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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第四十五章(6)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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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鞭长莫及的地方,应该使箭,盯准它的要害,就是远至天边,也能给它射下来。”

    挽弓,搭箭,指随意动,利落松开。

    还未捕捉到箭尾,“嗖”地一声,那高天之上鸣叫的黑点便跌了下来。

    那郎君并未看自己的成果,将弓递到身旁的娘子手里,勉励对她一笑:“阿姊已经很好了,不过还要加些力道才是。”

    说着席地而坐,抱着手头的石碑忙忙碌碌刻了起来,边继续指点道:“你的力道还是不够大。你记着,使箭要快狠准,力道,眼力和决断一个都不能少。”

    手头不停,敲敲凿凿须臾,便成了一字。

    石碑上朱丹的字迹,若是有人细看,定会惊讶地发现,这字与那世人皆知的王字约摸有七分像。

    余下的三分,添了独属于它的妍丽和活泼。

    秋神祠碑,短短的两月睦州婺州等十数州大治,江南道恢复如常,政通人和,民间感念神仙的恩德捐建祭祠,几个州刺史今日寻了过来,支支吾吾地求他做这碑。

    人家好容易有所求,人又是他这个做上官的带上位的,他自然不好拒绝喽。

    “不过秋神是秋神,这秋神怎么还有俩?这秋郎和秋娘可是一对儿么?”

    听他嘟囔着,那弄箭的娘子便不弄箭了,黑白分明的眼眸一转,笑着坐了下来。

    她不大懂那文绉绉的文章,只觉得那字迹秀丽非常,心下亦很是崇拜自家阿弟的本事,开口却是揶揄:“都唤阿弟为‘小神仙’,其实我见你第一面起,就晓得你是真神仙了。”

    前日秋祭,她只在场下看着,那立于祭台颀姿挺拔的郎君,一身庄重的玄红礼服,风吹起天上轻薄的水汽,远看着隐像神仙那般腾云驾雾,其中高妙意味,唯有观者才能体悟到。

    她听身后那小郎君念道着什么“气贯流云驻,风动凝霜华”,颇为惊异感慨,怕是在称赞她家阿弟罢?

    李义贞想到这里,不禁有些骄傲。

    这双灵巧的手呀,什么都做得成,舞刀,弄枪,使箭,弹琵琶,写字,刻碑,凡是他经手过的事,都是顶好顶好的。

    “什么神仙不神仙的,世人重神明,大抵还是绝望的事多些,喜爱不喜爱,咱们不必强求什么,”那忙碌的郎君头也未抬,支着的胳膊动了动,转眼又刻好了一字:“我就算了,我不什么神仙,我就是一个血肉长成的人,会生病会死,求我的事,我也只做得了能做到的,别的怕是不行。”

    他以前也求过神明,然则终究无用,可见神明普渡众生亦是要挑人的。

    李承乾一叹,摇摇头,刻完“善”,又要刻“德”。

    “神明如此,官亦然。官呢,便是为朝廷做事,享赋税分的俸禄,看着光耀体面,不过也是一凡人耳。真正为民的少,多是为了地位品阶家族,是以会有贪赃枉法,媚上欺下,横征暴敛,这都是人贪婪和欲望的本性造成的。”

    约十余字之后却拍拍手起身,召人将那石碑抬了出去。

    与这刻石一样,这地方上的为政,他只可为他们打好底稿,再开个好头以做示范,至于之后,得靠他们自己。

    “是以治民需要仁德,治官需要威道,说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说话的人。一言九鼎,口含天宪,这些都有了权力才被赋予的,没有权力,即便是天子,说的话也是不算数的。”

    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可若当真是不争,水又如何滋润万物的呢?没有“势”的引导,水又怎么达到它想达到的地方呢?

    终究为政不是水,而是治水,刀是免不了的,流血更是免不了的。

    那郎君负手,悠悠然望着西边的苍天,目色沉霭。

    是以两月以来,人前只看得到越发谦逊守礼,仁德大义的巡抚使,他真正的面目,早已隐在了那温善笑容的面具之后。

    ……

    巡抚使要走了。

    是日,天气晴朗,江南素日络绎不绝的街市小道空空荡荡,而与之截然不同的是此刻熙熙攘攘的千岛湖湖岸。

    “小神仙要走啦?”

    “小神仙要走,娘娘也要走啦!”

    “啊!就这么早走吗?不再留几个月?那么好的人……”

    巡抚的百余人马已鱼贯走过那新铸的万容桥,今日的早晨天气晴朗,秋□□丛点点,只需掂掂脚,便能看到对岸向这方热情挥手的紫服郎君。

    就像那街边一丛丛冷秋盛开的菊,张扬耀眼肆无忌惮,清傲绝然的馨香积攒起来,充溢得整座城都是它的味道。

    告别了对岸送别的百姓官员,那紫衣郎君连忙跳上了车,身后隐约还能听到的呼喊,再掀帘挥手:“后会有期!后会有期!不要太想我哪!”

    张扬炫耀罢方舒坦地坐回车,捧那束人群里掷来黄白相间的菊抱在怀里。

    埋头深嗅几口,往身后的娘子身上一靠,乐滋滋笑迷了眼:“真香哪!这江南就是好,人好,开得花也好!”

    那娘子自是被他逗得爽朗一笑:“郎君喜欢就好。”

    数月的相处起来,李义贞自然晓得他爱玩爱闹的本性,亦晓得他真是将她当成阿姊了,这般黏黏糊糊的相处着已见怪不怪,又对大家都是同样地热情诚挚,是以一路谁也未觉出什么不妥来。

    半个时辰前陪他坐车里的还是那位叫升之的年轻郎君呢。

    看着他笑得欢快,李义贞亦是痛快,接过卫士洗净的一篮各色的果子,手指一一点过:“羊桃,柿,桔,葡萄,山核桃,枣……还有一包鱼干?”

    鱼干!

    不不不,那是肉!是……

    此时已再想不到什么了,李承乾手忙脚乱地拆开那被麻布包的鱼干,心肝乱跳地撕下一缕鱼肉填入嘴里,鲜香的滋味还没未得及化开,就入了肚腹。

    不得不说哪,还是这儿的百姓懂他,一眼就看出他饿得瘦且可怜,晓得要送些肉肉给他补补身体。

    这是他两月来最为快乐的一次。

    嚼吧着手里的鱼干,无忧无虑未过片刻,李承乾再看看那鱼,不由想到了自家阿弟近日的来信。

    要看看泰吗?

    那只被关在笼子里的肥鸟儿有什么好看的!

    李承乾撇撇嘴,蹭了蹭自个儿新找的阿姊,什么仇什么恨早抛到九霄云外,舒服慰帖之际,脑中唯剩下了下一步的打算。

    这江淮水地,还有河洛诸州,比起那什么文人雅士,他更缺治水的漕运之才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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