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那个混蛋
怀英在南长城大排夜宴,犒赏军士之时,远在合阳县南峡谷内却有两堆篝火闪耀。
篝火旁的两辆马车上躺着三个受伤颇重的士卒,牛老头正在一旁悉心照料。其余几人忙着打扫战场,收拢兵器和制作晚饭。
张三细心交代一番后,方才来到火堆前,向着两名少年行礼致谢:
“多谢两位少侠出手相助,方才击退土匪,张三不胜感激!”
之前连续射杀五六人的那名少年也起身回礼道:
“张公子不必客气,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本是我们侠义之士分内之事,再说你们还是怀公子属下。”
张三此时方才想起,之前二人出手相助之时,似乎是问了一句“你们认识怀英?”。于是在心底打量起来。
两名少年皆是远行打扮,但头戴纱笠、腰挎细剑,之前射箭之人还背挎彤弓,所乘马匹皆是万里挑一的宝马,看样子不单是武林人士,还是世家子弟。不由起疑:
“两位少侠果真是我家怀大人的朋友?”
张三又回忆了一下,自己与怀英同县,虽无交集,但多少是听闻过的,怀英这些年落魄了,没听说有啥富贵朋友,且此人口音又与恩安县略有不同。
看了半天还是毫无头绪。张三只得在心中疑惑,莫非此二人时怀英在京城结识的朋友?又或是当年怀山院的旧人?老大啊,你到底还有多少秘密?
那少年虽看不见样貌,但从声音神情里透出一股戏谑的笑意:
“怎么?你难道还不相信吗?严格说来,那怀英可不是我的朋友。”
张三听后又是疑惑,这是啥情况,我好不容易暂时认可了,结果又说不是,也只得尴尬回应:
“呃还望少侠解惑。”
那少年呵呵一笑,宛若女子,但回答之时却又有一股少年男孩的声音:
“你这人真不禁逗,那个‘坏书生’与我自然算不上朋友,但与我家公子可是很好很好的朋友呢!”
张三循声望去,只见坐于马鞍上的另外一名少年,一直未发声,但在听到这射箭少年谈及怀英时,且明显身体一颤,冷哼了一声。
于是暂时也拿不准情况,只得回复道:
“总之,多谢两位少侠出手相助。两位既然认识我家大人,那就是自家人,在下张三,本是恩安县衙役,现在是怀大人手下校尉,此番正是奉怀大人命令,返回县里交差。”
那射箭少年惊奇道:
“哦?你既是县衙衙役,怎么跟着那‘坏书生’运送了一次粮草就成了校尉了?”
张三恍然,毕竟自己也没想过啊,自己就跟着运送了一趟粮草,竟也成了校尉。只得略显尴尬道:
“二位有所不知,这都是在怀大人带领下,斩杀了几头妖兽,所以建了些许小功。”
不待射箭少年发问,那原本坐在马鞍上的少年一听怀英斩杀妖兽,便不自觉忽地站了起来,焦急道:
“什么?斩杀妖兽!那混蛋没受伤吧?”
声音一出吓了张三一跳,这哪是什么少年,听声音分明是一个美丽动人又略显担忧的少女。顿时脑袋一团浆糊,不知作何回答。
那射箭的少年见状也是无奈摇头,调笑道:
“小姐,你咋一听到那‘坏书生’就六神无主的!咯,这回掩饰不下去了吧!”
那少女经经少年提醒才发现自己失态,心中先问候了一下怀英这个混蛋,才红着脸尴尬道:
“哎呀,阿冰,怕什么。这张三是那混蛋的属下,也算是自己人不是,不必掩藏了吧!”
阿冰无奈笑道:
“是是是,我的大小姐,只要是那与那‘坏书生’有关的都是自己人!”
“阿冰,你胡说啥呢!”
话听到这里,张三岂能不知,满脸错愕之中,内心感叹不已。老大,你可真高啊!你这红颜非富即贵,又在这里遇到,怕是要去找你的!真可谓是千里寻夫啊。
于是态度立刻变得恭敬,单膝下跪再次行礼道:
“小的张三,见过小姐!”
张三本想喊夫人的,但想想这毕竟怀英尚未成亲,不敢乱喊,方才想了各小姐的说法。
那少女见张三突然来这么一出,也是吓了一跳,赶紧道:
“张校尉,何必行此大礼?快快请起。”
张三见状更加确定,这小姐十之八九会是怀英的夫人,此时正是与之搞好关系的时候。真是天助我也。当即更加诚恳道:
“小姐您有所不知,怀大人对我有再造之恩,不但一路上教会了我许多道理,还对我们一群弟兄有救命之恩,现在又委以我重任,所以这个头是要磕的!”
少女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反而不知道该如何了。倒是一旁的阿冰看懂了,这张三表面上是向自家小姐叩头,实际上是想通过自家小姐向怀英表忠心。
于是出面劝阻道:
“好啦,好啦!赶紧起来吧。你的心意我家小姐知道了。话说你这人也够聪明的,既然是自己人,那就和我们说说,那坏书生的情况吧!”
张三见阿冰一眼就看破了自己心思,不由得老脸一红,尴尬起身,强行圆道:
“这个,哈哈哈,我这是发至肺腑的!”
阿冰不屑道:
“啧啧,你这脸皮倒是与那‘坏书生’如出一辙!”
那少女见阿冰如此,虽不甚明了,但也觉得不大合适,便出言制止:
“好了,阿冰,既然是那混蛋的心腹之人,也算得上是自己人了。”
随即又转向张三焦急道:
“张三,你与我说说那混蛋这一路的情况吧!”
张三见阿冰果真不再讥讽自己,又见这“怀夫人”出言维护自己,心里明了。于是赶紧接过手下递来的热茶,奉上道:
“小姐,您先喝杯热茶,小的这就向您汇报怀大人这一路的行程!”
那少女接过茶碗却不喝,阿冰见状又从那少女手中接过茶碗,放在一旁,径直去马背上取下一套白玉茶具,亲自烹起了茶。
张三见状更加尴尬,只得陪笑道:
“这个,小姐勿怪,是小的唐突了。”
于是,张三又把牛老头、朱大昌叫来,向那少女介绍了一番,在几人的叙述中,基本讲完了怀英这一路的故事。
当然,决战妖兽、英明神武、才华高绝等溢美之词反反复复,不绝于耳,逗得那少女也是银铃叮当,开怀大笑。但当听说怀英遇险,独自对战妖兽时又紧张的忍不住颤抖。
待叙述完后,张三方才细心问道:
“小姐,你这是要去找怀大人吗?”
那少女点了点头,答了声:
“嗯!”
一旁的阿冰收拾了一下茶具,方才抱怨道:
“你家大人心可真大!欠了那么大债,竟敢逃到南长城去!害我们跑了五千里地!”
那少女假意生气道:
“阿冰,你又胡说些啥!”
张三一听啥债要跑五千里,转念一想便明了,这是情债呢。自家大人的家事自己也不敢多嘴,只得尴尬地应酬配合。但仔细一分析,五千里,岂不是从京城来的?
于是内心又不淡定了,老大,你这风流都到了京城了,我可没说你在合阳县鼎香楼的事情哦。
随即,张三又问道:
“那小姐你们就两人南下,岂不很危险?要不我护送你们南下去寻怀大人?”
这时阿冰突然严肃道:
“张校尉,这就不必了,既然你家大人安排你北上复命,那就好好办差。至于我们的安全,你就大可不必操心了!”
张三见对方语气突变,心里不由得惶恐,这阿冰虽然看上去身材瘦弱,却箭无虚发,功夫深藏不露,只是几箭便震退百余流寇。而且人家走了五千多里,想来是高手无疑。
当即诚恳道:
“小的绝无其他意思,只是这南下之路时有妖兽出没,故而担忧。”
那少女点头道:
“张三,谢谢你们的好意。”
阿冰无奈摇了摇头径直去搭建帐篷去了。
张三见状也不敢再多言,安排众人加强戒备后,便亲自守夜,不敢马虎。
夜晚,凉风袭来,略有寒意,张三与朱大昌巡视一番营地后,矗立在营地边上交谈起来。
朱大昌略显担忧道:
“张大人,想不到这陈涉竟然又拉拢了一批百姓,啸聚山林。以我对陈涉的了解,他必然不会甘心失败的,今天暂时溃退,恐怕还会再来报复。”
张三也是满脸忧虑,盯着远方看了许久才开口:
“是啊,这陈涉反复无常,今日白天溃逃,恐怕夜里再来偷袭。若是之前倒也不惧,可现在既然遇到了怀大人的呃这位小姐,咱们可得再谨慎些才是!”
朱大昌也是满脸担忧,又疑惑道:
“张大人,你确定这位小姐就是怀大人的未婚妻吗?看那个阿冰少年的身手,不下于陈文、陈武两位大人呢。”
张三摇了摇头笑道:
“大昌啊,说你小子眼拙吧你还别不承认,那阿冰可不是什么少年,那明显是个妙龄女子呢!”
朱大昌不可置信道:
“张大人,你咋知道那阿冰是个妙龄少女。”
张三无语解释道:
“傻小子,你也不想想,这小姐虽不知名号,但看她们的装束、口音必然是非富即贵,又是京城来的,你见哪家小姐身边跟着一个男的护卫。”
朱大昌听张三这么一解释方才恍然大悟道: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是个武林高手,不曾想是个小姑娘!”
张三见朱大昌这口气,不由得头疼。
“小姑娘?大昌啊,你可别小看了这个阿冰姑娘,她身上总给我一种十分危险的感觉。否则,人家怎敢随便南下几千里?”
朱大昌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正在二人交谈之际,不远处的林木中噼噼啪啪发出一阵打斗声,随即是此起彼伏的痛哭声。
朱大昌听到后警惕的拔出佩刀,看向张三:
“前方有情况!”
说罢就要上前去查看,却被张三一把拦住,说道:
“不可轻举妄动,小心调虎离山。”
朱大昌焦急且不解道:
“这难道就不去查明情况?”
张三摇了摇头肯定道:
“怀大人曾说过,敌情不明、突发异样之时,切记不可轻举妄动,应该以静制动,加强防备。”
朱大昌本想反驳几句,但见张三言辞坚定,又拿出怀英的话术来,自然也不敢妄动,只得与张三一同回营。
张三来到营地中间,见小姐和阿冰的营帐已经熄灭灯火,便离着几丈的距离,恭敬行礼道:
“启禀小姐,前方森林之中有喊杀之声,恐是那群土匪夜里偷袭!”
少顷,帐内传出阿冰的声音道:
“小姐已经休息,你等也不必担忧,安心守卫,小心戒备即可!”
张三见对方似乎并不在意,心中有所猜测,便也不再追问,只是答了声:
“喏!”
便带着朱大昌去巡视营地警戒去了。
不远处的密林中,陈涉原本打算带着手下匪众来趁人不备,杀个回马枪。
但二当家熊霸不同意偷袭,大部分人也觉得与官差硬碰硬极不明智。当然主要是不敢,又被战场上张三和朱大昌的话语说动了。
所以陈涉一番威逼利诱后选了忠于自己的二十多个人手,摸黑前来,早到早地埋伏在远处的密林中。
正准备动手时,却听到几声惨叫。随即有一人快速跑来恐惧道:
“大大大当家,有有有敌人,在暗处,咱们死了几个弟兄了!”
陈涉岂会不知,但现在连敌人的影子都没看到就接连死了几人。当即命令:
“所有人赶紧向我靠拢!”
可连续喊了几声只有五个人靠近,黑暗中却连续发出了十多声惨叫。
陈涉心中大惊,一种死亡的危急感愈发严重,当即招呼剩下的六人:
“快撤!”
几人问道:
“往哪儿撤?”
“往东!”
于是六人径直往东边狂奔,而陈涉却跑在最后。没跑出几步,陈涉瞅准机会,往一旁草丛中顺势一滚,跌落到了一个泥坑中。
随即任凭远处的哭喊声如何激烈,始终一动不动,逃得了一条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