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维队长说,不信我?
维队长左手握着长勺,右手是筷子,锅里头的面儿在沸水的蒸腾中不停地翻滚出泡泡,隐约可见里头切成小块的鸡胸肉、红枣、枸杞、姜块。香味四溢,浓醇得味道让人忍不住垂涎三尺。
这是在给她补身体呢。
宝分心头一阵感动,以至于在他侧过半个身子给她靠过来的时候,半点都没有犹豫。
“说。”
男人低沉的口吻带着严肃。
她握着手机贴近他的耳朵,掌心里有他吐息的温度,她的身高与他的相比,堪堪不过是抵住她的胸口。
那头熟悉的声音让她无比怀念,无声询问他:是付现嘛?
维鸠半环着小姑娘,看她急不可耐要知道的模样,偏不回答他,只催那头有屁速度放:“不要耽误你嫂子的正餐时间。”
付现:“……”
宝分:“……”
警告似的踹了他一脚。
那头的速度果然开启了两倍,她听得有些云里雾里,眼神询问他们在做什么?男人髣髴没有看到,夹了块炖得软乎乎的鸡肉递到她的唇边,刚咬一口,顿时蹙眉,好咸哦……
噘嘴,无声控诉他。
果然,他除了做普通的蛋面,其他的菜跟他简直有仇。
维鸠看着嫩红娇艳的唇瓣,喉头滚动几下,心猿意马。对付现说了句‘我知道了’,电话一挂就把她抱紧,来了个热情如火的深吻。
宝分没想到他胆子那么大,嘤咛着挣扎,外头还有人呢,被撞见了怎么办?他早有所料,欺负的力度变得温柔又细腻,整个人渐渐被他撩拨得头晕目眩,直接丢盔弃甲。
火一关,人被他抱在流理台上,冰凉的触感如电流般瞬间通达全身。密密麻麻的问从脖颈处传来,气息滚烫:“你真没交过其他的女朋友吗?”
“不信我?”
“不是不信你……”
从恋爱到现在,始终觉得他把节奏掌控得炉火纯青,熟稔得像谈过无数次恋爱一般。
低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好似慢条斯理的品尝口中的美食:“我天生就有驾驭一切的能力。”
“自恋狂!”
她怕萧沫儿会突然跑过来,手忙脚乱推他,小声埋怨:“冷静点,这几天都不许乱来……”
某流氓突然笑了,热气渥着她的脸颊:“什么叫乱来?”
明知故问!
“这样?”
手挠着她腰侧上的痒痒,她又不敢笑得太大声,红着脸踹他,却无法避开他灵活的双掌:“还是这样?”
大掌握住她的手往他的纯棉外套里钻,窄腰上的八块腹肌一碰就感觉得出来。有关于昨夜的一切,一股脑儿涌上来,她又羞又赧,直呼他的名字。
“真怕你朋友不知道是不是?喊那么多次?”
明明恶人是他,他还非要先告状。
突然间,外头传来萧沫儿惊慌失措的尖喊:“宝、宝分——”
她背对着宝分,食指颤颤巍巍指着正在播放的新闻,上头又红又醒目的标题让宝分的面色瞬间惨白,她心慌意乱找手机,那头始终只有一个机械的女音:“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sorry,the november have……”
挂断重新打,开开回回十多次,眼眸被一连串的水雾打得湿漉漉的,电视屏幕上的每一个字,都如同尖锐的箭般一次次刺穿她的心脏——g420飞机突然失联,据悉,一百多名乘客中,有十二名是中国人……
而娅铃和亚诺恰好就是这一趟回国飞机。
萧沫儿急得团团转,宝分脸色煞白,瘫软在地上,泪无声滑落:“都是我的错……”
懊悔的情绪侵占她的四肢百骸,剜心般的撕裂,连呼吸都是痛的形状。
维鸠把魂魄惊散的小姑娘捞起来,蹙紧的眉头一下扭成了麻花。一个陌生的号码打进来,他拒接,对方孜孜不倦,接连打了三四个。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沉浸在痛苦里的宝分,脑袋埋在维鸠的胸膛里,哭得声嘶力竭。这时,冰凉的手机屏幕贴在她的耳边,熟悉的声音在对她说:“宝分,还得麻烦你收留我们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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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雨蒙蒙,烟雾笼罩整片天色。宝分从没有如此喜欢下雨天,这次,却对它情有独钟。
尤其是看到亚诺撑着一把黑伞,伞的大半边都遮在韩娅铃的身上,严丝合缝、滴水不漏地保护着。
两道身影冒雨狂奔,扑过去抱住正在吃糖的韩娅铃,橘子味的糖被撞掉了,韩娅铃撇嘴,哇哇大哭,其余两人也没绷住,姐妹三人在绵绵细雨中哭得稀里哗啦。
登机前,亚诺把韩母发过来的消息看完,一转眼,娅铃就不见了。他惊恐万状,髣髴魂丢了似的手忙脚乱找人。两个楼层都找遍了,连她半点影子都看不到。
最后,竟然是在一处卖中国糖的店门口找回了她。彼时的她蹲在一个小男孩面前,眼巴巴看着他吃糖,忍不住舔了舔唇角。
买完糖,她又在好几家食品店门口顿足,上头的汉字清晰可见。看着他,依旧是眼巴巴的眨眼睛,他瞬间举白旗投降。
“糖……”
韩娅铃像个没长大的小孩,扯着亚诺的手让他剥糖纸,糖一塞,眯眼笑,髣髴拥有了全世界,“谢谢木讷~”
宝分看了亚诺一眼,他倒是神色未变,只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瓜子,递了盘剥好的坚果:“慢点吃。”
韩娅铃乐滋滋凑到电视机旁,像个小孩子似的边吃零食边看动画片。
“有个著名的精神科专家这几天会出差到刚果做调研。”
亚诺把韩母发给他的消息告知大家,目光在宝分身上停留了三四秒,才说,“这个人你们都认识。”
“应医生,这是之前23床的病人亲自送来的感谢锦旗,还在报纸上不留余力称赞你的高明医术,乃救死扶伤前线的第一人……”
正脱下白大褂的应雷锋拍了拍进来人的肩膀,谆谆提点:“救人乃医生的天职,无需贪恋这些浮于表面的东西。”
说完便换上平常的着装,拎着简单的行李包直奔机场。
过了两天,亚诺与姐妹团三人抵达预约的科室。途经一处会议室,恰好撞上刚刚一场结束的会议,迎面便看到了熟面孔。
一群人擦肩,应雷锋还跟以前一样,热情跟他们打招呼:“没想到这么有缘,能够在这里遇见你们。”
宝分也露出一抹笑:“的确很巧,我们预约了你的专号。”
十分钟后,应雷锋给娅铃安排了全面的检查,得出初步结论后,对他们说:“我会在刚果进行为期半年的跨国交流,这期间会全权负责她的病情。”
看了下手表,邀请道:“好不容易碰到祖国同胞,我请大家吃个饭吧。”
亚诺沉默片刻,对他道:“有什么话,你可以直接说。”
宝分朝萧沫儿使了个眼色,后者立马拿出一颗糖:“娅铃,跟我去外面晒太阳好不好?”
韩娅铃点头如捣蒜,简直是一颗糖就能把她骗走。
整个诊室就剩他们三人。
应雷锋双手交叉搁在桌子上,斑驳的纹路蜿蜒曲折,好似一条条命运的轨迹,静默良久,还是选择坦言相告:“不容乐观。”
一道黑影突然从宝分眼前闪过,亚诺揪着应雷锋的大领子,拳头高举:“不要再跟我说这些废话,我只想知道,究竟怎样才能医好她!”
有一种人,自小的经历让他们习惯性把自己的心事藏起来,一旦碰到敏感脆弱的点,就会全面爆发。
“亚诺!”宝分拦住青筋暴突的亚诺,“如果你觉得用拳头就能让娅铃恢复过来,我会跟你一起揍。可如果不行,我希望你冷静下来,认真听完医生的话。”
亚诺的胸口剧烈起伏,被浑浊遮住理智的双目趋于冷静,松开对应雷锋的威胁,瘫倒在椅子上:“对不起,是我冲动了”
应雷锋从桌后绕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理解你的心情,娅铃的病源尚未彻底根除,这一段治疗,是极其漫长的过程。我知道你承受了很多,可刚才那个狂躁的样子,坚决不能让娅铃看到,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话说七分,保留三分,这是应雷锋为人处世的原则。
抑郁症深化成精神病的案子并不多见,也并不代表没有,这其中的各种利害,亚诺自然心知肚明。
他咬咬牙,双手插进头发里,条形的百叶窗把他的影子盖去了一大半。
“这里的医疗设施相对来说比较先进,我会竭尽所能替她治疗。至于治疗的结果如何,没有任何一个医生能够给予百分之百的康复保证。”
“麻烦你了。”
宝分拉起亚诺,两人走到门口,“我们会按时带她过来诊治的。”
应雷锋喊住了她:“我能跟你单独聊一聊吗?”
亚诺什么话也没说,神色恍惚离开走廊。
“是不是娅铃的情况很严重?”
宝分揪着一颗心,神色紧张得跟揉皱的一张白纸,任何的力道都能让它变形。
应雷锋安慰她:“你刚才还让亚诺不要那么冲动,现在又那么紧张,这不是让他们更加担心吗?”
宝分抱歉一笑:“不好意思。” “你要是心里难受,可以跟我说,不要自己一个人憋着,明白吗?”
“我挺好的。”
应雷锋抻了抻手臂,有些酸疼:“刚才见你走路有些奇怪,是不是受伤了。”
宝分下意识看了眼早已痊愈的右腿:“已经好了,多谢关心。”
“你看看,上次才说了你,这次又来。”
应雷锋信手拈来的熟稔和微笑,让宝分无可奈何摆手,“行,我不道谢了好吧。就以朋友的口吻说话,ok?”