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原来是背后下手
天气终究是一日比一日热，几步路，蒋清依察觉到后背有了细密的汗。
快走几步，到蒋清宁小院内，院里栽种不少翠竹，绿木，让人倍感舒适。
廊下几个小丫头看见蒋清依，屈膝行礼，一人转身进屋通告。
蒋清依自顾自走到竹下，悠闲的观赏院中景色，夏氏对年少的蒋清宁确实不错，这小院算是夏氏主院——秋阑堂的附属小院，取名：柳汀轩。
夏氏多半对年少的蒋清宁存有怜悯，因此给她住这独辟小院。
院子虽小，胜在精致，院中东面翠竹遮映，消除了初夏的热气，底下有一小池子，里面养着几条锦鲤，游得欢畅。
蜿蜒一条小道，连接廊下与那处。周边一丛丛花争相开放，颇有千朵万朵压枝低的气势。
“三姐姐来了？姐姐怎么有空来？”蒋清宁急匆匆走出来，遥见蒋清依饶有兴致的赏花，端起笑容。
蒋清依拨弄了几下花儿，手指沾上了花蜜，黏丝丝的，正用手帕擦拭。
“二姐送来了糕点，想着你爱吃，给母亲请了安，来瞧瞧你。你这儿收拾的真好，就是有几株花蔫了。”
蒋清宁附和道：“前几日下过雨，没及时打理，可能是土太湿。茵儿，拿小铲来。”
叫茵儿的小丫头赶忙提来铲子、剪子，处理起几株花来。
蒋清依环顾四周，沐樱沐兰两人不在。
“之前沐樱的伤全好了吗？姑娘家，不要留下伤疤了。”
“好了，跟大夫要了祛除疤痕的膏药，姐姐不必担心。”
蒋清依颔首。
“四小姐，这花上面坏的已经剪掉了，是养几天瞧瞧吗？”
茵儿几剪子下去，花变得光秃秃，杵在别的花旁，显得很突兀。
“三姐姐，你觉得呢？”蒋清宁好似不是这院子主人，反倒来问蒋清依。
这株花显然不中用了，徒留枝干，蒋清依见状，安排道：“挖开，看看根，要是根好，留着，要是根烂了，连根拔起吧，别影响了周边的花。”
“三姐姐越来越有大家闺秀的风范了，和以前不同了呢。”蒋清宁平静的说道。
蒋清依侧目，看向身旁少女脸庞，稚嫩的脸上依稀可见绒毛，阳光照下来，似带金光。
茵儿动作迅速，一铲子下去，果然是根坏了。
“四妹妹，这花，你觉得幼苗时就是坏种，等到生根发芽这么久才显出弊病来，还是说咱们长久对它精心养护不佳致使烂根的呢。”
蒋清依站了一会，开始拿过紫荆手里的扇子，漫不经心问道。
四周细碎的声音无法盖过蒋清依的问话。
蒋清宁恍惚，什么时候开始，她和这位嫡姐愈发生疏了。
是从她落水后？还是从她能自行招架各路人马开始？
“应是养护不佳吧。”蒋清宁看似平静的回答。
摇扇的手一顿，蒋清依换了一个姿势站立。
“春日浇水护芽，夏日勤恳修剪，几个小丫头围着这些花成天转，还会养护不佳吗？”
蒋清宁闻言，手缓缓指向其余花“姐姐你瞧，这株花只是众多花中的一株，它既不比牡丹高贵，又不比芍药艳丽。它只不过是旁人照拂这些花时，刚好被施舍几分罢了，何来精心可言？”
话尾语调突变尖厉，蒋清宁仿佛极力压下心中怒火的样子，吓得几个小丫头大气不敢出。
好好的谈论花，怎么四小姐这般大的火气？
蒋清依面色严峻，正色道：“这花，作为幼苗被栽种到这儿，哪怕是被人施舍照顾，也长成如今的模样了。若是主人不放在心上，它能安稳长成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四妹妹一概否决所有人的心血，这样真的好吗？”
蒋清宁冷笑出声“所有人的心血？哪些人？姐姐你怕是忘了，这花要是从小呆在花圃，可能会长得更好，可偏偏有人自作多情，不顾它的意愿，强行栽种在这里？是谁移种的，那谁就是祸害它的凶手!”
紫荆见四小姐面目微微狰狞，默默往前走了几步，半个身子巧妙的遮挡在蒋清依身前。
静默良久，蒋清依低声道：“花圃坏了，好心将它移栽出来，难道是旁人错了吗？”
“呵呵，姐姐怎么知道是不是有人有意毁坏了那花圃呢？”蒋清宁面色恢复如常，反问蒋清依。
蒋清依突然想起海棠的八卦来，收回凝望蒋清宁的目光，惊疑不定。
若夏氏真是害死肖姨娘的凶手，那蒋清宁是怎么知道的？
内宅妇人，勾心斗角，蒋清依无法阻止，且肖姨娘过世多年，蒋清宁内心岂不是怕是恨了夏氏多年？
“姐姐，不管这花是一开始就不好的，还是后期的缘故，你就别管了。茵儿，把这花扔出去吧”
蒋清宁踢开脚边烂根，对还在辛苦挖掘的茵儿说道。
话不投机半句多，蒋清依接收到了蒋清宁不愿放下的恩怨，况且自己也不是善良之人。
说到底，与她关系不过尔尔，何须如此关注。
既来此处，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是真。
她对蒋清宁，今日也算劝导过了，日后怕是各走半边路，要事事提防她了。
如此思虑一番，蒋清依当下不愿多待，转身告辞。
回木槿阁路上，紫荆见自家小姐，面沉如水，小心问道：“小姐，可是四小姐说错了话？您别放在心上。”
“她没有说错话，紫荆，以后四小姐不再是单纯的四小姐了，你们多加留意她的动向吧，母亲那不用声张。”蒋清依缓声叮嘱。
“是。”紫荆虽然知道自家小姐用意，却一味答应下来。
回去路上，有微风吹过，主仆二人闲适的走在廊下。
经过月牙门，迎面碰上沐樱。
不知道她从哪里过来，手上捧着一个托盘，里面放着两对精致珍珠耳环，小巧玲珑，闪着珠光。
“三小姐。”沐樱小心护住托盘，行了礼。
蒋清依不在意的挥挥手，好奇问道：“你从哪来，刚去柳汀轩，没见着你。之前的伤大好了吧？”
沐樱惶恐，连忙回道：“谢三小姐关心，已经大好了。连着几天，我们小姐亲手摘抄了经书，遣我送去给老太太那。”
“这是老太太给你们小姐的？”
“是，老太太说难得小姐有耐心，抄写经书，费神费力，所以给了这两对耳环。”沐樱如实回答。
蒋清依莞尔，老太太对于庶出孙女向来不放在心上，对蒋清兰和蒋清宁均一视同仁，她是老太太了，不能越过太太，过多插手孙女的事儿。
因着老太太平素标榜自己不插手府内诸事。
年前，几句话安排两个庶出孙女跟着太太回夏府，已经觉得过了。
可蒋清宁自动讨好她，何乐而不为，左不过赏赐些小女孩喜欢的东西罢了，她又不缺。
蒋清依想起夏氏嘱咐，免不得又要被唠叨，看来回去要去老太太面前刷刷存在感了。
“四妹妹有心了。我瞧着你手上还有些旧伤，是那日的缘故吧？不曾想我们几个出游，还要连累了你们。那天台阶陡峭，多亏你尽力护主。”蒋清依眼神划过沐樱手上几条白色疤痕。
“啊，应该的。三小姐严重了。三小姐没事吧？好像三小姐也摔倒了？”
蒋清依笑笑“我没事，紫荆海棠两个，垫在了我身下，苦了她们。”
瞧见沐樱嘴唇嗫嚅，像是有话说不出，蒋清依给紫荆使了个眼色。
“老太太这几日礼佛，照理我该学着四妹妹一些，紫荆你跟着沐樱再去一趟柳汀轩，问问四妹妹抄的什么经书？我就先回去了，你慢些来。”
紫荆会意，笑嘻嘻挽上沐樱手“沐樱姐姐一起走吧。”
蒋清依收敛神色，慢慢踱回木槿阁。
盛夏未到，还不到用冰的时候，但是海棠了解蒋清依性子，要是浑身燥热，免不得拉下脸来，也不发火，只自己生闷气。
所以海棠早早备好了凉茶，是蒋清依喜欢的花茶加薄荷。
果然，蒋清依回到木槿阁，看见凉茶，立马享用。
口中细细嚼碎了薄荷，满嘴清凉。散去周身热气，蒋清依坐定，又慢慢饮用了一杯。
紫荆很快回来，差不多一盏茶的时间。
见她面色严肃，蒋清依晓得怕是沐樱讲不出的事情是不好的事情“喝杯凉茶再说吧。不急于一时。”
紫荆三两下喝下一杯，呼出一口气道：“小姐，你走后，沐樱没那么防备了，我问她为何会问起小姐有无受伤，她犹豫许久，才说。”
紫荆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沐樱说，那日她扶着四小姐走得好好的，不知怎么回事，四小姐手上忽然用力，捏住她手，全部重量压在她身上，毫无征兆就往前倒去，她一瞧，四小姐手伸直像是故意要往小姐身上去，吓了一跳，忙使出全身力气，才偏转了方向，和四小姐倒在了木丛中。”
蒋清依静静听完，问道：“沐樱还说什么了吗？”
“沐樱当时吓坏了，说当时几人乱做一团，她似乎还听见四小姐低声说了一句蠢货。后来，大家都没事，她也没放在心上了，今日遇见小姐，才回想起那日小姐貌似被牵连，忍不住问问。沐樱姐姐叮嘱我多次，不可说出去”
紫荆小心翼翼看向蒋清依“小姐，你说四小姐平日温温柔柔，这是在骂谁？还有，四小姐那样做法，是故意所为吗？”
紫荆说到后来，不自觉压低声音。
蒋清依面上不显，心中憋火。
怪道沐樱吞吞吐吐，原来其中有这般原因。
细细想来，当日台阶陡峭，也不至于摔倒，她和郁时宛、袁雨都稳稳当当走过了，怎么轮到蒋清宁，有丫头扶着，还摔了。
小小年纪，心思恶毒，且不说原身生前百般听从她，事事与她要好，自己穿越过来后，也没有亏待她。
纵然肖姨娘死得冤枉，她若真的为母报仇，合该找太太理论，而不是背后使坏。
如今，她想必也清楚自己不再是傻乎乎能被她所用，因此她也用不着各种讨好太太了。
立时转脸去殷勤奉承老太太了，不愧是聪明人。
蒋清依对蒋清宁心中再无好感，她可以巴结老太太，自己也可以。
且老太太对于她的凑趣儿，应该更加受用。
“蔷薇。”蒋清依提高声音，唤道：“近期老太太礼佛，你交代厨房，日日预备几样素食，每到中午用膳时间，你亲自送去老太太那。”
蔷薇答应一声。
关于福喜寺事件“紫荆，日后这件事不要再提。”权当揭过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