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劫匪与凶汉
檀玄张开浅黑棕眸子,侧过头,看见白皙纤细的手指拿着个巴掌大的小水囊。
宋如乐刚才回自己营帐,就是为了找这个小水囊。这是她在长安集市看见觉得好玩便买了下来。
凶汉用酒水逼迫他破戒,她凑近时还能闻到淡淡的酒味。沙漠水资源少,临风应该不会给他太多水,她衣衫的酒味还没有处理干净。
好一会,檀玄才接过水囊,水囊的水没怎么晃动,应该还是满的。
“谢谢。”檀玄淡淡道。
——支线任务完成,获得奖励。
宋如乐回到营帐,就往床榻上一躺。脑海中响起系统的声音也挡不住她汹涌的睡意。
黑夜缓缓逝去,天空一点一点呈现出透亮的颜色。
天际翻白,晨光绚烂。
宋如乐是被玉雪叫起床的,她接过浸湿的绸帕,用它擦了擦脸,眼尾余光在矮桌上看见一个熟悉的东西。
她将绸帕递还给玉雪,穿上鞋子快步走到矮桌旁。
矮桌上放着一块复古铜色怀表,盖子上花纹镂空,白色的表盘标了十二个阿拉伯数字。
整块表看起来,只有硬币大小,非常低调。
这就是系统说的奖品?
宋如乐看着怀表皱了皱眉。
那这奖品还挺朴素的,但除了看时间好像就没有什么用处了……
—
虽然已是九月底,但沙漠白日温度仍旧高的吓人,日光直射在皮肤上有种微辣灼烧感。
宋如乐将帐帘撩开一个缝隙,阳光一缕缕从外投射进来,散在地上宛如破碎的金子。
“来了?”宋清逸抬头看向营帐入口,轻声问。
宋如乐点点头,唇角上扬,满脸的兴趣盎然。
她提起裙裾坐在坐榻上,不客气地拎起茶壶倒了杯茶,仰头饮上一口。
“君山银针啊?”她拿开壶盖望了眼壶里面,茶叶呈鲜绿色银针状,口感甘醇爽口,确实是君山银针。
君山银针是宋清逸最爱的茶,但出行西域一个多月,她还以为这茶早就被喝完了,没想到还有。
宋清逸点点头,“剩的不多了。”
他看着伶敏活泼的宋如乐,心底开心极了,这才是十五岁的姑娘该有的模样。
“季蜀,你去将匪徒带过来。”他吩咐。
季蜀点点头,快步走出营帐。
营地的劫匪到了最后死的死逃的逃,活捉就只有一人。再加上宋如乐他们途中遇到的劫匪同伙,被抓的共两人。
劫匪和凶汉面貌相差无几,都是典型的印欧人种,他们双手被麻绳反绑在身后,两只脚的脚踝穿着铁链,每走一步就发出链条相撞的叮当声。
季蜀一手挽着铁链,一手握着绳鞭,将两人带进营帐内。
两人自被擒后,就被绑在营地木桩吹了一夜冷风,别说吃食,到现在滴水未进。早上都是被自己肚子咕噜声叫醒的。
虽不至于饿死冻死,但两股战战,口干舌燥,浑身无力,一踏上帐内地毯,就腿软瘫坐了上去了。
“季蜀,去拿点水和馕。”宋清逸斜斜瞥了一眼两人,放下手中茶杯吩咐道。
两人常年在则罗、姑墨、温宿三国商道线抢劫作恶,接触的人鱼龙混杂,因此除了当地话,波斯语和汉话都会一些。
当听到宋清逸所说的话时,其中一个劫匪挪动着双膝向前几步,跪在宋清逸面前,磕了三个响头。
然后用并不标准的汉话说:“将军是善人,请饶过我吧!我只是个流民,为了吃上一口饭才做这些勾当的!”
“若不是活不下去,我是不会当劫匪的!中原的人都心地善良,将军,你就饶过我吧!”
劫匪说得凄惨,声音颤颤巍巍。
他曾听一些被俘虏的兄弟逃回来讲过,他们许多被抓住,要不是当场被杀死,就是被折磨死。
昨晚他被绑在木桩上,以为自己要一直被绑在这,活活冻死或晒死。
但今早上这位将军说要给他们食物,让他看见一丝活下去的希望。
劫匪身后的凶汉见他这样谄媚没骨气,如奴隶猪狗般等着人赦免,不由鄙夷厌恶。
宋如乐微微蹙眉,侧眸看向身旁坐着的宋清逸。
见他面无表情,半垂的双眸冷冷地睨着跪地鼻涕眼泪一把的劫匪。
宋如乐见他许久没说话,对着劫匪道:“先把早饭吃了吧。”
“好,好。”劫匪哭累了,频频点头,回答的声音虚虚弱弱没什么力气。
两人饿极了,吃的狼吞虎咽,杯里的水却未饮到一半,手里的囊饼就吃得干干净净了。
宋清逸抬眸望了望站在两人身后的季蜀,季蜀得命,轻轻颔首,大步走出营帐,再将拿来的两块囊饼递给他们。
两人继续埋头大口大口塞着馕饼。
宋清逸右手把玩瓷杯,双眸微微半垂,脸上表情不紧不慢,但双眼余光却直直落在两人身上。
他观察着两人的动作和表情,忽地,眸底闪过一丝狡黠。
“是谁派你们来袭击我们的?!”他缓缓开口,淡漠的语气宛如冬日的冰锥,散发阵阵凛寒。
宋清逸是景王二子,少年将军,自幼在军营训练,一举一动,一招一式都带着高位者威严。
方才他这话一出,还在啃着馕饼的劫匪和凶汉顿住了,齐齐抬头看向他。
劫匪用袖子擦了擦嘴,眼珠一动开始回忆,委屈冤枉道:“将军,我们一般在商道晃悠,看见商队物资丰富,又没什么护卫就直接上手。”
“劫匪打劫哪里需要什么指使和计划,苍蝇饿慌了见着块肉就飞上去,我们看见商队先杀了再说。”另个坐在劫匪身后的凶汉也开口说。
宋清逸将眼帘慵懒的一抬,目光逐渐锋利起来,唇角似笑非笑。
宋如乐垂眸思索,在出行西域前,宋清逸曾为她讲过西域近几年的情况。
祁朝在立国时并未统一中原,而是分为南祁北周。当年祁朝开国皇帝本想凭着一鼓作气,北上灭周,一统中原。
但人算不如天算。
在盛宗皇帝准备北上那年,南方大旱颗粒无收。盛宗没办法,只能放弃北上,将财政用于赈灾,安抚百姓。
盛宗常年征战,积累病痛无数,一鼓作气泄了,开国第六年就因病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