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别怕,我一直在
江杞早晨来看过她,带了两袋子的水果,元旦那晚的事,说到底是心结。
相处起来远没有以前自然了。
他没有久留,只让她保重身体。
江杞前脚刚走,程辛年来了,两人没有碰上。
带了她昨天点的南瓜粥。
粥放进保温壶里,温度刚刚好,不烫口。
沈思夏喝完面色红润不少。
“今天的粥淡了点。”沈思夏点评。
“我故意的,伤员不准吃这么甜。”程辛年剥了一个她床头柜上的柑橘。
甜中带酸的汁水充斥口腔,价格不菲的高山沃柑。
程辛年只吃了一瓣,内瓤搁在橘皮上:“江杞来过?”
他怎么知道?
沈思夏心底莫名生出一丝心虚:“嗯。”
江杞楼下有家水果店,每年冬天都会进高山沃柑。
程辛年的情绪全遮在半掩的眸子里。
他没再追问。
房门被人在外面敲了两声。
“进。”
汤曦像阵疾风似的扑到床沿,要不是程辛年拦着,沈思夏手上的针又要折腾出回血。
“思夏!”汤曦委屈的指了指旁边那人,一逮到机会狂吐苦水,“他一直不让我来看你,说我太吵,会影响你休息。”
程辛年抱臂,“你是觉得我说错了?”
汤曦没搭理他。
“都怪我,要不是我让你去捡柴火,肯定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她哭丧着小脸,开始自怨自艾。
“你又不是神仙,哪能未卜先知?”沈思夏温暖的安慰她。
参加冬令营的初衷是希望陪她散散心,没想惹她更烦忧了。
“你疼不疼啊?”汤曦捧起她那只满是针眼的手,眼泛泪花。
沈思夏好笑的摇了摇头。
汤曦和她聊了会儿天,坏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
她想尝尝沈思夏的南瓜粥,被程辛年制止了。
她摘了一根香蕉,那是江杞买的,他鼓励汤曦多吃几根。
聊天途中,汤曦突然想到了某件事,“说来奇怪了,你出事第二天,周禾来问我你的情况。”
“不过我没搭理她,她整个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周禾会关心她?
怕是更想听到她的噩耗。
这个名字像打开记忆旋涡的暗语,拼凑出了完整的前因后果。
沈思夏眉头紧锁,沉浸在某段回忆中,突然不讲话了。
她给程辛年使了个眼色。
程辛年默契的心领神会,以她精神不济为由赶汤曦出门。
汤曦被半推半阻到门口,不忘嘱咐,“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程辛年对沈思夏除外的人话都少,沉默的送她出医院。
汤曦问:“我下次能不能跟你一起来?”
程辛年冷冷道:“你来只会打扰她休息。”
“那凭什么你能来?”
“因为我没你嘴碎。”
汤曦:“”
崩腾过一万只草泥马。
程辛年送走了汤曦,两步并一步的上楼。
合上门,焦急的问:“你是想到了什么?”
“我昏迷前的确进过那片森林,我见到了周禾和赵小亮,他们在”
沈思夏咬了下唇,隐去了他们亲热的部分,在程辛年面前提,有些尴尬。
她顿了顿,接着说道:“我本想回去的,有人从后面砸晕了我。”
程辛年撩开她的长发,看到了她白皙的颈后有一道明显的淤青。
“是赵小亮。”程辛年眼底骇人的戾气蒸腾,“报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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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思夏失眠了。
直到天亮才睡着。
翌日,程辛年来的更早。
还是带了她喜欢的南瓜粥。
她提的意见,程辛年真的有听进去,今天的南瓜粥比昨天甜了一个度。
沈思夏舔了舔唇角,发自内心的评价:“喜欢。”
程辛年看她露出愉悦的笑容,唇角跟着弯了弯:“养你挺容易,一锅南瓜粥就搞定了。”
“要是天天喝南瓜粥,再喜欢也会腻的。”
“哦?”程辛年俯身逼近她,饶有兴致的调笑,“那你是真打算把自己托付给我养了?”
沈思夏面上一哂,磕巴解释:“我没、没有这么说过!”
“你交给我养的猫我养的好好的,要说你,倒是还能勉强养得起,再多的话,可真要吃穷我了。”
程辛年指尖抵上眉梢,装的一脸无奈。
沈思夏还想反驳,门被叩响。
“打扰一下,接到报案。”两个便衣警察亮出警察证,“沈小姐,现在方便做个笔录吗?”
程辛年放置了两个蓬松的垫枕在她身后。
“你对当时的情况还有印象吗?”
一个警察问,另一个警察记录。
“我在树林里见到了我的两个同学,当我转身要走的时候,我被打晕了。”
沈思夏重复昨天和程辛年讲的事情经过。
“你是在哪里醒来的?”
“河边。”
“能跟我们描述一下醒来后的情形吗?”
沈思夏心有余悸,不好的记忆如巨大的牢笼,圈住她,绳索仍旧拷在她手上,无法动弹。
一双温暖的握住了她的,捏了捏她的掌心,示意她放轻松。
沈思夏微愣,抬头,程辛年逆着窗外的光,冰雪消融,轮廓柔软下来。
她猜程辛年想说,别怕,我一直在。
警察扫了一遍笔录:“大致情况我们已经了解了,沈小姐,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沈思夏沉吟了片刻,余光瞥见了沙发上的女式外套,忽然灵光乍现。
“我想起来了。”沈思夏回忆他们谈话的内容,“女澡堂发生过内衣失窃事件,我听赵小亮在周禾面前说,是他干的。”
警察重新记了下来,“这个叫赵小亮的男生,还真是大有来历。”
“感谢你配合我们的工作。”两位便衣警察朝程辛年伸手,向他们道别。
程辛年听她陈述完事情经过,他的脸色就一直不好。
沈思夏见他趴在窗口眺望,黑沉了张脸,忍不住问:“你怎么了?”
程辛年转身,斜靠台沿,“我明天有事,不来了,你一个人行吗?”
沈思夏睫毛扇动,眸中竟是连她都未察觉的失落。
“没关系。”她抬起脸。
程辛年抿唇,紧绷成一条笔直的线。
他的确有件未完成的事,该收拾的人,也该好好收拾了。
眸底染上一层阴霾,程辛年踏出病房门口,周身萦绕了股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