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剑锋欲出

    九月，岭南三郡的天气略微转凉，长城以南依旧云雾缭绕，水汽弥漫、阴森恐怖。

    怀英登临金马关城门楼，看着城下千余人的队伍正在训练，阵法、兵器、配合等已经初具战力。

    又想到昨夜李四、巴斯巴来报，采药队和采矿队也已经招募齐备。军械维修、制作雷暴蛋等事已由王成武组织工匠开始运作了。

    同时，在壬申、庚子、辛未三个军屯所的配合下开垦公田招募流民的事情也已经步入正轨，开始分配田地、建立农舍和分发农具、粮种。

    感叹一番后，怀英对着身后的刘羽道：

    “金戈已备，剑锋欲出。去通知五队、五司十户、佐校尉以上，午时大殿议事！”

    刘羽领命离去之后，怀英便返回大殿之内，对着《南疆舆图》和《南疆防御图》开始研究了起来。看着两图上的山川、密林、河流和那些未探明的禁区，整个无望森林的全貌跃然胸中。

    这无望森林东西长六千余里，南去无所明，其东抵东越国万痋山，西至三十六所大雪山脚。整个森林已探明的区域不过数百里的距离。

    从二十四所的金马关往南，有一条一百余里的古道，乃是妖兽未爆发前山林开采用道，稍加维修尚能能通些车马。

    古道两旁有一些连绵起伏的矮山，地势不算险峻，但林木茂盛，且常年有雾气笼罩。据赦免后又招募的几名采药人介绍，此山林中各类名贵药材丰富，加之三百年来无人涉足，年份久远。

    更有甚者传闻这森林深处还有一些成了精的灵药，若能捕捉采集，配以良方，可以生白骨、活死人，延年益寿，妙用无穷，自然价格奇高。

    未几，大堂之中相继聚集了整个二十四所的大小官员，郑南关带领李茂、程虎、罗成，谭千秋带领谢鹰、朱奇，陈文带领陈武、张江，张干带领高丙、阮小二，刘羽带领阿斯那、方敏等居左站立。

    李四带领万三千、王成武，巴斯巴带领吴德才、狗蛋儿、牛大胆，塞斯典、柳百川、樊杰、李严、匡正以及各司骨干、采药小队队员等均居右站立。

    在等待中，怀英又与诸将相互侃大山，拉家常，了解了一下最近的筹备、训练和各项杂事，顺便秀了一波体恤下属的操作。

    待众人齐备，怀英返回主位，立于堂上。刘羽出列回禀：

    “禀大人，二十四戍边所下辖五队、五司，除烽火台、哨卡驻守外，均已全部到帐，请大人训诫！”

    怀英看着刘羽这模样心里开心，这小子啥时候学了这些繁文缛节？

    郑南关自从心悦诚服后，便也上心，加之其权利最大、资历最老，所以带头高呼：

    “参见别部司马大人！请大人训诫！”

    怀英大手一挥，满脸兴奋，和煦道：

    “诸位兄弟无需多礼，这里也没外人，咱们都坐下说话。”

    待众人落座后，怀英命刘羽带人展开《南疆舆图》和《南疆防御图》，然后对着众人发问：

    “诸位弟兄，可曾见过此二图啊？”

    郑南关对此二图最是清楚，便笑答：

    “大人，我知道，此乃我南长城全域的地图和防御图。”

    怀英点头赞许后又问：

    “那诸位可知，咱们今日所议何事啊？”

    谭千秋一副了然的样子争相答道：

    “如我猜的不错，大人这是要向南用兵了吧！哈哈哈！”

    怀英满意点头道：

    “不错！众弟兄训练了近一个月，诸多内务也已理顺，咱们是时候有所动作了！”

    一听有仗可打，众人均兴奋了起来，一时间摩拳擦掌，议论纷纷，毕竟这南长城上要想建立功勋，唯有斩杀妖兽一途。

    当中，最为激动的当属张干、高丙、陈武三人。

    张干直接高兴地站起来大声问：

    “老大，真的？俺的大刀早就饥渴难耐了！哈哈哈哈！”

    陈武也是随之起身道：

    “老大，我也早就等不及了！最近我的弓箭已经能射二百八十步，正想找几头妖兽来试试手呢！”

    高丙见张干、陈武二人疼抢先表现，却都只顾表现自己，心想这两战争狂魔，都说不到点子上，看来还得我出马呢。随即起身回禀：

    “大人，弟兄们连日操练，战阵、兵器等运用熟练、配合紧密，早就想找机会试试手啦！”

    看着风头都被怀英旧部抢了去，郑南关、谭千秋所部人员也蠢蠢欲动，李茂、程虎纷纷起身行礼道：

    “大人，我等虽属城防校尉，但也想追随大人出城斩杀妖兽，望大人准允！”

    “大人，城关烽火哨卡，有罗成佐校尉统领也错错有余，茂也有斩杀妖兽、建功立业之志！”

    怀英看着接二连三站起来请战的诸将，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开怀大笑道：

    “哈哈哈哈，我有良将如此、兄弟如此，何愁妖兽不灭，功业不备、大志不成！

    诸位兄弟都坐下，宝剑欲出，锋芒万里。然兵者、凶事也，需有备无患，慎行之！

    所以，咱们先研究一番这第一次南征的战略目标和实施计划。”

    这时，久坐未动的陈文，思虑良久，总算开口了：

    “大人，诸位兄弟，连月来，我烽火旗令司派出探马，沿古道两侧已经提前探寻了一百二十里地，所幸并未遇到妖兽，可否由我先为诸君讲解一番当前形势？”

    陈文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话，把郑南关、谭千秋吓了一跳，郑南关道：

    “陈校尉，你何时出的城门？为何我竟不知？”

    谭千秋见郑南关不似作伪，更加疑惑，这郑南关统领城防，竟也不知？

    陈文似乎早有准备，看了一眼怀英，见怀英微笑点头，方才认真回答道：

    “郑校尉，此事乃别部司马大人亲自安排的绝密行动，故而当时并未告知您。”

    郑南关一听立刻就明了了，这负责金马关城门的是李茂和程虎，难怪此二人刚刚急于表态。想到此处心中猛然一惊，自己的铁杆手下现在也能瞒着自己了。

    后怕之余，顿时看破局势，立刻换了一个表情，假意释然道：

    “哈哈哈，原来是怀大人亲自安排部署的，难怪我也不知呢！哈哈哈，绝密行动就该如此，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哈哈哈。”

    说罢看了一眼怀英，又盯着李茂、程虎看了一眼。李茂、程虎则笑脸相迎，一脸为难的样子。

    怀英看后哈哈大笑道：

    “南关，不必忧心，当日你又不在营中，此事又不必张扬，所以我亲自安排了，保密的好。你说呢？”

    郑南关见怀英盯着自己，满脸微笑，不由的心里咯噔一下，看来这怀大人是在警告我啊。难道是因为我的权力太大啦？随即假意惶恐道：

    “那是那是，这行军打仗机密最为重要，大人做得对，小校岂有异议？哈哈哈哈。”

    怀英见状，便也不再多言，直接让陈文介绍了一番。陈文也不含糊，一改往日拘谨之态，简言道：

    “自金马关往南，沿着古道直走约六十里，有一个破旧的村落，道路保存相对完整，只有几处小塌陷，维修简单。再往东南方沿着一条墨江支流走六十里，道路损坏相对严重一些，约需要十多日维修后方可通行马车。

    一路上有三个地方具备宿营条件，有水源，有一些原始的古村落，稍加修整，可做宿营的土围墙。

    而两旁的山林中目前尚未发现妖兽踪迹，按照往年的记录来看，这些零散妖兽很少走大路，多在密林中穿行。而据采药人的经验，沿途三里内很少有妖兽，但在两旁的山坳里却时有妖兽出没。

    整个无望森林来看，目前探明的南去一百二十里、东西六十里范围内有四个灵药富集区域，五个零散妖兽出没区域。分别对应这几个位置。”

    陈文上前在地图上标注了甲乙丙三个宿营点、子丑寅卯四个灵药富集区，又用一二三四五标出了五个红色妖兽出没区。

    陈文一口气介绍完毕后，众人也都是心悦诚服。陈武满脸自豪，不单是自家哥哥出彩，最重要的是自己可是亲自参与了的。

    张干高声喝彩道：

    “阿文，你这探马做得那啥来着，总之很好！”

    说完又用手拐了拐陈武，低声道：

    “好小子，俺说咋好几天都没看见你们哥俩呢，原来是去冒险去了！下次这么刺激的事情可别忘了我呀！”

    高丙则瞥了一眼张干，瘪嘴奚落道：

    “也就你这大老粗 不知道了，咱们众兄弟谁没猜到，阿文阿武有秘密任务。”

    “真的？你们都猜到啦？”

    “可不？”

    怀英见张干等小声嘀咕，也不生气，转而看向李四问道：

    “老李，你来和大家说一下目前我们的军械情况。”

    李四早有准备，起身慢条斯理地回禀：

    “禀大人，咱们目前各队的制式军械已经按照建制配给，并修缮采购有马车二十辆，配给车夫、二十二人、杂役六十人，采药队招募了三十人，由狗蛋儿带领。至于修筑工事的人员这需要问巴校尉。”

    怀英满意地点了点头，又看向巴斯巴问道：

    “巴校尉，若组建出城维修道路和营地的队伍，你们最多能抽出多少民夫？”

    巴斯巴稍作思索，起身回答道：

    “启禀大人，目前咱们副城管理司的工匠、民夫都集中在帮助移民构筑房舍和扩建副城的规划设计中，最多能抽出十人。”

    怀英听后点了点头，示意两人坐下后，又看向谭千秋问道：

    “老谭，你也说说看，当下之计，咱们要如何用兵？”

    谭千秋听到怀英让自己分析，顿时心里暖暖的，这怀大人还是信任我这北疆老兵的能力啊！当即起身，笑着回答：

    “哈哈哈，其实大人早有良策，我就来抛砖引玉、投石问路吧。依我之见，目前可靠的方式是，在有限的兵力下，咱们的主要战略意图有三。

    一是，战斗队伍护卫前进，尽快修复古道和营地，这样可以为今后难进奠定基础。

    二是，战斗队伍分割区域，消灭小股妖兽，同时采集灵药，然后运到北方换钱。

    第三嘛，在实际征战中锻炼一下队伍的协调能力，提升一下士卒战力。”

    谭千秋故意不说的太全面，然后态度诚恳道：

    “大人，千秋拙见，不知能否窥的大人万一？”

    怀英听完，心中感叹，不愧是久经战争考验的人！当即拊掌而笑：

    “千秋深谋远虑，甚合我心！佩服佩服！”

    郑南关等见怀英大为赞许，也跟着附和：

    “谭校尉高见！我等自愧不如！自愧不如啊！”

    谭千秋知道这是众人抬高帽子，也乐的接受，但嘴上却是假意惶恐：

    “哎呀！诸位兄弟见解不在谭某之下，不过是不似谭某这般厚实罢了！哈哈哈哈！”

    众人又是一阵打哈哈，相互恭维了一番后，才不自觉地看向怀英。怀英知道该自己上场了。便也起身指着地图布置起来。

    “诸位兄弟，咱们此番向南出动，主要目的确如老谭所言。不过，又略有不同。

    其一，咱们摸清无望森林外围情况是第一位的，所以要采取大集中，稳步推进的策略。

    不求行进的速度，只求稳扎稳打，步步为营，一定要摸清楚沿途的所有信息。

    其二，沿途修复道路的同时，可从周边森林中砍伐树木，上好的金檀、木樨、灵柏等可直接装车后运回群内。由副城司储藏，待商队来后可做售卖，也可用于副城扩建。

    所以，在民夫上，再次向壬申、庚子、辛未三军屯所招募。切记是招募，不是征召。要付工钱。当前，所有愿意直接买的，也可以让其自组车马来运输。

    其三，路上砍伐的普通木材，除了维修营地外，均做成交易的大型拒马木，沿着道路两旁堆砌，又能开阔防御视线，又能抵御妖兽突袭。这无望森林最不缺的就是木材了！

    其四，采集灵药不能采取小队进的方式，可采取画圈包圆的方式开始，逐步推进。即先出动两支战斗队伍，依据地形合围，清扫妖兽后，采药队和伐木队再进场。确保众人安全。

    其五，需准备一支预备队，随时轮换，包括城防小队也可以参与轮换。日常负责巡视保障道路安全，遇到突发情况则收缩在路上，保护施工民夫和采药民夫。”

    怀英一连讲了十多个要点后又与众人商议了一些细节工作，确定了人员、时限和标准后。方才命柳百川把商议事项誊录后发全所十户长以上。

    约定三日后起兵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