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这是法师送过来的
十月下旬，乌垒迎来第一场飘雪。
虽然乌垒北方有一座高耸入云的雪山，但这场雪却不大，以至于地上都没有痕迹。
宋如乐推开窗户，抬起头朝屋顶草地看去，瞧见冷意融融的雪，稀稀散散的分布着。
“下雪了。”她轻声呢喃，来到西域两个多月，还是第一次看见下雪。
她伸出右手去接了接，雪小到像是雨，并不明显。落在手里就化成了水，湿哒哒的。
“郡主！”玉雪看见宋如乐只披了件素色的大氅站在窗边，怕她着凉急道：“郡主穿得太少了。”
她将拎着的水壶放到脸盆旁边， 从抽屉里翻出一件藏蓝色绒毛斗篷，急急披在宋如乐肩膀上。
“玉雪，我不冷。”宋如乐嘴上说着，但还是乖乖让玉雪系上领部的带子。
“虽然我是早生儿……”她看着玉雪微蹙的眉毛，知道玉雪担心什么，笑着说：“但这一路上，我可没生过病！”
玉雪听到这，回想起来确实是这样。她叹息一声，“但郡主还是得注意。”
宋如乐笑着点点头。
“郡主，我把药取来了。”碧澜手里拿着巴掌大的瓶子，伸手和玉雪一道将宋如乐扶到坐榻上。
昨日宴会软垫太薄，地面又硬得很。宋如乐为了保持礼仪跪坐了一晚上，今早醒来膝盖一阵乌青疼痛。
宋如乐撩开亵裤露出光洁的小腿和微微泛青膝盖。
她上次跟檀玄吐槽膝盖乌了，本来只是有点酸痛，没想到乌鸦嘴，现在成了真。
玉雪看了看宋如乐膝盖的情况，不算太严重，她对碧澜说：“你在这上药，我去拿早膳。”
“郡主，有什么事让碧澜帮你做，不要又磕着了。”玉雪轻声叮嘱，说完才从房里出去。
宋如乐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再看看用药物轻揉她膝盖的碧澜，不由得一笑。
“我有那么脆弱吗？”而且王府里的药膳也不是白喝的，总该有些成效。
碧澜再从药瓶里倒出一点草药精油，然后双手掌心揉搓发热后，捂在宋如乐另只膝盖上。
“快过冬了，以往冬季郡主生病次数不少。今年夏天还落了回水，玉雪姐姐难免紧张了些。”碧澜一边揉着宋如乐膝盖一边替玉雪解释道。
宋如乐点点头，这才记起，王妃走后原身每次生病都是玉雪彻夜照顾。
虽然玉雪大不了她多少，但性格稳重，像是一个擅于照顾人的姐姐。
药瓶里的药香弥散开来，这股香味不难闻反而有种清新感，但不像是草药的味道。
“咦？”宋如乐拿起放在一边的药瓶看了看，“这是什么药？我怎么没见过？”
药瓶就是个褐色陶瓷瓶子，瓶肚扁圆形，手掌大小，气味也不像是金创药。
碧澜揉膝盖的手一抖，吞了吞唾沫，抬起了头。宋如乐原本还在疑惑中，察觉到她一系列举动后才觉得不对劲。
“碧澜。”宋如乐双手抵着大腿，弯腰凑在碧澜面前，玩笑着说：“你可是我的人，不能胳膊肘往外拐。”
碧澜眨了眨眼，看着宋如乐清凌凌的双眸，动动嘴唇，开口道：“这是法师送过来的，拜昆说法师不让他说。”
宋如乐心头一紧，她以为是白景送过来的。没想到是檀玄……
想到这人她又想到昨晚他临走时候，那个回眸。
“哦……哦。”宋如乐点点头，态度冷淡。
她有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檀玄，所以上次过后，她都在尽力避免和他见面。
他现在的关心让她有些手足无措。
“郡主，昨晚我遇见拜昆了。”上好药，碧澜把亵裤放下来。
“那……你们，”宋如乐咬了咬唇，眼神不停避闪，“你们聊了什么？”
“拜昆说，法师着凉了。”碧澜从袖里拿出手帕，将手上的精油擦拭干净。
宋如乐没说话，房间里有一瞬的凝滞。
这时玉雪拎来了饭盒，吃完饭，碧澜准备收拾餐具，正要走出门就听到宋如乐声音。
“碧澜。”
“郡主？还有什么事吗？”
宋如乐把玩着手中的药瓶，抬起头对站在门口的碧澜说：“我记得我们从长安带了中草药出来，你去找郑封要几包风寒药，给法师送过去。”
碧澜听完脸上忐忑的表情变成了笑容，她点点头，“是。”
她还以为刚刚郡主不说话，是生气自己多嘴了。原来只是不好意思啊。
宋如乐也朝她笑了笑，挥挥手让她退出去。
中午时分，雪停了下来，温度也暖和了不少，屋顶和草地上的雪已经融化成了水。
拜昆拿着碧澜送过来中药，走进了禅房。
一进屋，就看见还坐在案几上练习书法的檀玄，他无奈地说：“穆艾大师让法师今天休息。”
“我知道，但练习书法耗不了多少精力。”檀玄轻笑着反驳道。
拜昆将黄纸包好的重要放在案几上，伸头看了看檀玄桌上的字迹，他挠挠头，不是佉卢文也不是梵文。
“汉文？”他问道。
檀玄瞄了眼黄纸包着的中药，放下狼毫笔。“是中原的佛经。”
“法师的汉文字越发好看了。”虽然拜昆看不懂中文，但看得出檀玄的汉字的确是有进步，感觉写的比以前更轻松了。
檀玄莞尔。
“对了，这三包中药是郡主送过来的。”拜昆又说：“要不今晚熬一帖，试一试？”
“先将抓了的药喝完吧。”檀玄神色平常地回道。
他视线注视在宣纸上，看看纸上的字迹，又看看临摹的范本，眉头拧了拧。
半晌，他才发现拜昆还没走，抬起头问：“还有事？”
“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说。”拜昆踌躇不定。
“你说吧。”檀玄说。
“我方才瞧见西琳公主和娜尔王妃进了艾丽娅公主的寝殿。”拜昆除了疑惑，还有不安。
她们三人向来不合，这个时候见面，总感觉是在谋划什么事。
檀玄眉梢一挑，则罗王室派别党羽他知道的很清楚，艾丽娅是白景一边，而西琳和娜尔是白提一边。
平时三人的马车在街道上遇见了，都互不相让，怎么会突然上门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