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依然同居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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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就不知道睡了多久了。半道方豁然迷迷瞪瞪醒过一回, 龙渊喂了他一杯水。再次入睡之前,方豁然感觉到龙渊的目光。
挺温柔的那种。
等他真正醒来,阳光正暧昧地穿透厚厚的窗帘。方豁然心满意足伸个懒腰,这次没做什么梦, 睡得结结实实。他垂着眼皮吸吸鼻子,用手指一挑窗帘, 西坠的夕阳重金浓墨地浸透半边天。
方豁然翻开技能面板看时间,一眼看到自己的精力体力槽。升了个级,精力六千五体力五千三。好吧算有进步。不过跟龙渊七级精力十一万一比, 还是差太远了。方豁然隐隐听着楼下有动静, 他慢慢下楼, 龙渊正在厨房里忙活。
昨天龙渊背方豁然回家,守着方豁然坐了一夜。他不清楚方豁然是睡着还是昏倒, 只能隔断时间摸摸方豁然的脉搏试试他的鼻息。
方豁然睡颜很安静。
龙渊从来没有这么盯着一个人的睡颜看。他词汇量贫乏,也想不出来更好的形容。夜色深沉如水, 沉睡的方豁然让他想起曾经看过的考古纪录片。一片沉重的深蓝水下,是遗迹里沉寂的神像。辉煌的文明沉没毁灭, 只有美永恒遗存。
龙渊不由自主伸手摸摸方豁然颈部脉搏,指尖轻轻接触温热的皮肤,鲜活而生机勃勃。
他不是什么废墟里落寞的神像,龙渊纠正自己。
他就是方豁然。
白天龙渊照常出门组织戍卫军出操,除了进任务的和重伤的,所有人必须绕着九区跑操。跑完集合训话,宣布今天一天工作重心。解散之后龙渊回家看看方豁然, 喂他一杯水。
方豁然又睡一白天,龙渊决定弄点吃的,在天黑以前叫方豁然起床,睡太久也是个问题。他一边熬粥一边在控制面板上看狄岩汇报:皮奇完全清醒了,活蹦乱跳。
龙渊一只手拿着勺子搅粥一只手点团队信息:他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么。
狄岩回答:知道,全部都记着。他说按照您给的攻略一开始很顺利,但是遇到两个人。
龙渊听见响动抬头,方豁然蹭在厨房门口,挠挠头发,刚刚睡醒一脸迷茫,只有眼睛是亮的。
龙渊一扬眉毛,方豁然咧嘴笑:“做饭呢。”
龙渊就会这个,熬粥不是很需要技术。他上下扫方豁然,方豁然张开胳膊在他面前蹦一圈儿表示自己没有问题。龙渊在团队信息里一锤定音:晚上开会。
吃过晚饭方豁然洗个澡,跟龙渊去开会。他骑在马上,龙渊牵着缰绳往会议室溜达,路过喝死拉倒的新选址。即便不在区中心,也没有高塔挂酒幡,喝死拉倒就是喝死拉倒,一样热闹。酒保老板忙进忙出,龙渊路过还打了个招呼。方豁然跟他摇手,他很惊奇:“你这就四级了?”
方豁然略微得意:“我现在积极要求进步。”
酒保老板放下酒坛,叉着腰仰脸研究方豁然,又看看龙渊。龙渊什么表示都没有,就那么牵着马路过喝死拉倒小门脸儿。
方豁然被酒保老板看得发毛:“我升级很快不好吗?”
龙渊半天回答:“有点太快了。我升四级做了一年半任务。”
方豁然这才一个多月……
方豁然挠挠脸:“我赶紧升级,也好快一点帮你。你升级任务下来没?我现在的速度来得及吗?”
七级往上是个坎儿,他记得人偶之城的马雷克说过,伊安父母都是这坎儿上死的。方豁然不能不焦虑,他希望自己能帮上忙。
龙渊牵着马穿街过巷。
人是凶残又适应性强的伟大动物,即便在诡域,生存也像模像样,甚至于欣欣向荣。晚饭的味道闻起来跟现世没什么差别,又稠又香,吃饱入睡,就能安稳地迎接明天的太阳。夕阳完全沉下去,方豁然好奇地眺望,就算不是真的日落,也模拟得同样壮美。诡域到底是怎么来的,创造诡域的人又是谁呢?为了什么而创造的呢?
走到会议室,龙渊用肩臂帮方豁然下马:“来。”
方豁然第二次被邀请列席,为表郑重特意拿了一枝笔一个本,记录会议精神。
会议主题是学习皮奇的经验。皮奇第二次做五级任务,他的“一帮一”对子杜林在上次秘杀森林爆|炸里牺牲,临时找不到人组队,原本龙渊打算跟他一起去,谁知道他突然就被拉进任务副本。唯一万幸是在此之前这个五级任务龙渊做过,并且在九区戍卫军内部学习研讨会上详细交流过。
皮奇面色有些虚:“同行人里有一个六级的女人和一个……看不到等级的男人。女人的武器很奇特,是一双高跟鞋,鞋跟是蝴蝶|刀,拆下来能当飞镖用。男的……男的不怎么像人……倒有点像蝙蝠……”
方豁然震惊看龙渊,高跟鞋,鞋跟是蝴蝶|刀,这怎么听着像……人偶之城的雪老大?
“你身上的伤怎么来的?”
皮奇吞咽一下:“刀伤是那个叫雪伦的女人用刀砍的。其余的伤,是那个打扮得一身黑像蝙蝠的男人弄的。”皮奇比划一下,“他的武器是一枝细长的像树枝一样的西洋剑,捅一下止不住血。我这次死里逃生全靠龙哥的经验投机取巧了,耗到时间立刻离开副本没参与最终关,不然的话……回不来。”
龙渊点点太阳穴。像蝙蝠,一身黑,树枝剑,捅一下血止不住,他做了这么多任务,不认识有这样技能玩家,倒是……杀过一个类似的最终关……
“那个男人不显示等级,显示姓名或者称号了么?”
皮奇一直在强迫自己回忆。他刚刚经历过一场炼狱,他很恐惧。但是龙哥说了,这一切都是为了战友,必须全部记起来。他咬着牙攥着拳去回忆那个又瘦又高围着大黑斗篷,自始至终低着头,勉强只能看到刀削一样鼻梁的苍白男人。
“伏,伏勒……”
“伏勒德。”龙渊一手指点在桌面上。
皮奇面上气血尽褪:“是这个……没有等级,我当时觉得可能是用了什么道具,但是……”
龙渊撑着额头,狄岩马上和人去翻以前的会议记录,这名以前龙哥好像说过,不是一个七级任务里的最终关——吸血鬼王么!
狄岩去档案室翻,翻出来方豁然凑上去看,看得瞠目结舌。
确实是个七级任务,龙渊五级时就去了。最终关是个吸血鬼王,武器是树枝状西洋剑,技能是“驱血”,持续伤害,中者全身的血液会一直到流光为止,普通治疗技能无法治愈。
如果龙渊的记录没错的话……那这特么还真的对,持续伤害,出了任务都无法打断,皮奇全身的血好像被人从身体里往外驱赶。
“玩家的技能,有可能会和某个任务副本里的最终关重合么?”方豁然一问,会议室里沉默。
凉风幽幽地穿过会议室,有人不寒而栗。
就算任务副本里的npc很多都曾经是玩家,也没有先出现npc技能后有一模一样技能玩家的道理。如果皮奇遇到的这个雪老大身边的男人不是龙渊杀过的最终关,那他是谁。
所有的戍卫军目光瞬间看方豁然。
大家见证,方豁然救了皮奇,他们彻底意识到有一个治疗师多幸运。皮奇上前拥抱方豁然:“多谢然哥,多谢你救我,多谢你来九区。”
方豁然有些不好意思,他看龙渊,龙渊也郑重地看他:“是的,多谢你救了皮奇。”
方豁然挠挠头:“我虽然不是戍卫军,不过感谢大家信任,我会努力升级,以后也能帮得上大家。”
龙渊郑重鼓掌,所有人鼓掌,方豁然差点冲出会议室。好在很快进入下一个议题,方豁然半缩在龙渊身后冒烟。
下一个问题,关于戍卫军抽调。
说起来,戍卫军才是系统认证的职务,帮会领域什么的那是后来的。这似乎是一个人群社会和系统较量的过程,现在看来竟然还是人群占了上风,帮会领域强于戍卫军。毕竟,系统给戍卫军的好处相对而言非常少,系统再怎么完善,都能给人找到空子钻,以至于目前戍卫军的首领第二副军长梁州为了生存还得向天权低头。
王都戍卫军执行任务需要炮灰的时候就从平民区抽调戍卫军,算是高层派发给底等级戍卫军的任务。做任务完成有奖励,完不成有惩罚,强制性领取——方豁然心想这不跟以前徭役一样么。
九区去领任务的一般是龙渊,龙渊替大家把这个事儿挡下来。上次去秘杀森林的什么任务,必须要两个人,皮奇的搭档,六级的杜林自告奋勇,结果就没回来。九区到二十一区出任务的戍卫军组成的小队只有龙渊幸存。下一次王都任务就要发布,没有意外的话还是龙渊去领。
提到杜林,会议室里气氛沉重。方豁然不认识杜林,他在龙渊身后皱着眉思考另一件事。龙渊领的这个任务,去秘杀森林,是不是就是正好撞上自己那天?那天大爆炸,龙渊去秘杀森林里到底干什么?龙渊讳莫如深,又绝对禁止方豁然谈论秘杀森林。
方豁然看着龙渊的半侧影,线条悬崖峭壁,坚毅肃杀。
龙渊是不会害他的,可是为什么不让提?
狄岩想起名义上九区戍卫军营地里那个npc就恶心,他们没事儿谁也不会去,但总不能永远让龙渊一个人去领任务一个人挨罚:“这一次王都发布任务我去领,完不成大不了背一个月的鞭|刑,不能只让龙哥一人扛。”
“我如果进任务了,就狄岩去。”龙渊总结性发言,“皮奇精神恢复就做一个详细的书面报告,尽可能回忆一下那个伏勒德的细节,我们再讨论如果以后遇上要如何应对。”
方豁然发现龙渊右手无意识地握拳。
他不知道,龙渊右臂一使用天命就会发作的断裂旧伤……
就来自伏勒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