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谁人指使?
而后继任的成文皇帝本想完成父亲遗愿,可不知是不是老天偏爱北周,在成文皇帝预备北上前一年,冬季大寒冻死无数,北上计划又被耽搁。
就这么,一统中土的宏愿拖了三代,终于在德远皇帝上任时完成——北周覆灭。
祁朝作为历史上相当出名的朝代,宋如乐就算不是历史专业也略有耳闻。
德远皇帝一统中原后,又收复匈奴抢占的河西走廊,在这之后才将西域彻底收拢,从而开启祁朝万国来朝的辉宏盛世。
匈奴抢占河西走廊,每每商人通过都要交大笔银两,数额变化无常,有时候甚至比货物本身还要多。
而在西域内,各国抢占商道,有的甚至私连匈奴,截杀汉使,纷纷效仿匈奴在河西走廊那一套。造成了中原与西域贸易的衰弱。
德远皇帝是个有抱负的皇帝,不然也不会在一统中原后,赶走匈奴收复河西走廊。
他们这趟出行打着中原普通商队的旗号,但其实是为了摸清两条商道各路段背后的势力。
宋如乐他们进入西域一月有余,不曾刻意隐藏太深。
西域王公贵族消息最是灵通,想来早就知道他们身份,只是双方谁也没捅破。
不过,西域脱离中原王朝太久了。
谁知道他们会生出什么心思,不少袭击他们的匪徒行动倒是有章有法,一点都不混乱。
宋清逸冷冷瞥了眼两人,劫匪被他的眼神吓着了,脖子缩了缩,滑动喉结不敢说话。
凶汉微垂脑袋,咀嚼着口中没嚼烂的馕饼。
良久,营帐寂静,落针可闻。内里气氛高压,两人连呼吸都开始小心翼翼。
突然,一道女声将帐内氛围打破。
“真是如此?没人指使你们?”宋如乐声音轻缓,带着少女的娇柔,让劫匪和凶汉频频跳动的心,渐渐平稳下来。
“没有,没有!”劫匪摇头摇的像是拨浪鼓。
凶汉眼帘半阖,浑浊的双眸更加看不清情绪,他冷哼一声,“要是知道你们的身份,我们绝对不会自寻死路!”
一旁劫匪听完,点头如捣蒜。
“砰——”瓷杯碎裂。
宋清逸怒火满面,双目愤恶地瞪着地毯上的两人。他常年习武,一掌拍桌,力气大的将离他最近的茶杯震裂开来。
“本将军这么好骗吗?!”他脸色近黑,眼眸又硬又冰,紧抿双唇,眯着眼怒视两人。
劫匪和凶汉本以为宋如乐说话,事情缓和了,没想到宋清逸突然发怒,他怒气冲冲的模样,将他们彻底吓住了。
“季蜀!将后面这位带下去好好招呼招呼!”季蜀点头,回应是。
还没等两人反应过来,凶汉就被带出去了。季蜀出去后,临风便走进帐内,替他看管劫匪。
宋如乐嘴唇微翘,端起茶杯浅尝一口。
自从出长安后遇事,都是宋清逸唱黑脸,她唱白脸。他们兄妹现在已经相当有默契了。
劫匪看见凶汉被拖出去,吓得手中的馕饼都掉在了地毯上,脑子不停回忆那些酷刑,牙齿都咯咯发抖。
“我们夜晚扎营通常是让骑兵和士兵相互值守。你们夜袭之前不探查探查对方情况?”宋清逸居高临下问道。
“就算没看见士兵,骑兵高大,总该看见了吧!既然看见会不知道我们身份?知道我们身份还敢来夜袭,是谁借你的胆子!”他问得咄咄逼人,一步步逼近劫匪心理防线。
劫匪,特别是游走在商道附近的劫匪,每天接受四面八方的消息,能当上劫匪领头的会是个蠢货?
会判断不了一支拥有骑兵的商队背后是谁?
这次夜袭的劫匪,连他们士兵人数,物资存放分类都知道的清清楚楚。这事换谁,谁都不会相信他们是见财起意才临时出手的。
“若是你实话实说,我就放你回去。”宋清逸说。
宋如乐见劫匪吓得不行,无奈地瞥了一眼身旁的宋清逸,又柔声劝慰道:“你想想家中父母妻儿,朋友老师。尽快说完也能早些回去与他们团聚。”
劫匪喘着气,被安抚过后慢慢平缓了下来。
他觑了眼低头喝茶脸色阴沉的宋清逸,再看看娇艳如花,艳若桃李的宋如乐。
“我,我只是陀铃帮底下一名小小的帮员,老大发号施令,我向前冲就可以了。这次行动好似真的是,是,”劫匪皱着双眉犹豫着,最后还是说:“突然的。”
劫匪刚说完,就感到浑身不舒服,抬头一望,看见宋清逸冷蔑的眼神,浑身一冷,又立马道。
“但,但这次,行,行动是有那么点奇怪。”他磕磕巴巴说。
劫匪一边说一边回忆。
原来,他是则罗的流民,分家过后,因为交不起税收,只能把手里的田地卖给地主。
平时干点散活,挣钱裹腹。妹妹卖手工品有时会帮帮他。但税收越来越多,各种各样。想要活下去,当劫匪是最快的路径。
他自从当过一次劫匪后,就摆脱不了,每次来活的时候,陀铃帮就会敲门来通知。
这次来通知的人说,要干一票大,结束后他们起码两年吃穿不愁。
“而且……”劫匪瞄了一眼两人,特别是端坐在坐榻上的宋清逸,见他面色沉静,没有发火的迹象,才继续说。
“而且,我听有些兄弟说,这次出去领头的老大有些来头。”他回想着说。
“有什么来头?”宋清逸瞥了他一眼,淡淡说道:“是不是在则罗的军队任过职?”
宋如乐望了眼宋清逸,心底思虑,这一路上遇到真真假假的劫匪不少,但这么明目张胆想要除掉他们的倒是没有。
“不,不,将军,我可没说是则罗派出来的。”劫匪晃着脑袋,连声否认。
帐外天气炎热,热浪股股扑来。季蜀啐了口嘴里的黄沙,拿出自己在长安集市买的蛇皮制作的鞭子。
蛇鞭紧致皮色发亮,看着毒性十足。
季蜀感到握在手中的丝丝凉意,抬着双腿一步步走到凶汉面前。
凶汉自从被拖出营帐,就被绑在木桩下暴晒。肌肤被晒的绯红,脸上卷起一层层干燥的屑皮。
迷糊之间,听到有人走近,然后“啪”的一声,鞭子抽在肉上,衣衫见红,身上又痛又辣。
季蜀听到凶汉有气无力的低吟,一把拽住他的头发,提起他垂着的脑袋,凑近问:“说,谁派你们来的?!”
凶汉费力的抬起眼皮看他一眼,“都说了,没人指使。劫匪打劫管你是谁。”
他声音嘶哑,说得艰难,“你要是,不信。我,我也没办法。”
季蜀冷笑一声,眯着眼讥诮道:“那陀铃帮跟则罗国王白苏尼是什么关系?”
凶汉眼神一滞,眸光闪烁,脱口而出道:“他说了?”
说完,窥了眼面前的人,见他冷笑着饶有兴趣的看着自己,心脏一沉,立即明白自己被套话了。
季蜀没再继续问,想到死去的兄弟,抬起手臂用尽力气抽了一顿凶汉。
凶汉开始还痛苦的小声哀嚎着,逐渐慢慢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