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放弃治疗
姜会书和明月的脑子也是一片空白，姜会书拿过姜父的手机立即给姜母所在的酒店打了电话，前台将电话给了姜母。
姜会书不知道姜父现在什么情况，言简意赅的让姜母现在赶往医院。
姜母和酒店请了假，一路赶往医院，她的脑子里全是姜父，就连自己怎么来了医院都没有印象。
找到了icu，姜母已经气喘吁吁，站在icu的门口，姜母却突然不敢按门铃。
这一路上她回想了许多和姜父在一起的时候，她娘家在西南边的大山里，家里孩子多，她在家里排行第四，还有五个兄弟姐妹，农村的老家都有点重男轻女，她就上了个小学，后来家里供应不起所有孩子上学，于是几个女孩子统统休学，只允许男孩子继续上学。
因为没钱上学，她的大姐二姐还没成年，十六七岁，就被家里张罗着嫁人了，而两个姐姐嫁人的彩礼钱则被拿去给家里的男孩子上学。
她是家里的第三个女孩，她在念完小学之后就在家里带弟弟妹妹，每天放牛喂鸡，挖草砍柴，洗衣做饭。
在这个家里，好像女孩儿天生就是干活的，天生就要为这个家奉献自己的一生，而男孩子就完全不一样，他们金贵，手里沾不得一点农活。姜母头上还有一个哥哥，比她大两岁，每天的活动就是上学，家里的活儿他是一点都不能伸手。
在姜母十六岁的时候，她的父母也开始给她张罗着亲事。可她见过了两个姐姐结婚后的不如意，所以她想办法跑了出来。
没有学历，没有经验，还没有成年，她就连找个工作都难，只能选择出卖自己的苦力，姜母在外面过了大半年的苦日子。
后来认识了人，介绍她去工地上干活。在一个工地上，姜母认识了姜父。
姜父对姜母一见钟情，于是就开始有意无意的接近和帮助，工地上大家都知道姜父的心思，而且姜父为人正直，孝顺又能干，看姜母也是一副勤勤恳恳的样子，便撮合两人。
后来，姜母在长久的时间里也对姜父心动，跟着姜父回了他的老家，摆了酒席，这件事就算成了。
自打出来后，姜母再没有联系过家里的任何人，也没有回去过，她怕自己回去后就再也出不来，于是就和家里断了联系。
和姜父在一起那年，姜母十九，距她出来已经有三年时间。
生下姜会书那年，姜母二十一。
她和姜父在一起十余年，不说大富大贵，但姜父做到了一个为人子，为人夫，为人父应尽的责任。他对自己的父母孝顺，尊重爱护姜母，也尽力给姜会书好的一切。
这么多年，他真的不曾亏待过姜母，不然姜母怎么会死心塌地地跟着他这么多年。姜母的样貌生得好，这么多年也不是没有人对她起过心思，可是她知道，那些人都不如姜父，在姜父给她作为一个丈夫该做的，姜母便做好一个妻子该做的。
她是真的喜欢姜父。
可是猝不及防的意外让姜母措手不及，在姜父刚出意外的时候，她有想过要守姜父一辈子，她想她可以等姜父醒来。
可现实太苦了。
在照顾这个家几个月后，姜母撑不下去了，这时候有人用甜蜜的言语和美好未来找她，她的心开始动摇。
自打姜父转进icu，姜母来看他的次数屈指可数。就算每天允许家属进来看半小时，姜母也不怎么来，每次都用自己要上班推脱。
其实哪里是没时间，只是她不敢来，不敢看姜父现在一副死不死活不活的样子。
在icu门口鼓起勇气，姜母按下门铃，报了姜父的名字，里面就放她进去了。
里面有护士带着她走到一个房间门口，门口姜奶奶带着两个孩子已经来了。护士对她说：“里面病人正在抢救，你们在外面稍等一下。”
门上有一块透明的玻璃，姜母站在门边，透过玻璃看进房间里面，一大堆医生护士围在床边，他们有人在给他进行心肺复苏，有人正在给他注射抢救药物，有人目光严肃的站在仪器前盯着仪器上的图案数字，还用纸笔记录着什么，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
可是姜母能看到他们每一个人脸上的严肃和沉重。
又过了许久，门开了。
出来了一个医生，神色抱歉：“不好意思，我们已经尽力了。”一句话，宣判死刑。
姜奶奶冲上前拉住医生的手：“医生，求求你求求你，再救救他！我儿子才三十五岁，他还那么年轻，怎么就不行了，之前不是说还好好的？求求你，我给你跪下，你们救救他吧！”说着，姜奶奶屈膝跪在地上。
医生吓了一跳，伸手扶起她：“哎，老人家，你快起来！”
两个孩子也满脸是泪，跟着跪在了姜奶奶旁边，哀求的看着医生，姜会书哑声：“医生，求求你们，救救我爸爸。”
从另一边来了几个护士，过来帮忙扶起三个人，语言苍白的安慰。
医生给几个人说了姜父这次突发意外的原因，一大堆的专业名词，姜家四个人都听不懂，但她们听懂了，姜父已经救不回来了，这次连植物人状态都难以维持。医生的建议是放弃治疗。
姜母作为姜父的配偶，有权利在放弃治疗的说明书上签字。
姜母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名字这么难签。
一笔一划的写下自己的名字，几个人看着医生护士将抢救仪器卸下，将他身上的管子一一拔出。
这是姜会书和明月第一次体会死别带来的痛。
医院给了他们时间，让几个家属在这个房间里整理好病人遗容，做最后的道别。
姜奶奶坐在床边，手紧紧握着姜父的手，像小时候姜父生病的时候守在他床边，然而这次姜父再也醒不过来了。
姜母打了水给姜父擦身体，去外面买了寿衣，让两个孩子协助着穿上。然后联系殡仪馆，老家离这边太远，带着姜父回去太麻烦，只能在这边先进行火化，然后回家入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