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厕所溺亡
男孩的沉默让子胧一直处于强行尬聊的状态，他又拿起身旁的一支蜡笔，继续说道：“你知道吗？从小喜欢用蜡笔绘画的人，长大后都能成为艺术家，比如……”
话到此处，子胧却接不下去，他在脑中想了又想，却始终想不出一个知名艺术家的名字，于是他只好尬笑两声，放下手中的蜡笔。
随手翻开男孩已经画好的图画，虽然只是一些看似毫无美感的涂鸦，但子胧依旧赞美道：“这些都是你画的吗？真的很棒！很有抽象艺术家的风格，我很喜欢。”
结果男孩依旧用自己的沉默，给予了回答。
再次轻咳一声化解尴尬，子胧忍不住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弟弟杉木，发现他正和男孩母亲交谈着，子胧随即瘪了瘪嘴，拿起画纸和蜡笔，也开始自顾自地画起画来。
一边画着自己的图案，子胧一边说道：“我知道你能听见我说的话，你只是不想说话罢了。我不知道你和你爸爸经历了什么，但我想那一定很可怕。”
望着男孩停顿一下，子胧继续画着手中的图案：“我能理解你的感受，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同样经历过一些不好的事情，看到过一些很可怕的东西。”
说到这里，子胧突然哽咽，他想起母亲的画面，但又随即控制好自己的情绪，继续说道：“不管怎样，也许没人相信你说的话，但我想让你知道的是，我相信你。
你可以什么都不说，但你可以画出来，好吗？
通过你的蜡笔告诉我，你父亲发生意外的那天，你都看到了什么？
你爸爸在湖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可男孩依旧没有理会子胧的话语，他继续自顾自地画着图案，于是子胧将自己的作品放在桌上：“你看，这是我画的，他们都是我的家人。上面有我的爸爸……妈妈，这是我那个惹人烦的弟弟……你看，这个帅哥就是我。”
见男孩还是不愿抬起头来，子胧又停顿了一会儿，再次尬笑一声，然后继续自说自话：“好吧，也许你觉得我是个很烂的画家，但这幅画我送给你，希望你能开开心心每一天。”
也许觉得这种强行尬聊实在让自己说不下去，子胧最终无奈地起身离开，而就在他转身之后，男孩终于拿过子胧的那张画纸，开始欣赏这幅作品。
来到男孩母亲身旁，子胧摸了摸鼻子，缓解一下自己一无所获的尴尬处境，但男孩母亲却表示儿子的反应很正常：“自从他爸爸发生意外后，他就拒绝和所有人说话，连我也一样。”
“你带他去看过医生吗？”杉木问道。
深深叹了一口气，男孩母亲回答道：“当然，我们去过好几家市里的大医院，医生都说这是精神创伤后遗症，需要长时间的心理治疗。”
“对你这样带着孩子的单亲妈妈来说，那真的太不容易了。”子胧感慨了一句。
“是的，所以父亲也从湖边的房子，搬来和我们居住。”
男孩母亲的这句话，让杉木忽然眼前一亮，他急忙问道：“你是说，蔡老板在将军湖也有一所房子？”
“是的，那是我们的老宅，他每天都会过来帮我照看孩子，然后晚上再回去睡在那边。”
“你的儿子其实很坚强，他在独自面对这一切，他所扛下的事情，恐怕要比我们想象更多。”子胧说道。
望了一眼店里的儿子，看到他继续沉浸在自己的绘画中，男孩母亲再次深深叹了一口气：“是的，每当我看到他时，就会想到他所经历的一切，这些都让我感到很心痛。”
“的确，亲眼目睹自己父亲的意外，这对一个孩子来说，实在太残忍了。”弟弟杉木轻声安慰着。
“但我相信他会处理好这些，他只是现在不愿说出来而已。”子胧插嘴说道。
看到儿子正朝自己走来，男孩母亲感叹了一句：“希望如此吧！”
说罢，男孩母亲朝儿子展开双臂，微笑着说道：“宝贝过来，让妈妈抱抱。”
抱着儿子，男孩母亲又指着身旁的兄弟二人，微笑着介绍道：“这两位叔叔是来看你的，叔叔送你玩具，你有说谢谢吗？”
谁知男孩并未搭理自己的母亲，他只是将子胧的那幅画还给对方，然后沉默着离开了。
望着儿子孤独的背影，男孩母亲忍不住转过身去，抹去一滴眼泪。
拿过这张画纸，子胧望了一眼身旁的弟弟杉木，随即又看了一眼离去的男孩，然后将画纸翻过来，发现对方竟然在背面画出一栋房子，这让子胧觉得很是纳闷。
告别男孩的母亲，兄弟二人这才听到肚子传来咕咕的声音，于是他俩匆匆找到一家面馆，决定先填饱肚子再说。
……孙家这边……
在吃完午饭后，孙家的亲朋好友也陆续返回自己家中，家里就只剩几个帮忙的亲戚，在忙着洗碗卫生这些活。
将悲伤的父亲扶回房中休息，受害者的弟弟忽然感觉有些不胜酒量，捂着嘴跑进厕所。
吐了厕所一地，年轻人拿起淋浴喷头，将满地的呕吐物冲洗干净，随即又来到洗漱台前，清洗着脸上的污垢。
抬起头来望向镜中的自己，清水渐渐冲刷着内心的伤痛，年轻人已分不清脸上的水珠，究竟是不是自己的泪水。
任由自来水哗啦啦地流淌着，年轻人拿来一个杯子，接着漱口水，却在此时忽然发现，流出的清水渐渐开始浑浊起来，他赶忙倒掉杯中水。
关掉水龙头后，再次打开，流出的水更加浑浊，这也让年轻人感觉非常纳闷。
开着水龙头想等污水流尽，洗漱盆里的下水口却突然涌出一股黑水，并不断冒着令人作呕的恶臭。
不到十秒钟的功夫，洗漱盆里的污水便溢满出来，并且翻滚的越来越厉害，年轻人急忙拿来一个堵塞，却在此时仿佛听到水中传出某种声音。
那个声音乍听起来像是一种人声，好似一种求救，又好似一声欢笑，但在仔细听后，却又觉得那不是人类所能发出的声音，这让年轻人顿时感觉脊背发凉。
眼看污水已经涌出洗漱盆，年轻人赶忙将堵塞按下，却发现根本堵不住翻涌的污水，急的他大声喊着寻求帮助：“三姨夫，你快过来，厕所堵住了。”
可令人奇怪的事情再次发生，无论年轻人在厕所里如何喊叫，仅一门之隔的外面，却根本没有他的丝毫声音，门外忙碌的人们全都没注意到，厕所门下正在不断流过的漆黑污水。
发现无人前来帮忙，年轻人干脆想要放弃，却突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狠狠抓住手臂，疼得他嗷嗷直叫。
这股力量实在过于强大，年轻人只感觉手臂被猛地拽进下水口，脑袋直接磕在洗漱台上，血流不止。
眼见无法挣脱那股力量的拉拽，年轻人惊恐着大声呼救：“救命啊！救命啊！”
可门外的人依旧没有听到任何声响，年轻人只能独自对着抗污水中的这股力量。
“扑通”一声。
整个手臂包括脑袋都被拉进污水中，一种窒息的感觉立刻让年轻人无法呼吸，他拼了老命想要挣脱，却感觉水里好像有一只手，正紧紧抓住自己的头发，让他根本抬不起头来。
污水不断灌入年轻人的口鼻中，洗漱台上的东西全都被他打翻在地，整个身体在做垂死般的挣扎。
忽然，污水里再次传来一声欢笑，年轻人急忙睁开双眼盯向水中，却就此再也没能合上眼睛。
等年轻人停止了挣扎与呼吸之后，翻涌的污水竟然自己停下来，然后顺着下水道消失不见，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而这个年轻人，就这样被溺死在自家厕所的洗漱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