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好为人师
傍晚，恩安县西，南通江上，一艘小船刚要靠岸，却见两个贵公子打扮的人牵着马匹到了码头上。
“船家！渡河！”
船翁本想赶紧收拾了回家去喝老婆子炖的鲤鱼汤，故而为难道：
“两位公子，天要黑了，我这船小，一次只能载一匹马，要不明日再过河吧。”
对方也不答话，直接扔出一锭银子落在甲板之上，船翁捡起一看足足十两！这这买自己这条船都绰绰有余。
那还废啥话，毕竟这鲤鱼汤随时可以喝，这种冤大头却不多见。赶紧招呼：
“两位客观，谁先上岸！”
于是，船翁甩开膀子，呼哧呼哧连跑了两趟，总算气喘吁吁的送走了两人两骑。
回程时，船翁缓缓而行，虽然疲倦，但内心欢喜，这生意，一次顶一年！
待到了岸边时，天已经彻底黑了，柳月初上。船翁一边系着锚一边自言自语：
“今天虽然晚些，老婆子定然说不得要啄上两口！哈哈哈！”
笑声未停，却又听到岸上一个中年男子声音喊道：
“船家，渡河！”
船翁心想都这么晚了，说啥也不再折腾了，可当抬头时却见对方六七人均骑着高头大马，腰间挎着兵刃。心中警惕，小声回道：
“各位客官，咱这船小，渡不得您的这么多人马！您还是明日赶早走官渡吧！”
那人随手一扔，又是一锭银子落在甲板之上道：
“你这船，两人两马也能载得下，生意做不做还要我教你吗？”
船翁大着胆子捡起来，足足有五十两，心中狂喜，这钱赚不赚自然不需要你教我。但嘴上还是小声道：
“客官，小人的船要分几次才能将您们送过去，您可愿等待一二呢？”
对方也不在意，只道：
“无妨！快速过河即可！”
“好勒！”
船翁一洗疲倦，再次起锚，足足一个时辰才把七人七马渡过河去。特别是最后一人一骑，船翁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对方来个杀人灭口。
好在有惊无险，平安过河。传闻累的虚脱，躺在甲板上喘息了足足一个时辰，才怀拽着六十两银子，心满意足的回了家。
“唉！老婆子，这回啄两口可解决不了问题了！哈哈哈哈！”
金马关前，怀英专心的思索着往副城走去，就连鬼鬼祟祟迎面走来的吴德才也没留心。径直越过吴德才，进了副城城门，可刚走到一半，又想起有事要安排，便折返出了副城门。
刚好又遇到吴德才便对吴德才道：
“老吴，你去通知他们几个到大殿议事！记住叫上谭校尉和郑校尉所部！”
“另外，晚饭也安排在大殿。”
言罢自顾自登上了金马关城门楼。
徒留吴德才一个人风中凌乱，这刚遇到怀英，可还来不及开口，怀英直接无视了自己。心想这事也不好大庭广众下说。便跟着怀英走，反正人就藏在怀英房间。
可刚走几步，怀英又返回，直接一顿安排，也不给自己插话的机会。罢了，大人早晚会发现的。随即便去通知众人和安排晚饭去了。
怀英自顾自思考着，口中嘟囔半天，不知何时便已到了大殿坐下。坐在主位上的怀英一边掐指计算、一边拿起案上物件摆弄起来。
一直默默跟在怀英身后的刘羽，见怀英如此专注，也不好打扰，只是继续站着。
不一会儿，陈文、张干、高丙、陈武、李四等相互打闹着进了大殿，见怀英沉思，便安静的立在堂下。
随之，谭千秋、郑南关领着谢鹰、朱奇、李茂、程虎、朱同、樊杰、袁飞、万千三、柳百川、巴斯巴、图伦锷、塞斯典等各自部曲十多人也都到了。见
陈文等也都静默无语，又见怀英沉思，也自觉地站在堂下。
良久，吴德才带着一众差役兵端着晚饭进了大殿。怀英方才看到堂下情形，满脸和煦：
“诸位兄弟，都到了！”
张干憨笑道：
“老大，俺们早就到了，只是见你忙碌，不敢打扰！”
陈文则沉声道：
“禀大人，近卫队佐校尉上六人均已奉命到场！”
怀英点了点头。
“嗯！”
然后看向谭千秋和郑南关。两人倒也识趣，纷纷学着陈文回禀。
“二十四戍边所左校尉郑南关，领所辖十户上七人奉命到场，还有各哨卡烽火台十户上共二十四人各受本职，不能奉命前来。”
“二十四戍边所右校尉谭千秋，领所辖十户上五人奉命到场。”
怀英看了看二人及身后十多人，不禁点头笑答：
“兄弟们辛苦！郑校尉，你这身后几位弟兄我还不熟悉，不妨介绍一番。”
郑南关心想，你这几天整个二十四所的人你都快认识完了，还说不熟，但还是回答道：
“末将所辖除驻守各哨卡、烽火台外，共有两名百户、五名十户，分别是城关驻守佐校尉李茂、程虎；
军需司十户万千三、库房司十户柳百川、副城司十户巴斯巴、军械司十户图伦锷、旗令司十户赛斯典。”
郑南关介绍完毕，七人纷纷行礼：
“末将见过怀大人！”
怀英听着介绍，大抵明了，这郑南关乃是原本驻守二十四所得左校尉，所以各哨卡、烽火台十户和城关各司均归其辖制。
而谭千秋却是闻忠从北方带来的部曲，手下百人小队战力不俗。随即道：
“诸位，现在叫你们来，还没吃饭吧！先坐下，咱们边吃边谈！”
“多谢大人体恤！”
于是众人皆坐下开始吃饭，吴德才见众人坐下，心里自觉。自己提出要退下，不打扰大家商谈正事。
不料怀英开口道：
“老吴，你也留下吧！”
“喏！”
吴德才喜形于色，自己总算被认可了。
怀英带着众人边吃边聊一些家常，老家哪儿的？可否成家？父母身体咋样？
一番交谈下来，大体摸清了众人情况。
郑南关和谭千秋二人表面上热情感激，内心里却是紧张不已。
“这怀大人恐怕没憋什么好主意！”
“又开始笼络人心了！”
十多名部将则是心潮涌动。
“这怀大人果真亲民，爱兵如子！”
“这可是别部司马呢，竟然还关心我老爹的风湿病。”
“昨日怀仙人就很体谅我们这些戍边老兵，想不到今日还如此关心我们”
怀英见众人吃的也差不多了，自己该展示的形象也展示了，便笑问：
“诸位，昨日我带来的这帮子弟兄赏功序职你们都看到了吧！大家是否好奇，为何四十八人都有战功呢？”
郑南关对此事只知道个大概，见怀英主动问，自然想借此机会打探一下。
“还望大人提点！”
怀英得意一笑：
“其实，你们也看到了，我们这四十八人中，真正有点武功底子的也不过十多人，勇猛点的也就是在座的六名弟兄了！
然而我们却能斩杀十多头妖兽，这其中有啥玄机呢！”
谭千秋见状赶紧用不确定的语气问：
“是不是大人你神武异常？”
怀英一听，心说你小子拍马屁的功夫见长，但好在我喜欢啊！随即笑呵呵道：
“哈哈哈！老谭啊，虽然你说的对，但仅靠我一个人是绝不可能的！
最关键的是我们团结一致，有勇气；其次是通过阵法实现完美配合；再次是策略运用得当；最后是找准妖兽弱点。”
郑南关听怀英头头是道，不由得有点怀疑，毕竟这些读书人最会骗人了，但要注意表达方式。便试探道：
“大人何不为我们好好讲讲呢？”
怀英心里明镜似的，但想着要收服众人，便故意吊着胃口：
“与大家讲解倒也无妨，但是我怕我说了你们做不到啊！”
郑南关有些不服气道：
“大人未免也小看我们了，我等虽不如大人文韬武略，剑法超群，但对斩杀妖兽也是半点不含糊的！
大人果有良策，我们岂有不从之理？”
郑南关语言略显激烈，吓得谭千秋皱眉不已，激的张干、陈武等怒气满面。
可怀英却哈哈大笑，开心道：
“郑校尉尚有斩杀妖兽的雄心，我甚是喜悦！既然大家想学，我就不再吝啬。只是”
郑南关和谭千秋本已竖起耳朵要听了，见怀英又停下，心里被猫抓了似的。只得道：
“大人，但说无妨，我等无所不从。”
“哈哈哈！只是，我若教你们，还需要个名分！
不若，你们拜我为师吧，平日里教学时，你们称我夫子，战场上你们称我大人，私底下咱们弟兄相称，如何啊？”
郑南关心想，教个战术而已，还要啥名分，真是的！谭千秋却不管那么多，笑答：
“夫子啊！你就说吧，你乃是诗仙下凡，当我们老师，绰绰有余！”
张干赶紧插话道：
“对呀，夫子，你当俺们老师，那还不是大锤砸小米，轻而易举？”
于是陈武、高丙等也纷纷附和，就连谢鹰、谢鹰、朱奇、李茂、程虎等也都跟着喊起了“夫子”！
郑南关见众人如此，也颇为为难道：
“愿夫子教我！”
怀英见状，心里大喜，这回看你们还敢不听我的！
“哈哈哈！那好！既然大家想学那我就教你们吧！
在此之前，我们得分析分析，现有战法、兵器、战阵等各方面的缺点在哪儿！”
说罢，让吴德才去取笔墨来，并让众人中文化水平最高的柳百川负责记录。
“首先，咱们要对妖兽进行了解，这一点你们常年在边关，无需我多言。
但大家要注意妖兽最强的三个特点和致命的三大缺点。
这妖兽最大的优势是听觉嗅觉灵敏，力量强大、铜皮铁骨。
当然三阶多了多了毒囊，若被毒囊毒液沾到，轻则皮肉腐烂，重则身死。
四阶妖兽有毒角，坚硬无比，触之即死，而且灵智初开，难以对付。
至于五阶妖兽咱们暂时不去管它。
对应的，这妖兽也是有缺点的。
书上记载，这妖兽乃是寒邪之气侵染化生，那么阳刚之物就能有效克制。
火焰、朱砂、雄黄等均能克制。还有你们也知道，这妖兽多是夜里出动，也是此理。
所以要多配朱砂、雄黄等物给每个士卒，做成香囊佩戴，既可以在行军时防蚊虫鼠蚁，又能干扰妖兽嗅觉。
然后多备油脂、硝石等引火之物，用以惊扰妖兽。当然最好用的还是军中的雷暴蛋，可以多备一些。
另外，若是主动出击，尽量选在白天进攻，晚上防备。”
分析完妖兽优缺后，怀英喝了杯茶，却见不知何时大殿里外来了许多普通士卒，疑惑道：
“怎来了这么多人？”
吴德才回到：
“大人，城关弟兄听说你在讲对付妖兽的方法，便都来了！”
怀英心中感叹，看来这些城关士兵深受妖兽之害啊！对着众人道：
“大家既有此心，何愁妖兽不灭，功业不兴！你们都坐下，好好听，我讲完之后可以提问。
今天讲的，柳百川回去好好整理，今后抄印全军。”
“喏！”
“好！多谢大人！”
有一人问：
“大人，我们不识字的咋办呢？”
怀英笑答：
“不怕，今后每天由你们的十户长讲给你们听！”
“好！多谢大人！”
怀英安抚了众人又缓缓讲解。
“现在我们要分析我们边防军目前的缺点。
在个体上，精锐不够集中，整体作战能力、协调能力不足。
一个十户小队，老弱青壮均按军籍编订，拢在一起战斗力便有所下降。
或许有的小队，特别是烽火台、哨卡以十户为准，各兵种都有，战斗力强些，但合并成大部队就困难些。”
谭千秋也肯定道：
“大人言之有理，我们北方就按照兵种搭配，战斗力略强些。”
怀英点了点头，肯定道：
“确实如此，所以当前第一要务是，要对全所一千多名军士进行重新整编，划分兵种，考校能力，优质搭配。”
此言一出，顿时窃窃私语，而别是郑南关所辖军士纷纷担忧起来。当然也有人跃跃欲试。
“对呀，咱们这一百户中，马弓手、步弓手、长枪手、大刀手、盾牌手，马夫、伙夫都有。
关键是都是按军籍分的，有些人祖上是马弓手，可到他这里马都骑不稳。”
“对呀，咱们那个十户里，有一个人祖上是伙夫，但他自己却是枪法了得！”
“唉，你们是知道的，我们队里，有几个老大哥都五十多了，每次执行军令都拖后腿！”
“哼！这意思是要把我们这帮老家伙踢出去吗？这怀大人我错看他了！”
“唉，不要急，且听听他怎么说！”
郑南关见怀英一提出要整顿军队，行重新整编，心里就打起了鼓，果真是要借机削我兵权了吗？
怀英见众人窃窃私语，内心反而高兴，要的就是这种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