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孝敬老太太
夏府行动迅猛，康氏本来想磋磨一下未来儿媳性子。
奈何夏长渊惦记茶园，略过康氏，直接找了媒人，向蒋府正式提亲。
赶在端午之前，蒋清兰的婚事已到纳吉这一步，已初步议定，可谓水到渠成。
蒋清兰近期倒是勤谨奉上，对待夏氏恭敬听话。
夏氏不免心中嘲讽，不过是方妈妈询问顾姨娘有无可为二小姐添置一些嫁妆。
顾姨娘实在搜刮不出什么，夏氏善心大发，念在日后嫁妆单子好看，又给蒋清兰定制了少许首饰，就惹得蒋清兰日日请安伺候。
蒋清兰无疑是降低自身身份，请安即可，还伺候她梳洗打扮，完全将自己放在了丫鬟的位置上。
夏氏从来没有叫姨娘，庶女近身服侍的习惯。
要是别人家，当家主母使唤妾室，再平常不过，但夏氏不待见她们，自然不想大清早心里窝气。
于是，蒋清兰辛勤几日，便被夏氏婉言拒绝了。
蒋清兰约莫年底要出嫁，夏氏放宽心，对她稍许有些好脸色。
这日端午，夏氏领着府内女眷，先去老太太处请安。
顾姨娘原本没资格来请安，可夏氏一大早派人传话，让蒋清兰带着顾氏，顾姨娘不敢推脱，正战战兢兢跟在夏氏身后呢。
老太太闭关礼佛，出来时恰好端午，嘱咐自己院内小厨房准备了一些粽子，好等儿孙们来请安时分发。
府里厨娘自然准备了粽子，可老太太年纪大了，吃食上讲究软糯。
蒋深孝顺，给老太太独自建了小厨房，老太太平日想吃什么都是直接吩咐的。
轮到每年端午，中秋，更是安排小厨房做些东西给府上众人，好体现她慈爱之心。
老太太身边的露珠送走了先来请安的蒋深，后在福曦堂外等候夏氏。
端午时节，天气渐渐逼近盛夏，蒋清依穿着上也没冬日那般臃肿，浅色系的衣裙，衬托出少女姣好的容颜和愈发亭亭玉立的身姿。
“太太来了。”
露珠作为老太太身边大丫头，自持稳重，颇有成为第二个王妈妈的架势。
对着夏氏恭敬行礼，侧身领路。
老太太院内，有一莲花池，池内引入活水，又叫专人打理，一进来，比别处凉快许多，清除了一路走来周边的热气。
“给老太太请安，老太太看起来气色不错，看来是菩萨保佑了。”夏氏很会说些买好老太太的话儿，引得老太太开心道：“浑说，这好气色还不是你时不时孝敬的补品滋补出来的。以后可以少送一些，你自己也要多补补。快坐吧。”
夏氏笑着坐下，露出身后蒋清依她们，给老太太请安“孙女给老太太请安。”
“快起来吧。天热，都坐着说话。”老太太含笑，不在意的挥挥手。
按照先后顺序，蒋清依坐在位于老太太左下手第一位，蒋清兰第二，蒋清宁第三。顾氏挨着夏氏站着，尽量不让旁人注意到自己。
老太太换个姿势，视线扫过底下几个孙女，不咸不淡道：“四丫头有心了，抄写经书过来，字儿不错。而今我礼佛结束，你也无需抄写了。累得慌”
“是，孙女儿日日抄写，习惯了，并不觉得累。且抄写佛经，孙女儿心中甚是平静，很受用。”蒋清宁低眉顺眼。
“嗯。礼佛讲究长久，你要觉得习惯，日日誊抄一些也好，可平心静气。”老太太满意的点点头，她原以为四丫头是想讨她欢心，连日送来抄写的经书，如今看来，倒是诚心十足。
夏氏闻言，暗暗吃惊，不经意间扫视四丫头，见对面人面上波澜不惊，心中更是诧异。
原先姐妹三人，都是蒋清依得宠些，今日老太太虽说没有夸赞四丫头，可日后要是礼佛起来，第一会想到的就是四丫头，凭着抄写经书，在老太太心里占有一席之地，怎么以前不见四丫头这般聪慧？
夏氏心中不虞，暗计决不能只有四丫头出风头，她也得说些什么，为蒋清依找补一些。
刚想开口，老太太转向她，亲昵道：“你也有心了，我礼佛这几日，日日让清依叫人准备了新鲜素食送来，我每每吃了都很合胃口。听说是你专门请教了善做素食的清橼斋老师傅做的？下次可不要这么麻烦了。我吃我这厨娘做的就行了。”
夏氏内心一片茫然，脸上却毫无破绽端着笑，漫不经心和蒋清依对视一眼。
蒋清依微不可见朝夏氏点头，斜身说道：“老太太偏心，明明是孙女想着您老吃厨娘做的素食，一定吃腻了，才请教母亲，有什么您没吃过的，母亲说，您原先爱吃清橼斋，后来觉得麻烦，渐渐不吃了。这才专门找人去请教了老师傅的。可现下老太太只知道夸赞母亲，孙女真真是伤心。”
那日交代厨房准备素食，后面想想感到不妥。
蒋清依又暗自找人打探了老太太之前喜好，偷偷让人去清橼斋学了几个菜式，因此还花了不少银子。
等后期蔷薇送素食时，又话里话外不经意间向福曦堂的人透露，是夏氏托人去请教的，蒋清依料定福曦堂的人会讲给老太太知晓。
因为他们虽是老太太处的人，可真正府里掌权的是夏氏，这卖面子还不需自己费心费力的事，谁做都愿意。
夏氏听了蒋清依一番话，瞬间明白过来，马上接过话，笑道：“老太太体谅我们，我们当然也要想着老太太，不过是叫人请教一番，老太太放心，按着规矩来的，该给清橼斋老师傅的一分不少。您瞧瞧，您这孙女儿还不乐意了。其实都是她的主意，我不过是不忍心看老太太日日为府里祈福，吃食上还不顺心。哪里就值当老太太说了。”
夏氏一番话，老太太听了很享受，谁不希望人老了还被子女放在心上。
清早蒋深过来，也是特意交代福曦堂厨娘每日早膳给老太太准备一份燕窝，若是燕窝不够，只管禀明太太。
“她孝顺我那是应该的，以后我的好东西都是她的。”老太太嗔笑，手指点点蒋清依“你呀，日日操劳府上众事，还挂心我，免不得人累。叫你身边的方妈妈，也日日准备一盏燕窝，不是吃不起的东西。”
老太太语气笃定，夏氏笑意更深，起身福了福“那就多谢老太太了。”
蒋清依保持微笑，对着重新入座的夏氏眨眨眼。
夏氏心中好笑，方才她还想着替蒋清依说几句好话，如今反而是她借着蒋清依的名头博了老太太的欢心。
不声不响做事，女儿总归长大了，夏氏最后欣慰一般悄悄叹息一声。
蒋清宁低着头，仿佛置身事外。
她想起那天沐樱回来说，三小姐身边的人向她讨教，四小姐都抄些什么经书给老太太，沐樱说都是些再平常不过的。
她不怕三姐姐使用同一招数，毕竟珠玉在前，她比三姐姐提前数天，根本不在意。
可事实是，老太太寥寥数语说起她抄些经书的事情，却对蒋清依送素食夸赞不绝。
凭什么？她们不过是嘴上功夫，而自己呢？为了字迹好看，悬空书写，有时候累的都抬不起来，老太太，你可太偏心了！
蒋清宁眼神中突然迸射出怨恨的目光，直直射向斜上方三人。
夏氏感到一股目光注视自己，偏头朝后看去，蒋清兰一脸微微不忿，蒋清宁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蒋清兰为什么不忿？自然是为着老太太说以后我的东西都是她的这句话。
这个她是谁？不言而喻。
老太太前半辈子不顺，失去了唯一的女儿。
后来蒋清依出生，因着面貌，得了老太太喜欢。想当然的心就偏了。
蒋清兰的不忿显然被老太太看在眼里，老太太收起和夏氏玩笑的语态，说起正事来。
“夏府不日便要将嫁娶日期递来，二丫头的婚事，府里该准备起来了。你们三个都是我孙女，出嫁时，我也会为你们各自添上一份嫁妆”
老太太面色严肃，扫视底下众人一圈，接着说道：“二丫头、四丫头，不必觉得老太太我会少了你们的，更不必忘记菲薄。你们的嫡母对你们再好不过了。一个已经记在她名下，一个从小抱养到她身边。吃穿用度从来都是按规矩办事。现如今，你们已经长成，日后该是要自己学会如何做人处事，帮衬府内了。”
老太太几句话说得夏氏有些汗颜，她抱养四丫头，记二丫头名。
都是当初迫不得已，且老太太说按规矩办事，那是她不放在心上的原因，换做蒋清依，她恨不得事事都替这个女儿做了。
“我给你们的，都准备好了。”老太太手轻拍桌子两下，王妈妈立刻走向里屋，不一会儿，几个小丫头抬了两个箱子来。
老太太示意王妈妈打开箱子“这是二丫头的，不出意外，各色嫁妆太太早已准备起来了。这两箱是我给你的，今日你就拿去吧。里面有一整副赤金头面，一整副黄宝石头面，还有三支流珠金钗，和相匹配的三对耳环、戒指。另一对玉镯。”
蒋清兰在老太太唤她时，早就站起来。这会儿听老太太报箱子里的东西，眼睛一眨不眨盯着箱子。
“还有银票作为你嫁去夏府的私用。这一箱则是四色烟云锦缎四匹。三色浮光锦缎三匹和一匹琉璃锦缎。等到了夏府，做几身新衣裳。”
老太太见不得蒋清兰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低头喝了口茶，打算眼不见为净。
王妈妈惯会看眼色，赶紧阖上箱子，让小丫头们抬到了蒋清兰身后“二小姐，这可是太太一片心意。”
蒋清兰恍惚，她丝毫没想到老太太会为她准备嫁妆，如今切切实实放到她眼前，才惊觉自己得了一大笔好处。
转念一想，老太太无非是看在她要嫁进夏府，想要她以后多多想着娘家罢了。
王妈妈好心提醒，蒋清兰也不是傻子，对着老太太感激涕零道：“老太太教诲，孙女铭记在心，日后定会行事做人谨慎万分，事事为府内考虑。老太太能为孙女增添嫁妆，孙女感激不尽。孙女谢老太太。”
老太太点点头，算是接受了蒋清兰的谢意，也知道蒋清兰明白了她的话外音。
很快到午膳时分，王妈妈备好膳食，老太太领着众人上桌，又叫王妈妈根据个人口味，剥了粽子品尝。
蒋清依好几年没吃过这么正宗的粽子了，忍不住向王妈妈再要了一个，忙不迭被夏氏阻止“可别给她了，吃多了积食。晚上还有一个呢。”
蒋清依悻悻然收回手。
老太太见她吃瘪，好心说道：“今日端午，要去看赛龙舟，让她多吃半个吧，不然等等饿了。快，弄小半个给她”
夏氏责怪得看蒋清依一眼，蒋清依宽慰道：“母亲放心，我不会多食，心里有数的。”
老太太处吃完了午膳，众人一齐出了福曦堂。
夏氏叮嘱几人道：“既要去看龙舟，身边的丫头，下人不能少了，你们也要小心，不要往人多热闹处去，找岸边的酒楼，叫人整理个包间出来就是。”
念着蒋清兰即将出嫁，和家里姐妹相处不了多久，夏氏没有过多苛责，也松口让她跟着去了。
蒋清依从来没看过赛龙舟，在她那个世界，这些传统的节日习俗，慢慢消散了，因此对赛龙舟很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