小轿抬走的。
“去你四妹妹那瞧瞧。”夏氏观望一会典礼，失了兴致。
蒋清依招来一个丫头，让人带路，去了蒋清宁处。
蒋清宁自从嫁进来，被苏氏安排在郁时风主院边上，隔着一堵墙。
今天这样的日子，她是不用出去的，明日才能见到郁时风嫡妻，并且敬茶。
“屋子倒不小，伺候你的人呢？”夏氏一进屋，先环视一圈，再坐到上首。
“调去前院帮忙了。”几日不见蒋清宁，她好像变了，变得比之前沉稳许多，对着夏氏也不再有先前的恭敬，少了怯懦与讨好。眼神也敢与夏氏对视。
夏氏心中暗叹，真当嫁了人，能脱离了家族？
蒋清宁这实在不是明智之举。要知道，女子何来夫家立身之本，就是有强劲靠山，而娘家就是其一。
蒋清宁现在就敢对她露出不敬之心，可见日积月累，早就有了。
“你未及笄，就到了这儿，是蒋府亏欠你的。”夏氏淡定说道：“当日你那般决绝，势必要进郁府，你家太太又不肯耽搁，只能委屈你了。可该你的及笄礼，一样不少，全数送到你这儿。方妈妈。”
方妈妈闻言，点点头，捧上一个匣子。
“该有的头面，首饰，都在这儿了。”夏氏抚摸匣子，推给蒋清宁。
蒋清宁盯着那匣子，偏过头去，许久才说了一句：多谢太太。
夏氏完成任务，不愿多呆，搭着蒋清依的手就离开了。
自始至终，两姐妹没有说上话，蒋清依离去前，回头望向屋内身形瘦小的蒋清宁，她不禁怀疑到，蒋清宁或许有些后悔了吧。
入夜，郁时风与文馨顺理成章完成了该有的仪式，沉沉睡去。
“打听清楚了？”慵懒娇俏的声音在空荡的盥洗室响起。
“是。蒋姨娘是蒋家庶女，蒋家是商贾之家，小姐，不足为患。”蓝月轻轻柔柔替文馨擦拭身子，舀水浇在她身上。
文馨喟叹一声“我不担心。一个小门小户的庶女，我那婆母看不上眼的。只是夫君成年许久，才她一个姨娘，不容忽视啊。”
蓝月偷偷睨一眼自家小姐，只见她一脸春色，脸颊微红，脖颈处还有几个暗红印记，一双丹凤眼向上飞扬，给人一种嚣张跋扈的感觉。
“小姐别担心，您是太太亲自上门求的，蒋姨娘什么身份，能跟小姐比。”蓝月估摸着自家小姐心情好，多说了几句。
“她也配。”文馨冷冷说了一句，冷不丁抽回蓝月仔细擦拭的手。
“小姐恕罪，是蓝月说错话了。”蓝月一脸惶恐，立马跪下，颤颤巍巍说道。
文馨哼一声，将另一只手搭上了浴桶。
蓝月舒口气，重新拾起帕子。
“明日蒋姨娘敬茶，你机灵点，我要是关照不周，你替我周旋周旋。”文馨一双凤眼勾人，悄声吩咐道。
蓝月心领神会“是。”
苏氏替文馨长脸，第二日，郁府上下就尊称文馨为太太，喝过茶后，文馨回了自己院中，等着蒋清宁过去。
蒋清宁自己动手梳起发髻，没了在家时的少女模样，多了一丝稳重气息。
“姨娘，太太那边已经到主院了。”随着蒋清宁成为姨娘，沐樱沐兰两个谨守规矩，不敢随便改了称呼。
当初，因为这个，实打实吃了大亏，当着苏氏面叫了一声小姐，苏氏称蒋清宁带来的丫头没规矩，罚了她们两个手板三十下，直打了手都肿了。
蒋清宁理亏，也不替她们求情。
蒋清宁收拾好自己，去见主母。
主院里，文馨好整以暇的等着，和蓝月对视一眼，蓝月稍稍颔首。她会心一笑。
门外传来脚步声，文馨抬眼，瞧见蒋清宁，
她今日穿着一身浅蓝色衣服，外面套了一件夹袄，双手紧握，亦步亦趋进来。到了文馨面前，缓缓行礼“给太太请安。”
文馨垂眸，静静注视蒋清宁一会，良久，才叫了起，将手中暖炉放在桌上。
蓝月心领神会，马上退后倒了茶，递到蒋清宁面前“姨娘，茶备下了，快给太太敬茶吧。”
蒋清宁抬头，对着蓝月微笑致谢，上前接过茶，稳稳当当递到文馨面前。
文馨一时瞧不出她神色，以为是哪里出了差错，示意蓝月。蓝月点点头。
文馨只好继续看蒋清宁，细看下，才发现蒋清宁指尖泛红，交错着手指，端着茶杯。
“太太用茶。”蒋清宁低下身子。
文馨露出狡黠的笑“听说蒋姨娘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怎么就做了夫君的妾呢？要我说，蒋姨娘这般颜色，区区做妾委屈了。”
文馨伸出手，染着鲜花汁子的手挑起蒋清宁下巴，捏住，细细端详一番。
“太太说笑了，太太请喝茶。”蒋清宁垂眸，不和她对视，依旧稳稳当当端着茶。
文馨收回手，好心情的看见刚刚泛红的手指已然变得红肿，才说道：“蓝月，接茶。送礼。”
“是。”蓝月颠颠上去，接过茶水，从文馨手上拿过一个镯子，走到蒋清宁面前“蒋姨娘，这是太太千挑万选的，给您戴上吧？”
“多谢太太。”蒋清宁从前还是姑娘家，这句话对着夏氏说过千遍万遍，如今，还是要对着别人重复说这句话。
蓝月拉过蒋清宁手，将镯子套了上去，不知道是镯子小了，还是蓝月没使力，镯子卡在手骨处，下不去了。
蓝月咬唇，拽着蒋清宁手，狠狠用力，一寸一寸往下移着手镯，过了好一会儿，才戴在了蒋清宁手腕上。手骨处一片暗红，想必皮肤下因用力过猛，积起了淤血。
文馨本打算蒋清宁借着郁时风的宠爱，会闹起来，没成想，她一声不响，生生受下了礼。
“多谢太太赏赐。”这声谢，蒋清宁抬头，看着文馨缓缓说道，也借此机会，瞧见了文馨是什么样。
主位上，一身大红衣裙尽显当家主母地位，艳丽夺目。
装扮时兴，戴着她没见过的一整套头面，一双丹凤眼斜视看向她，嘴唇微抿，显示出一股凉薄之意。
眼角眉梢，带着慵懒气息和初承雨露的娇俏。
蒋清宁只看了几眼，又低下头去。
文馨这回也看清了，不过是还没长开的小丫头，一副清纯之色，不足为患。
磋磨了许久，文馨象征性喝了一口晾温的茶，算是接受了蒋清宁这个姨娘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