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抑不住他心中的嫉妒
寺庙殿宇宽阔，禅房纱窗外漏进来朦胧的夕阳光线。
暗红的木门上雕刻着整齐排列的花纹，檀玄站在门前，缓缓抬起手用指腹摸了摸上面纹路。
一会，他双手放在两片门板之间，轻轻一推，发出吱呀声响，在岑寂安静的寺庙中极为突兀。
走进禅房，除了窗户处有微茫的光线，其他地方黑麻麻的。
檀玄走到烛台前，从袖衫里拿出火折子，放在唇边轻轻吹了吹，火苗立时晃悠的燃了起来。
他左手揽住右手的袖衫，右手三指捏着火折子，将火折子靠近蜡烛上。
不一会，一盏烛台全都亮了起来，屋内亮堂了不少。
“法师。”拜昆踏进禅房，看见檀玄站在烛台旁，立即快步走过去，“我来吧。”
檀玄清峻的脸庞被温暖的烛火覆了层暖意，高不可及的清冷一下变得暖煦起来。
他星子般的双眸淡淡的，烛影在他眼前摇晃，像是一泓清泉。但半耷的眼帘莫名觉得他此时有些失落忧伤。
“不用了。”檀玄温和地看了看拜昆，然后摇摇头，向另一盏烛台走去。
拜昆听到这句话的语气，顿时知道他心情不好了。
他只好走到另一边将香壶的灰尘清理掉，然后点燃一炷檀香。
“你这几日总是出去。”点完蜡烛，禅房登时明亮起来。
檀玄将火折子吹熄，放入袖中。走到佛像面前的蒲团上，掀开腿下的衣衫，跪坐在上面。
拜昆拿起小刷子，轻轻扫掉香壶周围的粉尘，他回想这几天做了什么，低眉一笑，“是有点多。”
“法师要是觉得我——”
“不用。”他的话没有说完，就被檀玄打断了，他朝他看过去，“我待在寺庙里，并没有需要你服侍的地方。”
今晨，他完成早课出门，瞧见拜昆与宋如乐身边侍女说话聊天。
他深深呼吸，背脊双臂张开，闭上眼眸开始诵经。
月亮高悬夜空，檀玄坐在蒲团上渐渐睁开眼，握着念珠的手臂慢慢垂落在地上，端正的盘腿坐姿像是泄了气一样，毫无章法。
檀玄翕了翕干枯的嘴唇，眉头紧皱，双眸痛苦的闭上。
无论诵多少经，也抑不住他心中的嫉妒。
他总是回想凉亭之中艾丽娅的侍女说的那句话，然后由此产生了百般联想。
翌日早晨寺庙又开始忙碌起来，穆艾在檀玄做完早课的时候进来，他看着少年宽阔的背影，走了过去。
又在看见檀玄唇色微白，额头汗涔涔的时候吓了一大跳。
穆艾连忙蹲在檀玄面前，右手抓住他的臂膀，焦急地晃了晃，“檀玄？檀玄！”
檀玄像是从噩梦中惊醒，猛然睁开双眸。鼻尖嘴唇不断往里大口呼吸着，在他看见穆艾的时候，清醒了过来。
“师父。”如玉的声音变得沙哑干涩。
“昨夜你都在这？”穆艾拧着眉头，边问边拿出手帕替他擦拭额头的汗。
这话一出，檀玄睫羽一颤，半阖眼帘，微微心。他舔舐了干涩的嘴唇，轻咳一声，“昨天去了趟涣明大寺，回来晚了。”
“做晚课太专心，没想到在这睡着了。”他咽了咽唾沫。
穆艾叹息一声，没有责怪他，反而从桌上倒了杯暖茶递给他。
檀玄谢了师父，双手接过茶杯低头小口喝了起来。
“今晚白苏尼要为将军郡主举办宴会，昨夜这儿太冷了，你恐怕着凉了。待会好好休息。晚上不要失礼了。”穆艾对他说。
檀玄点点头，眨了眨眼，睫毛颤了颤。
今晚又能见到她了。
喝完茶，吃完早食。檀玄躺在房间里睡了一觉，再醒来就是被拜昆叫醒的。
“什么时候？”他捏了捏眉骨，脑袋发胀太阳穴一跳一跳的，额头还有些热。
“刚下午。”拜昆递给他一杯暖茶。
他看着檀玄微红的两边脸颊，粗眉紧拧，提议道:“我去熬一帖药吧？”
檀玄点点头，打发拜昆出去熬药，自己穿上了衣服，盘腿坐在禅房佛像前想要补上今日的早课。
阳光从窗户溜进来，落在木板地上形成狭长的光影。
秋光带着三分萧瑟，要是再往前蔓延一寸就爬上了檀玄的浅灰色僧衣上。
拜昆将端来的药放在矮桌上凉着，看见檀玄盘腿坐在佛像前默经有些诧异，他轻着步伐走过去，蹲在他面前。
“法师？”拜昆轻声唤道。
檀玄蹙眉地张开眸子，他的嘴唇因为轻烧有些发白，滑动喉咙，声音干哑，“药熬好了？”
拜昆点点头，伸出手将他扶起，搀扶到坐榻上。
“今晚的衣衫已经准备好了，先收拾一下，药就不会这么烫了。”别看拜昆五大三粗，但照顾起来十分的细心周到。
檀玄点点头，走进房间梳洗换衣。
今晚是白苏尼为宋清逸宋如乐准备的宴会，按照规格和白苏尼的作派必定举办的极为隆重。
好在檀玄只是个地位较高的僧人，宴请和出席只是为了不失礼仪。所以宴会衣衫也准备的相对简单。
里衣是用丝绸所制，交领一段在光下微微泛亮。衣衫是霜雪色，不是绸缎但布料舒软，穿上有种沉稳静默的感觉。
走出房间后，檀玄将药喝了。在禅房练了会书法，到了傍晚便走出寺庙，跟着王宫的侍女来到宴会的大殿。
大殿雍容华贵，气派无双，殿里的天顶呈半圆形，抬头望去相当壮观。
宴会宫殿是西域本地的风格，窗户呈弧形，墙上装饰由黄金和猎物组成，但器物纱帘，桌子瓷杯，都有很强的中原特色。
檀玄被安排在国王右边最近的位置，他撩开衣衫，盘腿而坐，左手食指与中指指尖摩挲着红褐色念珠的珠子。
宴会还未开始，许多位置还都空着。
他在大殿睃巡，黑曜石般的眸中掠过一个个人影，但却始终找不到那人。
檀玄收回眼神，应付着不断向他询问佛法的贵族。
拜昆看着来往的王公贵族，其中妇人和小姐尤其多，他算是明白了，她们并不是对佛法感兴趣。
但无论谁来，檀玄尽力的为他讲解疑惑。
他虽然看着清冷让人不敢接触，但说起话来柔和平缓，内敛温柔。
贵客离开后檀玄松下了口气，抬眸向对面左边坐列扫去，眸子一定，看见了斜下方一身锦衣，琼姿花貌的宋如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