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有些人活着比死了好
“法师要不要我去找人打听打听？”拜昆提议道。
他看着檀玄，见他端坐在那儿，睫毛浓密。黑曜般的瞳仁清亮，好似天上的星辰。
拜昆站了许久没有听到檀玄回答，以为他默声拒绝了，正准备退出禅房， 又听到他同意了，“好。”
檀玄记得中原有个说法，事出反常必有妖，平时的死对头都坐下来聊天了，说明目前平衡的局面可能即将被打破。
不管是宋将军先出手，还是白苏尼先动手。血洗王宫怕是避免不了。
“拜昆，”檀玄开口后顿了顿，眼帘半垂思索了会又抬起。
他继续说道：“这几日你多多注意郡主……。”
还未说完，檀玄目光落在拜昆脸上，发现他抿着嘴唇，直直看着自己，表情正经的过头，像是在掩饰什么。
檀玄移开视线，眼睛在别处游移，“还有宋将军。他们，有什么事及时跟我汇报。”
“是，法师。”拜昆点点头，忙退出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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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景坐在书房处理公务，书房环境清幽，布置简洁。
他望了望已经停下的雪，下午的温度暖和了些，但风依然冷的刺骨。
“殿下。”粟缇端着棋盘推门而入。
白景将目光看向他，放下手中毛笔。
粟缇将漆盘放下，拎起盘上的茶壶满上被杯中的茶水。
“探子回报，艾山确实在宋将军手里，而且还打探出他们放了一个劫匪，是驼铃帮的人。”他边说边将茶杯放到白景面前。
白景点点头，脑中飞快地思索着。
宋清逸的队伍都还住在宫外的客旅中，那艾山应该是被藏在客旅了。至于被放走的那个劫匪……
“让人找到那个劫匪。”白景贴在粟缇耳畔说。
既然有个漏网之鱼，那他就把这个鱼送给宋清逸他们，好把白苏尼派军伪装劫匪意图杀害朝廷将军郡主的罪钉死。
“殿下，恐怕不能了。”粟缇叹气说。
“国王的速度太快了。”他眉头皱了起来，“探子说，那人一回屋就被驼铃帮的人绑去再次劫掠商队，但商队的镖局强悍，这群劫匪没人回来。”
白景嘲讽一笑，早该想到了，他对白苏尼的所作所为一点都不惊讶，换做是他，他也会做，而且做的更绝。
“夜袭逃回来的那几个士兵，白苏尼都没有留。更何况一个劫匪。”他微微叹气，少了个筹码。
“接下来几天，你派人盯住宋氏兄妹院子，娜尔和西琳那边也盯着，白提和白苏尼这两人动作也要随时给我汇报。”白景眼神看着窗外，眼底计算一番，吩咐道。
说完，想起白景安排进来婢女，讥诮一笑，“既然这么喜欢监视我，那我就演出戏给他看。”
艾丽娅的寝殿是白苏尼四个孩子中最大的，院中的植物繁多，丝毫不逊色王宫花园的花草。
她坐在院子的亭中，面无表情的看着矮桌对面的两人——西琳和娜尔。
“妹妹你倒是会享受，这茶都是甜丝丝的。”西琳捧着茶杯喝了几口，言笑晏晏地问：“这喝茶的方法可是长安传过来的？”
娜尔坐在一边笑着看着两人。
艾丽娅眼珠落在杯里一瞬，又迅速移了开来。
上次去帮哥哥给宋如乐送礼物，对她煮茶的方法感兴趣，这几天自己在屋里试了试。
“你说的那件事容我再想想。”她没有回答西琳的问题，而是给了娜尔一个回复。
娜尔和西琳对视一眼，娜尔端起茶杯饮了口茶，柔声劝说道：“有些人活着比死了好。”
“死了倒让人一直惦记着。活着受了屈辱将尊贵自尊踩在脚下，反而能叫男人看破她的面目。”
艾丽娅看她一眼，右手四指轻轻叩着矮桌，眼眸半垂。
“对啊。妹妹，你看王后不就是很好的例子嘛，她死了，父王和二哥都对她念念不忘。”西琳见她陷入沉思，再添了把火。
“好。”听到王后，艾丽娅点头，“我可以暗中帮你们，但这件事不能让二哥知道。”
西琳和娜尔忙答应，嘴角翘地垂不下去。
十月底，乌垒迎来最大的降雪，整座城市覆盖在雪白世界，遥遥望去山丘峡谷白雪皑皑。
大雪下的绵绵密密，一颗一颗挨得近，像是一连串的雪珠子。目不暇接。
“将军，穿上大氅吧。”郑封将棕黄色鹿皮绒大氅披在宋清逸肩膀上。
宋清逸配合的将外衫穿上，鹿皮绒防寒，一穿上隔绝风雪，身子都是暖洋洋的。
“将军真的要自己去白苏尼寝殿？”郑封担忧道。
宋清逸笑了笑，安慰他说：“别担心，我光明正大的走进去，要是回不来，他就是首当其冲的凶手。”
郑封点点头，又问：“需要告诉郡主吗？”
“不，她心思敏感，知道了又要胡思乱想。”宋清逸摇摇头，“你和临封要保护好她。”
“属下一定拼死保护郡主。”郑封对着宋清逸许诺，眼神坚毅。
宋清逸朝他一笑，少年意气，神采飞扬。
不知为何他想到两人第一次见面，笑着说：“我们初见，你非要跟着我，怎么都赶不走。”
“现在也成了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人了。”他拍了拍郑封的肩膀，满脸的欣慰。
郑封莞尔，笑着回答：“那个时候属下逃荒到长安，要不是将军善心收下我，可能我和家人就饿死了。”
宋清逸点点头，踏出屋檐，头也不回的说了句，“走了。”
郑封对着宋清逸背后双手作揖，弯着身子。
宋清逸走出院子由白苏尼的侍女带路，向他的寝殿走去。
踏进寝殿大门，屋内饰物精致，纱帘顺滑细腻，屋子是西域本地风格，墙壁以杏黄为主，看着气派恢弘。
白苏尼看见宋清逸走进来，从长椅上起来，他身边的女子连忙穿上衣衫躲去了珠帘后。
“将军可算是来了。”白苏尼笑着坐到软垫上，亲自为宋清逸倒了杯茶。
白苏尼一身脂粉淫靡气息和寝殿内一股浓烈香熏味道让宋清逸微微皱鼻。
“让王上久等了。”他笑了笑，看了眼放在自己身前的茶杯。
“王上这儿是没开窗户吗？”宋清逸佯装疑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